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接嫁

第250章 一群演員(下)

第250章 一群演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下來的時候,整個醫廬都沸騰了,連素來不愛吭聲的張潮都開始咋呼了。

“喲!”

“啊——”

“居然……”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院子裏麵來來回回,本來就睜眼到天明的嶽檸歌拖著昏沉沉的腦袋走出房間,迎麵就撞來慌慌張張的李元。

李元素來沉著冷靜,嶽檸歌趕緊一把將他抓住:“怎麽了?”

“嶽姑娘,此事我得先去稟告師父,不得了了!”李元正要走,卻發現嶽檸歌一直死拉著他,他根本無法掙開:“嶽姑娘!”

“到底出什麽事了?”

見嶽檸歌死纏難打,李元才道:“師父的死對頭來了,看來是來尋釁的。”

嶽檸歌反應了半天,這才鬆開手,李元一溜煙兒的就不見了。

可嶽檸歌卻歪著腦袋看著李元急匆匆的背影,很納悶:難道你們都不先問問人家的來意嗎?

大抵是沒有睡好的緣故,嶽檸歌今日的反應還當真是慢了半拍。

她剛剛走出房門,便是聽到屋頂上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娘親,我可以下來了嗎?”

“哎呀!”嶽檸歌這才想起,涼涼十分盡力地一整宿都在房頂上盤旋著為她當天眼:“你趕緊下來,可別著涼了。”

涼涼趕緊滾了下來,落到嶽檸歌的手裏又恢複了小蛇的模樣。

嶽檸歌趕緊將它冰冷的身軀往懷裏揣,凍得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孩子,就是一根筋!

嶽檸歌慢慢悠悠地洗漱完,然後按照內心劇本的發展去了娰尊的房間。

她走到娰尊房間的時候,卻見張念慈很是細心地在照顧娰尊,從洗漱到束發,再到早點的布菜,一點點地落入她的眼裏,他們在裏麵顯得那麽和諧,可嶽檸歌卻在娰尊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避之不及。

“七哥。”嶽檸歌想著外麵的那個人還等著她去搭救,於是邁著歡樂的步伐往裏麵走,打破了這一份顯得“虛假”的和諧。

“念慈姐姐。”嶽檸歌看向張念慈,雖然隻是一瞥,但嶽檸歌還是在張念慈的眼底看到了抗拒。

張念慈微微一笑:“是檸歌呀,你吃早膳了沒?”

“還沒,餓著呢。”

張念慈看著桌上的早膳,正要開口說沒有準備嶽檸歌的那份,可娰尊卻先開了口:“我才剛剛開始,你過來一起。”

張念慈很是詫異地看著娰尊,她這些天一直都在照顧娰尊,可從來就沒有和他一起用過一次膳食,每一次都是看著他吃完之後,她才收拾完之後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吃飯。

可盡管這樣,但每回子她做飯都會多做一個人的飯量,她很希望有朝一日娰尊會讓她坐下來,可如今……

藏在袖中的手,悄無聲息地握緊,她不知道該對嶽檸歌產生什麽樣子的情緒。

嶽檸歌不客氣地落座,然後“天真”地望著張念慈:“念慈姐姐,你快去吃早飯吧,七哥這兒有我呢。”

張念慈有一種被人過河拆橋的感覺,雖然心裏悶悶的,但她還是走出了娰尊的房間。

等張念慈離開之後,嶽檸歌忍不住嘟囔:“七哥,你明明不喜歡念慈姐姐,你為何要讓她來伺候你,你這樣不是等於給她一絲幻想嗎?”

“如果我告訴你,張念慈的心思不是你想象的這樣簡單,你會如何?”

“七哥是什麽意思?”

“說太多,也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娰尊將手中的碗筷放下,“你這麽早來找我,是昨夜和渡忘川談好了?他肯放趙熙了?”

“你隨我出去瞧瞧不就行了嗎?”嶽檸歌抓住娰尊的胳膊,撒嬌道,“七哥難道不想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

嶽檸歌道:“今日上演的是一出,負荊請罪。”

娰尊聽到這兒,倒是來了興致:“你是說,渡忘川想要向徐股千賠罪?”

嶽檸歌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嘛走嘛,七哥最好了。”

嶽檸歌算是連拖帶拉地將娰尊往外麵拉,直到將他拉到大門口,見著那個“負荊請罪”的主角之後,娰尊才慢吞吞地說道:“你這出戲不叫負荊請罪,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股千也是被人給強行拉了過來的,其實徐股千並不記恨渡忘川,甚至兩人之間清算了一番根本就沒有深仇大恨,隻是毒、藥二者本來就水火不容。

因為渡忘川老是喜歡研究毒這玩意兒,所以徐股千才嚴令子弟往桃林那個方向去,所以就給人造成了一個徐股千和渡忘川兩者水火不容的假象。

當然這些都是嶽檸歌昨天已經打聽清楚了的。

她試想過,如果徐股千真的和渡忘川有什麽,當初何必大費周章地給她出了謎題,讓她自己去桃林散心,最後由渡忘川來解了她體內的毒。

徐股千和渡忘川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所以兩個人算的上是安然地談了幾句話。

可他們這樣平靜,身後的一眾弟子頓時就淩亂了,說好了的水火不容呢?說好的火星撞地球呢?說好的兵戎相見呢?

結果什麽都沒有!

一時之間,周圍的人也都散了去。

徐股千也交托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師弟幾句話也去忙了,最後就留下渡忘川帶著趙熙,和嶽檸歌強行拉著娰尊。

“人,我帶來了。”渡忘川看著嶽檸歌,稍稍地擠了個眉、弄了個眼,然後裝的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麽接下來得看你們用什麽條件來換回他了。”

趙熙站在渡忘川的身邊一張臉硬是裝出了無辜的既視感,他很賣力地哭喪著臉:“七爺,十一,你們得救我呀,我不想當花肥。”

渡忘川正打算繼續按照編寫好的劇本往下念,忽地聽到娰尊冷冷地搶白:“你們是不是打算再來一出苦肉戲?或者……”娰尊又盯著嶽檸歌,“或者你會告訴我,你的毒沒有完全解開,需要渡忘川跟著我們一起上路?”

“納尼!”嶽檸歌撲閃著長睫毛,眨著眼睛,哪個環節出了錯?為什麽娰尊會曉得他們的下一步?

渡忘川和趙熙麵麵相覷:難道是他們的演技太爛了?

娰尊道:“檸歌,你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沒必要做這些有的沒的。”

“那我如果說,我想要渡忘川和我們一起上路,你會同意嗎?”

“不會。”

“那不結了,我就是想要渡忘川和我們一起上路。”嶽檸歌委屈地看按著娰尊,可她還沒有用力地擠出眼淚花兒就被娰尊給狠狠地打住——

“你別給我整這些虛的,告訴我理由。”

嶽檸歌想了想,然後極度認真地說道:“因為他是杜嬤嬤的弟弟,我想念杜嬤嬤,所以想要和他上路。”

“如果我不同意呢?”

“可我要。”嶽檸歌眼底全都是肯定,她這般堅定讓渡忘川這個當事人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渡忘川走上前來:“小丫頭,不礙事的,不能辦到就算了,現在我已經看到了七爺安好,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不跟著你們一起去也無妨。就讓老人家我,在桃林孤獨終老吧?”

趙熙眉梢都忍不住挑了挑,這老家夥的演技可真夠浮誇的。

娰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年紀了,你當你是戲子?或者說,是話本子看太多了,想要上台去唱一出?”

被戳穿的渡忘川十分尷尬地看著娰尊,終於是歎了口氣:“七爺,我真的很想跟著你去蕩城,我想要……”

複國二字渡忘川還是很有分寸地沒有說出口,畢竟這兒人多口雜,萬一泄漏了風聲,他們都會有危險。

嶽檸歌軟磨硬泡著:“七哥,渡忘川很有用的,他會用毒。”

“卑鄙。”娰尊冷冷地提出了反駁意見,讓嶽檸歌頭上飛過好幾隻黑色的烏鴉。

“他會解毒。”

“我都沒有被人下毒需要人解毒嗎?”

嶽檸歌道:“多個人多個照映嘛,七哥你也不相信,我們四個人上路很孤單的。”

嶽檸歌的理由很牽強了,連在一旁看著的趙熙都忍不住想要打斷她的話:難道就不能換個理由麽?

“難道,難道七哥你就忍心讓杜嬤嬤和渡忘川兩姐弟天各一方嗎?”嶽檸歌索性又將杜嬤嬤給搬出來,雖然在場的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杜嬤嬤已經不在人世了,可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也忍不住想要利用一下杜嬤嬤:您在天之靈,有怪莫怪呀!

“杜嬤嬤在營淄城破軍穀,而渡忘川呢?他在秦嶺,他們還有多少天,多少年,你就忍心麽?”嶽檸歌挺直了腰板,哪裏有半分求人的模樣,根本就是要求娰尊必須答應嘛。

娰尊皺眉:“你就是這樣求人的?”

嶽檸歌挺有骨氣地說道:“我是在和你商量。”

“如果我說不行呢?”

“七哥……”

“甭給我來這套,”娰尊道,“渡忘川當初……”

“他當初是為了救我!”嶽檸歌昨夜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渡忘川第一個衝出城是為了魏越澤的安危。

那個時候魏越澤被魏雲放到了軍營裏麵,他不敢肯定軍營是不是安全的,所以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而現在,娰尊將她當成了那個孩子,所以嶽檸歌隻有將所有的矛盾點都放在她的身上。

渡忘川都傻眼了,又聽的嶽檸歌道:“當初我被放在鄉下,渡忘川怕我有危險,所以才會急匆匆地出城門,他是為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