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chapter 7

chapter 7

這是家比較混亂的夜店,男人多於女人,男同性戀多於雙性戀。安塞爾剛到這的那天,蘇小南就是把他扔在這過夜的。比起賓館的柔軟的大床,他更願意解決一下十幾個小時沒有發泄過的生理欲望。

蘇小南彈掉了手裏的那支煙,點點火星,撩起了看客尋歡的欲望。他就是這樣的存在,眼神似笑非笑,對上那樣的眸子,已經是喪失理智的想要靠近。酒吧的光線昏暗且暈眩,絲毫不影響他鄙夷的一笑,勾起那些男人的欲望。渴望征服他,每一個老手都這樣想。想要得到他,每一個見到他的人心中都這樣呐喊。當他和別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可以不回頭,也能感受到身後饑渴的氣息。

奧格斯特坐在吧台的一角,那是個很好的位置,很好的隱藏自己,卻又能觀察全局,來尋歡的客人是不會坐在那裏的,因為那個死角,太沒有情調。沒有若即若離的光線,甚至連煙酒的氣味,音樂的噪亂都要少很多。本來沒人注意的角落,一下子卻吸引了很多人。因為他走了過去。奧格斯特向吧台點了杯龍舌蘭,一飲而盡,落杯時,那人已經笑在眼前。

“烈酒喝多了可不好。”

蘇小南似笑非笑的坐在了他旁邊,吧台服務員隨即遞上一杯清澈的**,他聞了聞,這樣的酒精味可以直接做消毒水用了吧,轉而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男子,向他舉杯。蘇小南笑了笑,示意要他先幹為敬,那男人得意的笑了笑,一飲而盡,剛剛還熱烈的追逐著蘇小南的饑渴的視線,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是他的了吧,是那個男人的了。不由得向那個替蘇小南買酒的男子投去羨慕的目光。下一個瞬間,隻見那得意的男子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眾人又將目光轉回到蘇小南身上,他微微笑著,捏碎了手中透明的玻璃杯,碎片劃破手心,烈酒流入傷口。

“你這是幹什麽?”奧格斯特一臉驚慌,要去拉他的手,卻對上他的笑,一陣悸動。

“驅散蒼蠅。”蘇小南笑著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

奧格斯特這才發現,剛剛還無比熾熱的視線,都已經散了去。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奧格斯特意識到自己的驚慌,剛剛也被這個男人所迷惑,一陣臉紅,又隱藏回角落裏。

蘇小南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鼻音也帶著魅惑的味道,奧格斯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麽?印象中這個男人話雖然不多,但是很暴躁,餓急了是要殺人的。不過動起手術來卻很溫柔。可是他又這樣引起人欲望的一麵麽?

奧格斯特看著他,大腦顯然短路了。

蘇小南輕笑一聲,說道:“這樣的地方不習慣,就不要來了。”

奧格斯特猛然瞪大了眼睛,拉起他的手,剛剛止住血的傷口被他大幅度的拉動又滲出血來。

“你習慣!這就是你的生活麽?”

蘇小南沒有去理他,而是伸過頭去,舔舐了手掌又裂開的傷口,明明他舔的是自己,奧格斯特看著卻覺得身體有些發熱,甩開他的手,轉過臉去。

“你來找他麽?”奧格斯特問。

“安塞爾不在這裏。”蘇小南又向吧台點了杯酒,要了紙巾。

奧格斯特轉過臉瞪著他,“你知道?”

“知道什麽?”他繼續擦著自己的手,傷口有點深了。

“他不在這。”奧格斯特顯得有些沮喪。

蘇小南輕笑一聲,貼近他的臉,外人看來曖昧不清的動作,奧格斯特卻繃緊了身體,他感覺的到,冰冷的金屬觸感在他的腹部遊動。

“聽我說,”蘇小南附在他的耳邊,笑意的鼻息縈繞著奧格斯特**的耳朵,“不管你和他之間有什麽,不要再把我妹牽扯進來。”

奧格斯特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摸向腹部剛剛他劃過的地方,溫熱的血腥氣息彌漫了一手……

那是不深不淺,很有警告意味的一刀。不會傷到骨骼,也不會讓奧格斯特那完美的肌肉受到損傷,隻是流血多一點,隻是流血而已,連疼痛都不會有,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麻醉師。

從地下走出來的那刻,微弱的消毒水味,夾雜著酒吧渾濁的煙酒氣息飄進了他的鼻子。蘇小南皺了皺眉,向那個堆放著垃圾桶的小胡同走去。

安塞爾正蹲著身子,一次性手套上已經有黏著的血跡,垃圾桶旁邊散落出人的腸子,腸子這種東西其實很有意思,一旦肚皮被割裂,他們就像超市貨架倒塌一樣宣泄而出的玻璃罐,你一定會驚訝,那麽平的肚子竟然塞得進去這麽長的一坨東西。不過顯然,那團已經落在地上,血水滾著泥土的腸子,不那麽想回到肚子裏。

安塞爾抬起頭,看著擋住唯一亮光的蘇小南。

“他死了麽?”蘇小南點了根煙問。

“還沒。”安塞爾邊回答,邊把腸子塞回去。

“死不了麽?”蘇小南輕笑一聲。

“他遇上了神醫。”安塞爾笑著沒有多做解釋。

“少了什麽?”蘇小南問。

“一個腎。”安塞爾答的很輕巧。

蘇小南剛要習慣性的把煙彈掉,安塞爾卻用那血糊糊的手製止了。“這事已經引起注意了,不要當無謂的犧牲者。”說著將煙蒂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無謂的犧牲者麽?蘇小南抬頭,看著月亮,覺得有些諷刺。

奧格斯特依舊是早上五點多的時候按開了蘇小南的家門,這次蘇小南連門都沒有開,直接一把閃亮亮的菜刀剁在了門鈴上。世界頓時安靜了。

安靜過後的震驚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呢?

蘇小南並沒有想過,一個國外來的小破診所名不見經傳的醫生,成了今天的新聞頭條。電視機不斷滾動著當地的消息,什麽喪心病狂的賣腎人已經被抓,詳細消息還有待進一步調查什麽的。蘇小南的目光落在垃圾桶裏那隻針管包裝袋上。

點了根煙,濃烈且嗆鼻,隻有這樣的濃烈,才能讓他鎮定下來。

無謂的犧牲者麽?

誰才是無謂的犧牲者?他看著還睡的跟死豬一樣的蘇小妹,輕笑一聲。

算了,明哲保身吧。畢竟獨善其身才是自己的信條。

安塞爾被抓,因為販賣人體器官。可笑的是,當局沒有提審資料,沒有逮捕記錄,甚至於,沒有找當事人,蘇小妹錄口供。就連報紙也沒有登出安塞爾的長相。就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不過這點事情隻要向地下街區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昨天的月亮,今天的太陽。安塞爾不知道還看不看的到如此明媚的陽光。蘇小南搖了搖頭。畢竟事不關己,還是回美國好了。

無謂的犧牲者。

傻瓜。

煙鋪的老板聽到他輕聲罵“傻瓜。”本想要發火,卻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一時間心中蕩漾,麵色緋紅,起了歹念,笑臉送走了他。

終於是加州,終於是海岸。終於有沙灘美女,還有肌肉帥哥。

蘇小南扣上墨鏡,開始享受這無與倫比的假期。

切斷了所有的聯係,在粘人的蘇小妹明年到來之前,這也許是他最後的悠閑假期了。不好好享受怎麽行。剛要美的浮出個笑意,隻覺得頭頂一一桶冰,劈裏啪啦的落在了自己頭上。

“shit,腦子要死了!”蘇小南惡光閃閃的扔掉墨鏡,看是哪家的畜生在做這麽不要命的事。

然而擋住他視線的,是一對豐滿的,包裹在黑色細帶泳衣裏的胸部。

“滾開。”蘇小南強壓著肚臍推開那女人的腰。

那女子輕笑一聲,眼看身後又一是桶冰塊拎了出來。

“瘋子!”他可不是安塞爾,什麽狗皮紳士風度,他長這麽大從來沒給女人開過門。

剛要發火,卻對上了一副比他更火的眼眸。

那是比冰塊砸在頭頂,更受罪的眼神,犀利如刀,不由得脊背都一陣寒氣。

“你幹什麽。”蘇小南避開了她的眼神,強忍著怒氣問。

“殺你。”C踢開那空桶,微笑的嘴角吐出如此冰冷的話語,一點都不會是玩笑。

蘇小南打量著她,三點式的泳衣,藏不了任何兵器。卻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都警覺的緊繃起來。

頭頂的被冰塊砸過的麻木漸漸退去,總感覺頭頂有濕乎乎的水跡,伸手去擦,卻是滿手鮮紅。

“你要幹什麽。”蘇小南冷笑問。

“一點點敬意。”C也毫不客氣。

“我不記得哪裏有惹到你。”蘇小南伸手去拿旁邊的浴巾,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冰塊上,在陽光的反射下,它們漸漸溶入沙灘,但是在C的陰影下,蘇小南看的到,那每一個規則的正方形裏,四麵都有如發絲般細小的針。“這是什麽?”

“對混蛋特製的醒腦劑。”C見他開始詢問,態度也轉好了不少,隻是怒氣未消。

“因為安塞爾的事?”蘇小南問,觸摸頭皮,還有觸覺,但是針紮入時卻感覺不到,這桶冰是C配的,這是多麽精準的用藥量,隻有傷口麻木,卻完全不影響觸覺。

“這算是給我的警示麽?”蘇小南扔掉了沾上血跡的白浴巾。

“如果你想這麽認為的話。”C也不去辯駁。

**的蘇小南看來,這樣的事情,就是在宣告著,你這個麻醉師是可有可無的,不要太得意忘形。

“安塞爾被抓了。”C說的很沉重。

“我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不過這有關係麽?那本來就不是安塞爾做的,那麽齷齪笨拙的縫合,怎麽會是技術嫻熟的安塞爾的傑作,再說他如果需要腎髒,找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女人就可以了,何必會去弄髒自己的手。這些他都知道。

所以在蘇小南眼裏,就算安塞爾被抓了,關幾個小時也就被放出來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說不定他是因為看上了哪個看守小哥,特意被抓去攻陷人家,那自己再去插一腳,也太沒有情趣了。

“我說。”C強忍著怒氣,“你腦子進水了?你知道不去製止他?”

蘇小南被這句話弄的也很火大。難道還非要幹涉人家隱私麽,他愛做什麽是他的事,憑什麽要像個女人一樣的纏著他?

“你和他的事,我不知道,他和別人的事,我也不知道。”蘇小南回瞪著C,“既然我是個局外人,又為什麽要去耽誤他的事情?”

C轉過頭,薄弱的肩膀顫抖了一下,蘇小南知道,她是在嘲笑他。

“站住。”蘇小南叫住她。

C連頭都沒有回,根本不想再聽他廢話。

“我叫你站住。”蘇小南好像意識到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又怕錯過了什麽,心中有些慌亂,一把抓住C纖細的手腕。下一刻,C的另一隻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口腔中血腥氣息蔓延。蘇小南似笑非笑的抬起頭,笑道:“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