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chapter 10

chapter 10

作戰這種事情,很講究機會。

當維爾發現竊聽器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機會。安塞爾一旦被交接,那很有可能是他們失去安塞爾的時候,而不交接,敵人(蘇小南)已經確定了通過他或者奧格斯特就能找到安塞爾。

總之,失了先機等於失去一切。

維爾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逮捕蘇小南麽?沒證據!

竊聽器?上麵沒有那混蛋的指紋。如果單純的懷疑性拘留的話,奧格斯特一定會殺了他。

維爾想到這裏,頹廢的趴倒在桌子上。

這裏是洛杉磯的一所辦公樓,維爾所在的辦公室在第二十九層。此刻他是部門助理經理,當然,是個臥底。任務是在這所私人公司搜集安塞爾犯罪的證據。

當然遇到什麽密碼或者亂七八糟的詢問的時候,他和奧格斯特還要連夜向安塞爾逼供。

一想到奧格斯特,維爾就頭疼。

他怎麽會看上那個男人。

這樣頭腦簡單的人竟然一下子就被迷惑住了。或許他理應被那個妖男迷惑,畢竟他思維簡單……

想到這裏,維爾徹底絕望了。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奧格斯特沒用過。

而這邊的奧格斯特,正在八樓的酒店臥室,吃著早餐。而且還是跟那個男人一起。

“我說過這家酒店的牛排不錯。”奧格斯特心情很好。

蘇小南看了他一眼,其實不太樂意,第一,他沒有大清早吃牛排的習慣,第二,他沒有早起的習慣,第三,他沒有跟別人同睡一張床的習慣。

這件事情要追溯到昨天維爾瘋狂的要求拘留蘇小南開始。

奧格斯特最後給出了提議,他,二十四小時監控蘇小南,這樣才免除了逮捕令。維爾狐疑的看了奧格斯特一眼,隻希望這個笨蛋不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看了看時間,又是上班的時候,也就放棄堅持,邁向了他的寫字樓生活。

奧格斯特很高興自己能假公濟私一次。

蘇小南看著半生不熟的牛排,插了一刀問:“就吃這個?”

奧格斯特不解。

“你知道,中國人喜歡吃熟食。”蘇小南看著同是亞裔的奧格斯特,不過這貨顯然被西化的厲害。

“那你想吃什麽?”奧格斯特問道。

“牛肉幹。”

牛肉幹,牛肉幹……

奧格斯特感覺有陣風卷著落葉刮過,他風中淩亂了……

這一天,蘇小南看了眼半生不熟的牛排,又爬回**睡到下午。然後洗澡,大約下午五點半左右,出門,當然,奧格斯特全程跟隨。地點還是那家小酒吧。

奧格斯特不明白,這種吵雜的地方有什麽吸引人的。

這個點,也不是什麽酒吧營業的點,勤快點的店剛剛開門,大部分的店都要到了六七點之後才會開門了。

店門口,上次的那位服務生在倒垃圾。

“哦,先生,是你。”那位服務生很客氣的讓了條路給蘇小南。

蘇小南皺了皺眉,問:“怎麽,還沒開始營業麽?”

“您是我們第一位客人,我親愛的先生。”那位服務生禮貌的向他鞠了一躬,完全把塊頭巨大的奧格斯特當空氣。

FBI什麽的,其實真不是個什麽。

奧格斯特心中望天的感歎道。

服務員為他閃開一條路,繼續收拾著自己手頭的垃圾,又被蘇小南叫住:“等一下,有煙麽?”

蘇小南身後的奧格斯特很明顯,皺起了眉,很不滿。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小夥子很愉快的從後褲兜裏掏出一盒萬寶路,並且為蘇小南點上,“祝您玩的愉快先生。”

奧格斯特刻意遠離了蘇小南一點點,他不喜歡煙味。蘇小南感覺到背後不再是一麵水泥牆,而是流動的風,比那個笨蛋一直貼在身後好多了。

奧格斯特的電話響個不停,蘇小南煩躁的皺了皺眉頭,示意他滾遠點。是維爾打來的電話,奧格斯特猶豫了下,最終選擇了帶上藍牙耳機,扯著嗓子拚命嚷著接聽。蘇小南覺得有些好笑,“你就不能出去接一下麽,哦,對了,他是在監視我。”想到這裏,他看著自己酒杯裏的兩塊冰塊,晶瑩透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化了。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維爾也在咆哮。

“在吉米羅米奇酒吧。”奧格斯特吼著。

“現在是緊急情況,你有沒有穿防彈衣?”維爾確實著。

“什麽?”奧格斯特聽不清。

旁邊的人已經受不了奧格斯特的狂吼,而陸續遠離他,走之前還不忘“oh,shit”一聲。當然,如果他們知道,待在這個男人身邊才是活命的第一準則的話,他們一定不會選擇離開。

當奧格斯特問到第三遍“什麽”的時候,一聲槍響,已經告訴了他到底是什麽。

“趴下!”奧格斯特攬過身旁的蘇小南,一把把他壓在身下。蘇小南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隨了,奧格斯特塊頭實在太大了,把他保護的實在太好了,他隻能透過這家夥的胳膊肘那點點的縫隙呼吸點空氣,順便看一下情況。

吧台上的酒都都成碎渣,蘇小南有些可惜那好酒。

看著那反射著燈光的玻璃杯碎片,蘇小南很手賤的想去碰一下,當然自己被壓的嚴嚴實實,根本伸不出手去,不一會兒,順著那透亮的玻璃渣,紅色的血液流了下來。其實人的血液,顏色要偏暗一些的,這血一看就是饞了酒水被稀釋了。蘇小南更加心疼被打碎的酒了,這是碎了多少酒,才能稀釋出這麽漂亮的鮮紅色。

如果奧格斯特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的話,一定會罵他:“你這個變態!”

一雙漂亮的馬丁靴踏著鮮紅的血坑出現在蘇小南的視線裏。

“Hi,GUYS。”這個聲音充滿了抑製不住的興奮,蘇小南突然覺得有些危險。是的,現在才知道有危險。

蘇小南感覺那堵水泥牆站了起來。自己本也想站起來,卻被奧格斯特技巧性的按在了地上。“這是要我裝死麽?”蘇小南心想。

一顆少見的子彈落在了蘇小南的手邊。那並不是常用的7MM子彈,常用的步槍彈有一種是7毫米多的三十英寸步槍彈,這種子彈表麵除了發射時摩擦生出的劃痕,是不會有其他的痕跡的,然而落在蘇小南手邊的這一顆,上麵卻有扭曲的向蛇一樣的螺紋。如果是別人,或許他們沒見過,但是蘇小南卻見過,在安塞爾的小診所地下倉庫裏。

蘇小南撿起了那顆子彈,站了起來。

這顆子彈正是從奧格斯特的肩膀穿出的。他看了眼大塊頭,不愧是健壯的擋槍子的強將,一般人這樣正麵挨一顆,那也是要暈死過去,最起碼也要後退幾步,不過蘇小南並沒有看到他倒退的血腳印。心裏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個男人,當然更多的是研究心理:到底吃什麽長大的才能才能這麽能挨打。

奧格斯特因為左肩中彈身子扭轉不方便,並沒有看到蘇小南站起來。

反倒是剛剛開槍的金色頭發馬尾男,吹了聲口哨,把槍扔給了旁邊的人,向奧格斯特走了過去,奧格斯特繃緊了神經,想著對策,卻發現金色小馬尾如無其事的不去理他,走到了他身後。奧格斯特的神經更緊繃了,萬一蘇小南有個什麽不測……

“嗨,我的小公主。”金色小馬尾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伸出手,像是舞會開始,邀請女子跳舞的紳士。

蘇小南笑了笑,拿著彈頭在吧台唯一明亮的黃色燈光下自己看了看。說道:“要東西可不是這樣要的。”

“這樣暴力的東西也不適合在美人手上。”小馬尾依然歡快的說。

“我還以為你不要了。”蘇小南輕笑一聲,子彈做了自由落體運動,清澈的響聲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圍著他們的黑衣男子們,全身武裝,一看就是上等的防彈衣,就在蘇小南把子彈扔在地上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舉起來槍對著他。

“竟然殺了這麽多人。”蘇小南歎氣道。

“這也是為了上明天的頭版頭條。”小馬尾無奈的吹了聲口哨,“當然,如果能順便要旁邊那位先生革職查辦就好了。”

革職查辦?蘇小南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事實上他剛才就在考慮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會不會帶走大塊頭一把火燒了這個小酒吧,地上那麽多高濃度酒精,自己衣服上也沾了不少,估計點把火,他就省下進火葬場了。

“你不打算殺我們?”聰明的蘇小南發現此刻隻要表明自己是奧格斯特派,就一定能得救。

“我們的報告隻有那個大型犬一人。”小馬尾顯得很為難。

“其實,其實我是他的同事,隻是我隱藏的比較好……”蘇小南覺得,活命比較重要。

小馬尾顯然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問他。”蘇小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是我重要的人。”奧格斯特略帶怒氣的說,他顯然在責怪蘇小南站起來這件事。

“是的,我知道,因為剛剛你在護著他,我很相信我的視力。”小馬尾吹起了泡泡糖,蘇小南覺得這事很有意思,作為幾年沒有見過泡泡糖的人,他很想問這個金色小馬尾到底是在哪買到的。

“你要我做什麽?”奧格斯特見他們沒有要動蘇小男的意思,也就鬆了口氣。

小馬尾雙手一攤,表示他也不知道。

欠抽的小馬尾。

蘇小南暗罵道。

奧格斯特皺起了眉頭,他顯然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出。他幹了這麽多年的警察從來沒遇到過這麽迷茫的犯罪分子。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到金發小馬尾的馬丁靴上時,他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是安德烈家族的標誌。

雙蛇詭異的扭曲著,纏繞在一起,舌舔舐著一顆圓形的珠子,這樣詭異的惡心的圖案就在金色小馬尾的馬丁靴底安靜的展示著。

奧格斯特感覺全身的血液沸騰,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他深知錯過這個機會就沒有下一次。可是他隻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製住小馬尾,但是有個蘇小南,萬一他被流彈傷到……

奧格斯特自從成為正式的警探,從來沒有這麽煩惱過。

保護市民優先。

奧格斯特最後做出了決定,當然他明白,如果製裁了安塞爾,那能保護成千上萬的市民,他堅決的看了眼蘇小南,在那雙眼睛裏,蘇小南讀懂了三個字“相信我”。

有那麽一刹那的時光是凝滯的。

蘇小南事後回想起來,他承認那一刻,他被這雙堅毅的眸子感動了。

蘇小南是個很愛惜自己小命的人,雖然他看慣了生死,草菅過人命,但對自己的小命異常愛惜。當他確定奧格斯特會為他不故一切的時候,心裏突然覺得莫名的溫暖,還有安心。他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堵水泥牆其實也挺好的,雖然不透風,但至少夠堅實。

而此刻的奧格斯特,如果知道蘇小南心中那一點點的好感,一定會覺得死在這裏也值得了。好在他不知道,他在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的方法。

雖然金色小馬尾不打算擊殺他,但是他還要保住蘇小南。

到底有什麽方法……

銀灰色的低矮建築與那條安靜祥和的街道並不相符。這間屋子顯然被主人做了防彈抗火處理。即使讓這間房子與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也要堅持的,一定是個怪異的房主。

C坐在桌子上,隨手擺弄著一個鑰匙扣。桌子後麵的轉椅上,已經有人仰頭趟在了那裏,血並沒有噴薄而出而是細細的從頸部留下,形成了一道水珠。

C撫了撫頭發,耳朵上是枚標誌的銀耳環。

“喂喂,來晚了一步,他已經死了。”C轉著鑰匙扣,上麵有道細微的凹痕,顯然是有人在這上麵取走了什麽東西。

電話那邊講了許多,C時而轉動著鑰匙扣,時而安靜的聽著,時而又輕笑,大約過了十多分鍾。她扯下耳環,扔了在地上。

對方為自己的情報延誤找了各種正當理由。比如C堵車了,這不應該是他們的責任。比如C睡過了頭,導致他們要選擇捷徑路線,還特意準備了小路通行的摩托車,可見他們賣情報的還提供了交通支持。

總之,你要找的人,要找的東西被人捷足先得,和情報商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不過C並不這樣想,總之,這一切都是情報商賣了過期情報給她。

她碾碎了那隻銀色耳釘,走出了這間銀灰色的房子。出門的時候還不忘隨手關門。

當地時間中午十二時,由於室內室內幹燥,引起自燃事件,導致威爾米森街道的一間居民宅自燃失火。由於房主的特殊愛好,房子的表麵附有放火層,導致火氣不能外散,雖然保住了鄰居極鄰居家的草坪,卻把自己燒成了灰。

死的人,是FBI探員,鑰匙扣上本該有的東西,是關押安塞爾的牢門的鑰匙之一。

能比C更快的人很少,會殺死探員的人證明那人也不是什麽FBI。要找這個人,其實很容易。C想都沒想,撥通了一家私人會計公司的電話。

“你好,助理先生。”C喝著果汁,看著對麵的大廈的辦公樓。

“你是?”維爾感覺很疲憊,難道他數學好就一定要學精算?他又不是什麽精算師,為什麽要分析這麽多惡心的數據,他開始羨慕起奧格斯特大腦簡單。

沒腦子的人永遠都不知道用腦的痛苦。剛剛維爾還這樣想著。

“我這裏有你要找的犯罪證據,不知道你有麽有意向與我合作。”C晃了晃杯子裏的冰塊。

“你到底是誰?”維爾緊張起來。

“向窗外看看,說不定能看到故人。”C好心提醒,不過卻撇了一眼咖啡廳的時間,希望還來得及。

維爾去抽屜裏找了個望遠鏡,看清了那個一頭烏發,穿著吊帶鞋拖,一副悠然自得的C。

是她!

“是你!”維爾全是警覺了起來。

C向維爾的方向搖了搖杯子,算是示意。

“你想要什麽。”維爾問。

“我們需要合作。”C今天的心情不錯。竟然重複了兩遍她說過的話。

“安塞爾在我們這裏,蘇小南已經告訴你了吧。”維爾說,“不過,我們是不會放過他的,堵上警探的驕傲。”

C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如果這樣你還願意為警方提供幫助的話,我們會非常感激。”維爾實在不敢說什麽你在履行你的公民義務一類的屁話,他很怕那個女人冷笑一聲掛斷電話。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這已經是他最婉轉的表達方式了。

“守衛死了。”C果然冷笑了。

維爾瞬時覺得身體凝固了。

“你說什麽?”

“嗨,維爾,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證據,但是如果安塞爾在這之前死了,那什麽證據都是沒用的。”

維爾需要思考。現在蘇小南牽扯住了奧格斯特,如果自己都被C牽著走,那他們這對搭檔就是完了。

“我想你沒有思考的時間了。”C好笑的說,“安德烈的人應該已經盯上奧格斯特了,不知道他還活不活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