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chapter 11

chapter 11

此刻,蘇小南是發自內心的崇拜著大塊頭。他簡直是坦克,他刀槍不入!

他甚至忘了這個大塊頭近期做了無數次大型危險手術……

蘇小南甚至沒有看清他們是怎麽從血腥彌漫的酒吧出來的,總之當他能呼吸的時候,已經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你怎麽樣?”奧格斯特說起話來有些費力。

“還好。”蘇小南的第六感告訴他,那個小馬尾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比如安塞爾,其實跟安塞爾扯上關係的人,蘇小南總會多留意一下,安塞爾是個極端的變態,和他扯上關係的人大多都是變態……

奧格斯特突然抓住了他的肩,這個動作太突然,打斷了蘇小南的變態思考論。

“你幹什麽?”蘇小南顯然很生氣,忘了前一刻這個大塊頭還救了他。

“如果我死了……”奧格斯特顯得有些難過,但是那大眼睛卻是深情的能滴出水來,“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蘇小南冷笑一聲,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你會忘了我麽?”奧格斯特的表情憂傷的讓蘇小南很自責。

蘇小南記得一個與他無關的人的可能性是零……他扭過頭去,沒有回答。

奧格斯特也不再掙紮,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我死了,你答應我,不要試圖去找安塞爾。”

蘇小南聽到這話就窩火,你是我什麽人,我憑什麽聽你的,再說他是我什麽人,我要做什麽管你什麽事?

可是還沒等蘇小南火,他就看得出奧格斯特的眼神開始有些渙散了。

這貨絕對中彈了!

吉米羅米奇酒吧。

維爾一開始隻是對C的話半信半疑,但是奧格斯特是不會輕易掛斷手機的人,也許是酒吧太吵了,可是他很心神不寧。門口倒垃圾的服務生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地上。隔著緊閉的大門還有一段距離,惡心的血腥味已經直衝鼻腔。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維爾自言自語道,右手已經摸到了身後的手槍。他看了眼C,示意她警戒起來,回答他的卻是嘲笑。

麻煩的女人。

C摘下鴨舌帽,扔到了大門的門把手上,另維爾有些驚訝的是,那麽遠的距離,她竟然可以把這麽輕的破帽子扔的準確無誤,他開始打量起那看上去毫無肌肉的細手臂。

“嗨,單身猥褻男,你再盯著女人的美麗肌膚看,我會去告你性騷擾。”C好心提醒道。

維爾覺得,自己被這個女人占了便宜了……

“你去把門打開。”C指使道。

維爾盡量維持著紳士風度不發火,環顧四周後左手慢慢試圖去推開門。

C突然笑了出來:“他們不在這了,讓開。”

維爾根本跟不上這個女人的思路,這是個變態!

不過,他的直屬長官曾經多次叮囑過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去招惹這個女人。所以安塞爾抓捕行動,是他們計劃多年的,為的就是要繞開這個女人。

這是維爾第一次見到她真人,開始隻是覺得這隻是個普通的女人,甚至比普通的女人還要單薄一些,太瘦了。

可是和她短短的交談,以及她此刻的笑,讓他隱隱有了點懼意。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懼怕什麽。

完不成任務被長官罵的時候也不過一瓶酒下肚壯著膽子就過去了,這樣隱隱的,朦朧的似有似無卻揮之不去的懼意,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不,或許不是第一次,他想起了當奧格斯特帶回安塞爾的時候。

那個時候也有一瞬這樣的感覺。為什麽是一瞬呢?因為下一刻那個男人就被交接了。

維爾還在發愣,C拎起旁邊的垃圾桶,扔向了酒吧的門,隻聽見微微一聲門上銅鈴輕響,更大的是炙熱的火苗,震破耳膜的爆炸聲……

如果剛剛,開門的是他……

維爾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個女人,那不是他所能應對的級別!

“嗨,可愛的警探先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需要你的全力配合。”C愉快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約翰森剛剛收到了洛杉磯那所小酒吧爆炸的消息,不過是由當地警察聽到聲音趕過去的,起初也沒介意,隻是後來維爾打來電話,說在洛杉磯的守衛之一死掉了,新聞報道是內宅起火。他打電話給另一位守衛,奧格斯特,他的搭檔,結果聯係不上……

總的來說,維爾並沒有說謊。

隻是他沒有說,他到過吉米羅米奇酒吧,他也沒有說,奧格斯特其實去了吉米羅米奇酒吧。

不過他相信,他的長官約翰森先生,一定會知道奧格斯特的去向。

約翰森聽著維爾的報告,看著屏幕上調出的監控錄像。左邊的屏幕播放的是今天的兩起火災,右邊的屏幕則是警員們在爆炸現場收集資料。他閉了閉眼,讓自己的大腦放鬆一下,顯然他還不能接受,三把鑰匙的看守人一天之間就死了兩個的事實。

“維爾,你冷靜下來聽我說。”約翰森理清了思緒,“我想,奧格斯特或許已經死了。”

“不,這不可能!”維爾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瘋狂的呐喊,“長官你是知道的,他的身體那麽強壯……”

“維爾,你聽我說,他今天在吉米羅米奇酒吧,我想這場爆炸不是意外。”約翰森說。

“那是誰,誰會這麽做,是那個魔女麽?”維爾顯然不能接受搭檔死掉的事實,“我跟他說過,由我來保管鑰匙的……”

“維爾,很遺憾,我想這件事情,不是C做的。”約翰森說道。

“得了吧長官,我知道你隻是害怕我去找那個女人。”維爾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生氣。

“不,維爾,你相信我,我以我們死去的戰友們向你發誓,賭上我的尊嚴。”約翰森接著說,“你知道,安塞爾的真實身份,我想應該是安德烈家族行動了。”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約翰森明白,維爾不是個傻子,麵對意大利根深蒂固的黑幫組織安德烈家族,他一個人想尋仇,那簡直是找死。

“維爾,你需要整理一下思緒。整理好心情回來報道。我等你。”約翰森說完,掛斷了電話。

維爾聽著電話那邊的忙音,看著他身後做在沙發上喝著紅酒的C。這裏是酒店的8014號房間,也就是C為蘇小南定下的房間。

“不錯的演技。”C調侃道,做了個幹杯的動作。

維爾隻是覺得,此刻如果不聽她的,那他們才會真的失去奧格斯特,而他們也會失去安塞爾,這是一個警探多年的職業直覺。

C看他沒有舉杯慶祝同流合汙的意思,笑了笑說:“那為了你準確的判斷,恭喜你選擇了勝利的一方。”

維爾勉強扯了個笑意,拿起了茶幾上的玻璃杯。

“你怎麽知道,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難道你沒有看到勝利女神的微笑麽?”C的笑意,映在高腳杯的圓弧上,曖昧而高傲。

約翰森早就知道,當他決定了逮捕安塞爾計劃的時候,就會困難重重,甚至會賭上自己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可是當他工作了這麽多年,站在了如今的高度上,卻再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對手,他卻懷念起那個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男人。

他恨他的失敗。

他恨他的灑脫。

他站在了一棟公寓的樓下。

其貌不揚,毫無特色,隻是普通的公寓,誰又知道,這裏有殺紅了眼也要找到的人呢?他是最後一把鑰匙,為了解除掉前兩道鎖,稍稍費了些時間。要過最後一道門,需要的是他的指紋。這裏雖然架起了紅外線,卻沒有檢視視網膜的高科技設備,這隻不過是個暫時據點,卻沒有想到,對手行動那麽快,他們根本來不及轉移。

約翰森無奈的搖了搖頭,按下了紅色按鈕,掃過他的指紋,最後一道門打開了。

那裏隻有一個人,一個蒙著黑頭罩,分不清是男是女,被反手捆綁在椅子上,他被固定住的手臂上有很多細小的芯片觸角,那是逼供時通電用的。他露出的皮膚很蒼白,不難想象,摘下麵罩的臉,是多麽憔悴。

約翰森揮了揮手,示意看守的人退出去。所有人行禮之後,順序的離開了這間空曠的屋子。

蒙著頭的人發出了讓人毛胡悚然的狂笑。

“是你,約翰。”他說。

“約翰森。”約翰森揉了揉眉心,糾正道。

“你在給我做跟班的時候,可是告訴我你的名字是約翰的,在我眼裏,你永遠隻是那個小跟班,約翰。”他不以為然道。

約翰森笑著搖了搖頭,拉下他的麵罩,那是張憔悴的臉,由於逼供的酷刑,他額頭還滲著汗滴,臉色白的嚇人,眼睛也有些凹陷,唯一震懾人心的,是那對雙色瞳,蠱惑著,嘲笑著,戲弄著,高高在上。

“我應該叫你什麽?”約翰森挑起他的下巴,仔細著看著這張臉,看著那讓人深陷的藍黃眼睛,“雅各,還是安塞爾?”

安塞爾笑了笑,那樣的笑不是約翰森所能承受的起的,他忽然覺得自己尋了很多年的人就在這裏,他突然覺得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是他的歸宿,約翰森覺得,自己很累,非常疲憊。他知道,他被蠱惑了。

有些時候,很多事情過了那麽多年,依舊像昨天,那時他隻是個小警探,信奉著警界宗旨做著小臥底,他曾經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跟在他身邊,無比安心,與他作對,就是地獄深淵,無盡黑暗。

他每天白天繞在這個男人身邊端茶倒水,覺得這樣的生活沒有盡頭該多好,然而午夜夢回,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會在噩夢中驚醒。

這樣過了幾年呢?

那個時候隻想要一切快點結束,可是如今,再見到故人,他卻希望可以回到那個時候,永遠永遠。

“約翰,你稍微變得有用了點。”安塞爾笑著說。

約翰森皺緊的眉頭終於有些鬆懈,他背過身去,安塞爾看得到,他在強烈抑製住自己肩膀的顫抖。

約翰森撫平了情緒,剛剛那一句話,他抑製不住的歡喜,卻又是百感交集,要溢出淚水。

眼淚,竟然成了念念不忘最好的證明。

因為他的一句話,心思而起了波瀾。

約翰森搖了搖頭,為了捉到安塞爾,他們已經犧牲了太多的同事,就在今天,又有兩位同事殉職。

“不管你是誰,我現在隻有一個問題。”約翰森隻想確定敵人的目的,不能確定對方的目的,就無法判斷對方的行動。他不確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C是不是與安德烈家族聯手了,那麽他們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滅口?

“約翰,你在心情低落的時候,總是不會思考。”安塞爾像是在說著老朋友。

安塞爾看著他的樣子,隻是笑了笑,閉上了眼。

他閉上眼睛就證明不會回答,同時也說明,他知道別人要問什麽!

這樣一個人,當初為何就落敗了?

這樣一個人,今日又為何會在這裏?

約翰森忽然有個很可怕的想法一閃而過,莫非此刻他們所作的一切,隻是他的盤中棋子?

不管怎麽樣,從他準備要抓安塞爾開始,就派出了一隊人去盯著C,結果安塞爾被抓之後第三天,C就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蹤了。他深知這個女人的瘋狂,卻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有長腦子,可以反追蹤。

至於安德烈家族的出動,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他們的速度太快了,不是C與他們聯手,就是參與這個計劃的警員中有人告密。然而不管是哪一個答案,都不是約翰森想要的。

約翰森很頭疼。

非常頭疼。

奧格斯特也很頭疼,自他懂事以來,頭從來沒有這麽疼過。奧格斯特皺著眉,看著對他動手動腳的蘇小南。

“你在幹什麽?”奧格斯特一開口,感覺嗓子沙啞,喉嚨很痛,應該是很久沒說話了。

蘇小南最後清理了一遍手術刀,他這套刀具是隨身拿來砍人用的,不對,是防身。他從來沒想到,要人命的東西能拿來救人。至少他手上這套東西,這是第一次救人。蘇小南還在欣賞著自己的手術刀,完全沒聽見奧格斯特的小聲喊叫……

奧格斯特皺了皺眉,活動了下手掌,比較生硬,敲打著牆壁,以求關注。

“哦,你醒了。”蘇小南轉過身,奧格斯特這才發現,原來這張臉,有這樣的表情。

雖然疲憊,卻無比柔和。

“你,你瘦了……”奧格斯特憋了半天,憋紅了臉,擠出這麽一句話。

蘇小南愣了一下,嘴角不住的抽搐……如果換做以前,奧格斯特敢不經過大腦的說這麽一句憐香惜玉的話,蘇小南會考慮給他加點藥量,讓他半身不遂。不過顯然,蘇小南還沒察覺到自己對待這隻大型犬的態度變化。

“這是哪?”奧格斯特開始試著用腦子思考。

腦子還沒傻。蘇小南做出判斷。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個倉庫,”蘇小南指了指身後那些巨大的集裝箱,“好消息是我們順利躲過了被追殺,可是,我們被關在這了。”

奧格斯特想了想,大概是當初太過於專注找遮擋物逃命,所以誤打誤撞來了這裏,從這裏看不到倉庫的大門,就算是有人檢查,順手關了門,也是很正常的。

奧格斯特想動一動,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環顧四周,問了句:“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蘇小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他突然覺得這家夥也不是太笨。他笑了笑,說道:“這對你而言,或許是個好消息,這裏……”蘇小南說著,敲開了一個集裝箱,奧格斯特皺了皺眉,他太暴力了,這樣會弄傷他的肌肉的。“你看這些貨物或許很普通,不過仔細看這個隔板。”蘇小南沿著集裝箱的縫隙劃了下去。不過奧格斯特的注意力卻全在他左手的手術刀上,他是個左撇子麽?好像不是,難道他右手受傷了?

集裝箱的紋路裏,露出了很多彈夾,稍微晃一晃,聽到了子彈碰撞的聲音。

不過奧格斯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批費心隱藏的軍火上,他隻是皺著眉,看著蘇小南的右手。“你在看什麽?”蘇小南輕笑道。

“你受傷了麽?”奧格斯特抬起頭,那樣的眼神,滿是疑惑和自責。

蘇小南沒有理他,隻是哼了一聲,這小子不問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倒是很關心別人。

奧格斯特看蘇小南沒有回答的意思,大約是覺得他生性倔強,也不再多問,隻是暗自下定決心,一定會護他周全,他向身後的牆壁靠了靠。

“這個彈藥,烈了點。”奧格斯特評價道,背後真的火辣辣。

蘇小南本想點根煙,作為一個大煙子民,他幾次忍了下來,更何況奧格斯特的背後的傷口是他拿火藥止血的,這附近一點點火星都是危險的。他幾次想離開他去抽幾口,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了大塊頭身邊。

“有煙麽?”奧格斯特問,他知道蘇小南是個話少的人,或許隻是對他話少,奧格斯特很明白,其實蘇小南討厭自己。

蘇小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左手掏出了一盒煙。

這還是花大塊頭的錢叫的酒店服務。由於實在太難抽,也就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一盒。

奧格斯特看著蘇小南把煙遞過來,自始至終右臂沒有抬過,果然是受傷了,應該很嚴重吧。他強打起精神,接過蘇小南遞過的煙,取出煙葉嚼了幾口,又吐掉,說道:“希望這東西能讓我興奮的久一點,其實我真怕,我再睡著就醒不來。”

蘇小南不置可否,其實他如今醒過來,已經是奇跡,或許是回光返照。

總之,奧格斯特的情況不太樂觀,蘇小南在他背後取出了一顆子彈,手術做的不是很好,基本上跟生剝人肉一樣,為了控製出血,他用了彈藥,這東西雖然可以一時止血,但他知道,奧格斯特並不好受。靠著這點煙葉子提神,真是件不保險的事情。

他們需要在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