將軍別逃,榻上請

第438章 歸於何處

第438章 歸於何處

夙璃的現在無以維係,因為夙璃時時刻刻都隻想見到的北宮鵠,卻也能夠與小翠一起愉快的共度兩人時光,夙璃初是北宮鵠的,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這樣,夙璃就隻能夠在手裏的筆畫與田字格裏隱隱窺視著,與北宮鵠和小翠有著夢中可能的未來。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夙璃誠心誠意地覺得,若錢能解決一切,甚至能夠買來情感,那該有多好啊!

每次夙璃看著她的銀號折子裏掙錢掙來的錢,數目越來越增多的時候,就這樣情不自禁地想著,因為這多少會給她留下一個念想,或者說也許還會有一個可供爭取的餘地,而不僅僅隻能夠遙遙無期地等待。

夙璃見過北宮鵠跟小翠相處,夙璃確實尾隨過他們,也就在目睹小翠跟北宮鵠相見的那一刻,夙璃瞬間明白了為什麽小翠現在能對每一個人都能夠露出那麽燦爛的笑。

也就在那一刻,夙璃死心了。隻是真正的悲哀,並不是“哀莫大於心死”,而是明知如此,一切已成定局,依舊死心不改,沒有任何來由地堅持著,即使堅持到最後,僅僅隻是在堅持。

夙璃這才明白過來,古語也有不準確的時候,真正的悲哀是哀莫大於心死而不改。

即使明明知道夙璃對於北宮鵠的記掛,無依無靠、無始無終,夙璃卻如同小翠送夙璃的那一對陶瓷晴天娃娃、掛在陽台上,在風中搖曳著叮嚀咚嚨,始終在等待,創造屬於夙璃自己的晴天,她對此無怨無悔。

北宮鵠由此想起自己還在太學讀書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那是他看上去才像20歲剛出頭。

北宮鵠那時還是個剛考入的太學初級生,進入的頭一個暑假裏沒有回家,他對家人說是在外麵掙錢掙錢,實則是窩在好不容易隻剩他一個人的臥室裏,準備花一個暑假的時間看完坊間流傳的手抄本。

北宮鵠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畢竟他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北宮鵠正在算盤的遮蓋下看著影本,因為過度興奮,居然突發性休克,一個人在臥室裏躺了一天。

第二天才被太學宿舍裏過來打掃的阿姨發現,把北宮鵠送到了太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麽毛病來,自然就醒來過後,他就仿佛再世為人一樣,

這種情況雖然在北宮鵠身上再也沒有發生過,那時的感覺他一直銘刻在心,就跟現在這時的他一樣,北宮鵠仿佛已被自己召喚,穿越一般的進入內心,成為了三人關係裏的主人。

夙璃最終還是執意離開了太學,她對北宮鵠和小翠保證,她不會再不辭而別,她隻是這次回歸,獨自旅遊一段時間,她很快會回到兩人身邊。

北宮鵠和小翠兩人畢竟放心不下,商議之下,最終還是決定由北宮鵠一路尾隨夙璃回歸同遊。

“即使愛情和金錢同樣都是來去沒有緣由地無視於他人,金錢畢竟還有一個可供寄托的形體,維持著某種固定的規則,愛情卻總是在無形裏左右著夙璃的世界、甚至如同命運一樣主宰我的一切。”

夙璃逃離愛情,就如同在逃離她自己的命運,隻是這樣一個人倔強著在市井洪流裏來來去去,飄蕩如孤魂一般,即使在社會曆練裏經曆著一場又一場冰冷的雨水,時不時劈頭蓋臉地澆下,那時的夙璃也更寧願待在社會範圍內做事,而不僅僅是在書屋裏聽師父講課。

對此夙璃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她總是覺得書屋與社會的那一重圍牆,看似淡薄,實則厚重,沒有人會來教她到底怎麽突破這一重鐵圍,無論是社會上還是學校裏,那麽隻能靠她自己。

即使不能達到“十年麵壁圖破壁”的效果,夙璃也要試一試,怎麽走出她自己的路,哪怕心裏隨時準備著認慫。

夙璃拚命想要忘記她雙腿之間的空虛,她拚命填補著頭腦裏的空洞,也由此不要命地對應著去衝填著錢包的空虛與她內心無時無刻不遭受著的侵蝕。

夙璃唯一的嗜好就是到天淵閣獨自一人唱曲,每次看著樂師計分打出前所未有的高分數,那樣的滿足感與隨後莫名地失落快要將她逼瘋了。

無由之中的紫氣東來,這次三人的再次碰麵,夙璃不會如在太學校裏重蹈覆轍,再次借著到處掙錢,盡量不待在學堂,避免與他們兩人見麵。

如果這些假設都成立,夙璃真的可以和北宮鵠以及小翠退回到做普通朋友嗎?夙璃看重朋友,朋友是一輩子的,而且情人與愛人是可以更換的,他們是友人,更是愛人。

“回來吧,小翠,我和北宮鵠都等著你。”夙璃終於還是來到了靈台,小翠躲在靈台的那一端沒有聲音,夙璃費了很大勁,才聽出來小翠是在壓抑的啜泣,她知道她一定在試圖努力發出聲音,靈台最終還是在默默無言裏走掉。

小翠明明是牽著北宮鵠的手一路走來,又意欲相擁而去,而夙璃則獨自在她自己的世界裏雨色淒迷,卻又等待著與北宮鵠相遇的晴天。

現在,夙璃已經挪不動腳步,就像當初遇見北宮鵠,她移不開視線一樣。

夙璃想:“也許情感才是試驗一個人是否獨立的真正的試金石。我拒絕愛情,愛情會使我張開大腿,這同時也將我自己的弱點展露無遺,而金錢卻如金燦燦的洪流一般湧來湧去。”

皇太後擔心夙璃在換季的時候因潮濕受涼,從而在護國公爆狂遞棉被給夙璃的時候,還特地叫爆狂交代了夙璃一句,這床棉被要每個月按時交還給他,再由他交給皇太後,把棉被烘幹,隨後再帶回來學堂給夙璃用。

至於在皇太後忙於情事時,護國公得以重歸皇朝攝政,老當益壯的爆狂自然是應付得井井有條,他隻是希望自己做出的成就後繼有人,夙璃隻要肯答應他會接手護國府上上下下一幹事務,讓他後顧無憂,一切就很好了。

就是為做這樣的一件小事,需要這麽隆重的喊出夙璃全名,並且還配著車喇叭的變調節奏?

幸好夙璃原本就站在馬路邊,再加上常期掙錢練得腿快,及時撲向車門,及時雙手一伸,整個人掛在車窗上,右手按住他按在車喇叭上的手,左手捂住他的嘴,否則他會把夙璃的名字唱成小曲,在車喇叭的伴奏下。

青春本是無忌,蝴蝶可變為鮮花零落,為此,夙璃成為了這樣一個人,她隨時隨地準備著重新開始,就像她太學時存下那些掙錢的錢是為了能夠獨立居住,買屬於她自己的房子一樣。

那時的夙璃就一門心思的想等畢業再次正式進入到社會的那一年,她就打算她會回到以往的生活狀態中掙錢,哪怕是從最底層做起,也要再次建立曾經屬於無界之主的她的一片王國。

可是忘卻真的非常的困難,即使夙璃竭力將自己一頭埋在金錢和所謂的事業當中,甚至不惜屏蔽頭腦中靈台的智識,以免受到來自於小翠和原靈的影響。

忘卻隻是另外一種開始,一旦形成,隨即沒完沒了,連呼吸中都透著寂寞,即使夢境裏也是荒蕪,夙璃如同獨自居住在海底,獨自傾聽著鯨魚失去庇護的哀鳴。

那就是夙璃內心裏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記憶深處,越來越強烈,強到連北宮鵠在喧鬧的左擁右抱中,也能感應得到,回過身來,悵然若失的望著空空如也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