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辭別眾女
陸神還未說話，眼前的女子便拉開胡琴開唱了，陸神知道這個女子是從外鄉來的，她現在所唱的句子也是凝情其中，音調淒婉的思鄉之曲，隻見她邊拉邊唱道：
望鄉
故鄉別離數年間，今上峰頭望夕陽。
閣上別耽老春酒，遠樓漸聞韓娥歌。
淚落沾中似霧霰，鬢白裹簪如明霜。
向人隻應強歡笑，紅花依舊去年妝。
孤月
昨宵有淚寐不幹，卷簾搔首立閣軒。
明螢船火覺夜靜，飛雲丹星托月明。
單鷺任飄山河闊，孤馬行於天地間。
吾願化身一黃皓，立於峰頭望故人。
大概這位女子也沒有料想到陸神跟他一樣，也是遠離親人，漂泊異鄉的遊子吧，當她唱到動情之處，陸神早已眼角之處滲出了猶如冰花的眼淚來啦。
兩曲唱罷，餘音嫋嫋，有如仙樂，他身前的眾多為姐姐從包袱之中掏出了玉鐲，銀叉，金耳環，首飾，項鏈都丟在她的破碗之中。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女子看到眼前的聽客出手如此的大方，一時間心傷於慟，偷偷哭泣起來了，陸神安慰了她兩句之後，跟她的談話之中，得知了這名可憐的女子原是幾日之前，守在張府門前的那一個姑娘，名字叫“玉玲”。
陸神慢慢扶起她下蹲的身子，動情地問道：“姑娘，三春時節，天氣猶寒，你為何一人行單，孤影向吊，身穿單薄之衣，蜷縮災難僻靜之處來賣唱呢，難道你家中沒有了親人了嗎。”
玉玲向前施禮，說道：“客官有所不知，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張府的大街上鑼鼓喧鬧，人頭攢動，我生怕在哪裏唱曲，會讓人踩踏，便在這裏唱曲啦，無奈天寒人少，衣服單薄，才在蜷縮在這裏，一公子後麵所問，奴家有一位親生哥哥，並非沒有親人。”
陸神驚歎道：“你家中尚有一位親哥哥，為何他會讓你一人行走於深街小巷，招搖過市，現眼於萬人，賣唱為生呢。”
玉玲提到傷心之處，自顧落淚，帶著哭音說道：“客官不知，幾年之前，我家在杭州之地開有一間酒坊，臥病在床的老爹不放心交給他嗜賭成性的兒子，我的哥哥，並把它交給我打理，生意客源不斷，日子倒過得幸福美滿，但是我爹爹已死，生性貪婪的哥哥便將酒坊奪了過來，至此再無寧日，天天挾資在賭坊狂賭，後來資不抵債，生怕債主善根討債，便攜帶我潛逃到這裏的三清縣來啦，哥哥後來娶上了媳婦，這個女人是在本地出了名的“母夜叉”天天讓我出門唱曲討錢，不然便不讓我進門。”
陸神聽到了眼前女子在述說著自己艱辛的身世，心中自是傷悲不已，原先他本是要來叫上眾位姐姐到張府去尋得棲身之所的，但是現在他站在破樓的石階上冷靜地想了想，覺得張老爺和張開河派去府中的家丁去尋找他，一定是認為他知道張母的病情將愈，不想居功才不辭而別，如果現在他回去了，自己則要作陪於那些慕名而來想見他一麵的士紳名流，陸神在剛才慌慌忙忙找十一個青樓女子的時候，所耗體力甚大，現在感覺勞累不堪，想到張府去飲酒作陪也感到有點力不從心。
漸漸地他站在那邊，望著滿眼生憐的玉玲，他也想在這名女子身陷危難的之際身處援助之手，玉玲將自己可憐的身世講罷之後，陸神便想到了一個十全十美，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他又走到玉玲的身邊，說道：“小姐，既然你家中的哥哥嫂子對你這樣刻薄寡恩，你現在如有出路，離開這片傷心之地，你還會眷戀你現在的家嗎。”
蹲在地上的玉玲使勁地搖搖頭，說道：“家中的哥哥雖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是他對我卻沒有一點骨肉親情可講，縱容家中惡嫂任意的欺負我，如若公子能夠幫助我脫離苦海，我必生生世世牢記公子的大恩大德。”
陸神慢慢地將地上的姑娘扶起來，把眾多青樓女子都叫了過來，對她們，說道：“眾位姐姐，你們都是天涯可憐之人，知道你們身世的人無不為之垂淚，有句話“一人落井，賢者必定垂袖相幫，我思索已久，為眾位姐姐死的一計，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方姑娘和身旁的幾位女子都齊刷刷地問道：“請問公子有何良策，還盼公子能夠幫我們。”
陸神說道：“我觀眾位姐姐都是針織高手，這可能是與眾位姐姐深藏於青樓閨閣之中，學習工藝繡花不無關係，雖然你們閱曆頗淺，但是玉玲姑娘卻自小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麵，深諳人世，我想你們若能夠相互關心，相互幫助，選擇到一處熱鬧繁華的城市之中去開一間針織鋪，以你們現在所帶的財物，再加上玉玲姑娘熟練的經營手段必能夠站穩腳跟，學得發展之機的。”
玉玲拍手稱快道：“公子所說之言不虛，俗話也有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況且我們有這麽多好姐妹，怕什麽啊。”
十幾個青樓女子也有不同意，還固執地想一生跟隨著陸神的，但是都被玉玲意義說服了，這點證明了陸神的眼光不錯，玉玲的確有做生意的頭腦，這讓陸神很是佩服。
等到玉玲在街心路旁雇到一輛老翁駕駛的四馬拖車，眾多青樓女子將要跟陸神離別時，正如兒女沾巾，路旁傷臆想的時候，再一次說明了自古青樓女子多情之人，她們都將青鮫紅綃，紫巾白布都哭時啦，眾多女子都含情默默的看著陸神，有四五位女子想將包袱之中的寶物送給陸神，陸神卻堅持不要，說道：“前路漫漫，破費甚多，還望你們好好保管好自己的東西，富貴之時，別忘了周濟善良落難之人。”而這些女子之中方麗麗更是其中一個，一時間淚眼相望，竟無語凝咽。
她從掛在臂膀之上的包袱之中拿出一根剪刀出來，生生的將自己的一把秀發剪下來，遞給陸神說道：“先生乃高明之士，小女子想將頭上秀發送與先生，先生一定不會推辭。”
陸神領受了之後，她又哭著說：“先生之才人皆歎服，先生之名響徹雲霄，先生之誌將來必定會周遊四方，將來若如不能和先生再見上一麵，我願終生不嫁。”
哭聲哀哀，音動草木。陸神站在原地上，看著車聲轆轆從此遠去，芳塵滾滾，姑娘身子自當遠去，他望著手中的秀發忍不住流下一滴淚水出來。
陸神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想著剛才離別的情景，女子離別時候充滿淚水眼瞳猶如夜黑之時，這天空上布滿霧霾的郊外，而離人的悲意也讓路旁的落花染上了眼淚，天空的哀雁也為之鳴叫聲聲，陸神邊走邊詠唱道：
近水荷飄香，遠飛鴻傳聲。
夜至天贈月，花墜鳥酬音。
隨風江海燕，飄浪天地舟。
他鄉兩地客，相思明月圓。
第二天，在客棧酒醒之時，陸神才想起了他用交給了劉文旭舅舅府邸中的丫環的寶玉還沒有取回來，下午要走之時，他生怕會造成誤會，便又換上了幾天前的裝扮，還是一副行走於江湖之中的算命先生的模樣。
來到梅花鎮上的何府時，卻見到原先的女丫環小紅早早地在何府的門外等候著他，難為他這兩天都尊奉她家小姐的命令，在哪裏等著。
陸神都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便上前作禮，何府的丫環便把藏在廣袖之間的靈山寶玉還給了他。
陸神接過手稱謝之時，小紅卻道：“等一下，先生，先不要走，遵照小姐的命令我給你賞錢之前，還要替我家小姐多誇你幾句呢。”
陸神應聲道：“賞錢不要，誇讚也不用啦，我行走在江湖之間職位了能夠幫助到心有魔瘴之人，不知你家小姐跟我在外麵回來之後，心中的鬱結是否能夠解開，對自己的婚姻前程是否有了信心了。”
小紅嘟著小嘴巴道：“這我倒是沒有看見，小姐回來之後，整個人眼中充滿了無奈，對世事諸般不關心，心如古井，睡不安寢，食不甘味，但是對府裏的下人連連稱讚先生真是卜通天地，算妙鬼神，濟世安民，江湖神人，聽小姐這樣講起，便知道先生乃是大賢大智之人，所以我倆天以來都在這裏恭候著先生。”
“哎呀，我實在是有愧於小姐對我的謬讚啊，我原想小姐回複之後，必將神清氣爽，洞明世事，對前途充滿了信心，卻不料你家小姐又是這樣鬱鬱寡歡，真是讓人擔心啊，我現在有一計，對你家小姐的胸中愁悶有很好的奇效，不知道你要還是不要接受。”
小紅搶話說：“當然要啦，小姐示我為姐妹，你若有辦法讓我家小姐心情變好，那就趕快告訴我啊。”
陸神攤開了手掌，手心之間呈現出一張小紙條，道：“你把這張小紙條親手轉交給你的小姐，或許他看完了這張紙條便不那麽憂愁萬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