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chapter 1

chapter 1

蘇小南剛剛拿到了新印製出的名片。

幹幹淨淨的長方形卡片上隻印著

反過來的另一麵上則是中文版的

“麻醉師

蘇小南”

沒有電話,沒有聯係方式,甚至沒有常駐診所,合作醫師。他對這樣的名片滿意極了。現在的他正在發愁如何推掉隨時打來的求助電話。而這張名片的意思,就是告訴對方,隻有我樂意,你才能擁有我的聯係方式,並且找到我。

今天是個好日子,蘇小南決定去加州的黃金海岸度假。總要在這該死的工作中解脫出來。

不得不承認,麻醉師是份很吸引人的職業,這並不單單是指每一個麻醉師幾乎都是納稅大戶,而是指這份職業給他帶來的快感。大多時候,病人的恐懼,生死都在他用藥的計量之中。用多少藥量如何安撫病人的情緒,甚至於麻醉前的心理谘詢,病史報告,對於他而言,都是一次挑戰。

因為沒有任何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這就意味著,他沒接一單生意都是新的挑戰。他愛極了這份未知的挑戰感。

至今為止,他都完美的完成了每一次的挑戰。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名氣越來越大,顯然,名麻醉師需要休息。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加州海岸在招手。

一切本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私人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C。一個他一直想拒絕,但從未成功過的女人。

“什麽事?”蘇小南極其厭惡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你需要過來一趟,這有個手術需要你。”那邊的女人對這樣的厭惡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就不能找別人麽?”蘇小南看著不遠處對他招手的黃金海岸,還有什麽比曬太陽更重要?

“你知道,我沒有行醫執照。”女人簡單的陳訴事實,“而且,這大塊頭真的動起來,我也按不住。”

“那你可以打暈他。”蘇小南雖然發著不滿抱怨著,車子卻已經轉了方向掉頭返回。

“我更希望有個有執照的人來承擔未知風險。”電話裏傳來金屬敲擊的聲音,蘇小南知道,這代表那個瘋女人在準備她喪心病狂的醫療器具了。

“什麽情況?”C聽到他開始詢問傷員情況,就知道他一定會趕來。他就是這樣的男人,一旦他允許你聯絡他,就證明你的困難他一定不會放任不管。

“中槍。”C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他好像被人獵殺了。的步槍彈。”蘇小南聽到了電話那邊,彈殼落入金屬盤的聲音。“不過最麻煩的是,這貨中了兩顆hollowpoint。”

“什麽?”蘇小南一個激動,車子差點飛出公路,引來了身後的鳴笛,不遠處的警察也投來了詢問的目光,“空尖彈?”

C的客戶,奇人很多,和這個女人合作過多次,一次是腫瘤手術,一次是體內安置,取出隱藏芯片的十幾個人的麻醉,每一次她的酬金都給的很大方,頂他正規從業三年的收入。這也間接的養成了他現在極懶特懶的個性。但是這次的情況很不一樣,空尖彈的威力比較沒人性,它的穿透力很低,攪進肉類,散落的彈殼十分容易永久遺留在體內,更何況,隻需要一點點散開花的碎片,就可以在髒器上戳個小窟窿。有或者是在脊椎上永久安家。導致的結果就是或者死亡,或者多處穿孔,或者幹脆從此頸椎以下失去知覺,成為廢人。因為空尖彈如此沒人性的特點,在國際上是被明令禁止的。

所以,C這次接手的客戶,是個麻煩的人。蘇小南雖然很不樂意接這單生意,但是如此長時間,高精準的手術,除了他這麽優秀的麻醉師,其他人根本無法勝任。可以說C找到他,也是沒有其他人可選。

得出這個結論,他滿意的笑了笑。

可是當蘇小南拿到通行證,看到他要去的目的地,他後悔了。這是那個男人的地盤。C這種女人才會去做這麽費力不討好的手術,一旦出了事情,她這個赤腳醫生的人生就徹底完蛋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會明哲保身,更狡猾的女人。

站在門口的男人披著白大褂,帶著金絲邊的薄鏡片,嘴角那得意的笑讓蘇小南想倒車。完了,入虎口了。

白大褂向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車開進車庫,蘇小南在隔著車窗看著他那雙纖長的白嫩的手,這就是頂級的外科醫師。黃金右手。他本來崇拜過這雙手,現在他看到這雙手,下意識的想逃。

他熄了火,在車裏冷靜了下情緒。下車,關門,迎上那男人笑的曖昧的眼神。

“好久不見,安賽爾。”他主動伸出了手。

“我每天都在想你。”黃金右手並沒有和他握手,而是捧起他有些慌張的小臉,細細的觀賞。他有雙波斯貓一樣的眼睛,法國人。

他還記得這雙手的溫度,想起了很多本不該記起的過去,故作鎮靜的甩開他的手,走進診所。

在這家簡陋的隻有兩層的小診所裏,一進門的桌子上,有安塞爾換下的西服,散亂的扔在一邊,口袋裏掉出了他的駕照。照片上的他雖然也很迷人,可是本人卻是那種對視就會讓人意亂情迷的那種。“”中間的名字早已經被他省了去。曾經他們還算親密的時候,他曾經問過安塞爾,你中間的名字是什麽?你不覺得省去了一部分,就像是否定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樣麽?

那個時候的安塞爾隻是笑了笑,吻上了他的唇。措手不及,驚慌失措。他的手,不僅僅是作為醫生的榮耀,曾經更是牽起他向前走的依靠。

如此堅實,曾經溫暖。

消毒水的味道打斷了他的回憶。剛要表達不滿,又一次迎上了安塞爾**的雙色瞳。

“準備一下,C已經在裏麵很久了。”安塞爾命令的說道。

“她一個人?”蘇小南問。

“她采取了你的建議,把那家夥敲暈了。”安塞爾一臉很疼的表情。

蘇小南不滿:“那還叫我來幹什麽?”

“她不需要你,我卻離不開你。”安塞爾肉麻的話向來都是張口就來的。

安塞爾透過門上的小窗戶看著裏麵的情況,一臉超痛的表情。

“C真彪悍。”他得出結論。

“她一直都這麽沒人性的。”蘇小南習以為常的隨時等待召喚,開始清點藥劑,“你再看下去,第二天醒來全身還恐怖的疼。”

“那是多疼?”安塞爾順著問下去。

“總之至少疼的下不來床。讓你一心隻想取消今天的預約。”蘇小南回憶起他第一次跟這個女人合作時的事情,那個時候他控製的不是麻醉劑的藥量,而是吐真劑。跟這種女人待久了,什麽違法的事情都麻木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活生生的黑人大漢被她的辣手折磨成了半身不遂。

安塞爾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你看什麽?”蘇小南警覺起來。

“比我上你的時候還疼?”安塞爾魅惑的笑了。

“打情罵俏先等會兒。”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一個滿手鮮血的女人摘去口罩,臉上也隨手蹭上了血跡。那是張很精致的臉,一點也不恐怖,更不彪悍。是亞洲人的小骨架,身高和蘇小南差不多,178的樣子。

蘇小南不滿的推開安塞爾壓過來的身體,問道:“手術完了?”

“當然沒有。”C說的理所當然,“但是我累了。”

蘇小南不置可否,空尖彈的碎片要全部取出,除了碰運氣,還有就是醫生的經驗,俗稱手感。這就跟女人墮胎一樣,子宮壁刮多少,那全看醫生的技術。技術不太好的就是終生不育,閱人無數的就是盡力保護了女人那脆弱的子宮。而碎片殘留,如果放在大醫院去做,或許要動三四次手術,拍幾次光片才能完成,但是對於魔女C來說,就是閱人無數的那種,有她在,運氣好的話,碎片可以一次清理完。

當然隻是運氣好的話。

不過顯然,裏麵的哥們運氣並不是很好,因為C說她累了。

“可是你才進去了三個小時。”安塞爾抱怨著,顯然他是覺得C在偷懶,即使這樣說,他已經開始消毒,帶手套,換衣服了。

“是的,雖然三個小時不是我的極限,但是四十五分鍾以後《我愛你,你不愛我》就要開演了,從這個破診所回到我的地方需要半個小時,我還要去超市準備些吃的。”C絲毫沒有醫德的解釋道。

安塞爾本來還想很紳士的送走她,但他是有行醫執照的高尚醫師,比起紳士風度,他選擇了查看病人情況。蘇小南看到安塞爾走近手術室,也換起了衣服。

C並沒有馬上走,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上下打量著蘇小南。

“你竟然還健身?”半天,C拋下這句話,頭也不會的走了。

健身,蘇小南低頭看看自己還蠻有成就的腹肌,看著安塞爾走進去的手術室,那個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安塞爾總是嘲笑他太瘦小了。有一次他接到老朋友的電話,不告而別,去了西部狂歡,回來的時候就是在這間屋子裏,被那個混蛋懲罰到一周行動不便。

他仿佛看到安塞爾坐在手術台邊,十分戲謔的笑他。他聽到樓下診所門鈴的響聲,害怕被人看到他現在失態的樣子,安塞爾便笑著開出了條件。

“答應我,隻要不再玩失蹤,今天我就休業。”

為什麽跟他在一起,就一定要配合他的時間呢?

為什麽身邊是他,地球都要圍著他轉呢?

安塞爾魅惑的捧起他的臉,從他倔強的表情裏看到了屈服。

“你太弱小了。”

他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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