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從頭開始

第三百八十章從頭開始讓別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劍小天用了三年時間……或者更長，在這裏他沒有多少時間觀念。學會了走路，不知道會怎麽想。每天，劍小天從入口處，爬向最近的一座山峰，然後在爬回來，有時候一天根本不夠來回，隻有在山峰的那邊休息，任由強大的壓力擠壓著他，想要壓碎他的骨頭。每過一段時間，入口處都會有新鮮的食物出現。劍小天發現自己人類的本能——尋找食物的本能又出現了，也出現了吃食的需要。

第一次爬這麽遠的時候，因為饑餓，劍小天幾乎爬不起來，不過還是硬撐著，也不知道用了幾天，才爬回去，將出口處的東西一掃而光，很久沒有吃過東西，劍小天幾乎忘了要如何下咽。強大的壓力讓他窒息，喘不過氣來，自己的肺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功能，無法呼吸裏麵稀薄的空氣，每天，肺部都在灼熱之中，幾乎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好的。

每天劍小天如同一個小孩子般爬來爬去，衣服早已磨破，劍小天也懶得換一身，雖然他的空間戒指當中還有好幾身備用的——劍小天將它們綁在了雙膝，這花費了他好幾個時辰的時間。厚厚的一疊衣服在第二天就被磨破了，不過劍小天那天可是過的相當舒服——相較其他天而言。第二天，他就又要忍受膝蓋傳來的鑽心地疼痛了。修為失去，他強悍的身體也無法忍受如此劇烈的摩擦。第一天出血，強大的回複能力在第二天便結痂，然後又破裂，再愈合……從來都沒有真正愈合過。

鍛煉是卓有成效的，從一開始用了幾天在爬到那座山峰，到後來一天之內爬個來回，劍小天比學步的娃娃更加辛苦。

今天，他要嚐試著站起來。這無疑很難。老者說過，在這裏，很多人都無法真正控製自己的身體，即便在爬行的時候，他仍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阻力，有時身體會失去控製，不情願地爬向火紅的岩漿。在火舌tian食著他身體的時候，劇烈地疼痛會讓他努力克服那股操控他的力量，從而走向正確的道路。

開始的一年他幾乎沒有見過來人，每次到達出口的時候，看到的總是一堆食物，還有一些衣服，終於有一天，在既定地時間內返回之後，他看到了一個弑天的成員，那人正在眺望著，一邊把食物和衣服放在那堆東西上麵，然後就看到他露出驚異的神情——他敬重地劍小天，竟然在爬著行走！劍小天勉強衝他一笑，然後感覺肺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和笑交織著，顯得無比怪異。

劍小天還是站不起來，即便有人扶著他，還是感覺渾身發軟，笑著摔倒在那堆衣服上，劍小天拿起一塊麵包就啃了起來。

“餓壞了。”劍小天狼吞虎咽，口齒不清地說道。那人兀自感覺不可思議，劍小天竟然會說餓？等劍小天吃完，那團員才露出一副震驚地表情，道：“你、他們都說……我偶然聽人說了這個地方，也許我想……”劍小天理解地點點頭，“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不過會好的，最好不要告訴太多的人，你知道為什麽。”劍小天裝作無所謂的說道。那團員變得不自然，劍小天一時沒有感覺到，仍然在喋喋不休，雖然他不多話，但是一年沒有跟任何人說話的經曆可不是愉快的，他有很多事情想要說。

“對不起，對不起小天……”那團員無奈地打斷了劍小天的話。劍小天停了下來，露出一個抱歉地微笑，道：“請原諒我最近鬱悶很多，總有很多話想要說。”那團員點點頭表示理解，道：“小天，恐怕沒有多少人要告訴你的動向了……弑天解散了。”團員一臉悲痛地告訴了劍小天這個消息。劍小天拿起的一塊麵包凝在嘴邊，不敢相信道：“你說什麽？”團員很不情願地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劍小天皺眉道。團員深吸一口氣，好像這樣會讓他好受一些，“我們被人出賣了，第二天就受到了進攻，團裏高手都不在，我們死傷慘重，謝翛前輩也戰死了，啟天也是沒有辦法才下了這個決定。總之，現在大陸的情況出乎你的預料，亂極了，弑天流落到了各地。啟天在解散的時候，偷偷告訴了幾個人你的所在，讓我們定期給你送些東西，可是來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過你……我想他們也一樣，我覺得他們肯定巴不得說看到了你，對吧？”團員無奈道，“現在的情況亂極了，每個人都惶惶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失去了領導……”

劍小天沉默不語。那團員也沉默著，穿著粗氣。過了一會兒，劍小天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道：“你相信他們不會被這次的挫折打倒，不是嗎？”團員激動起來，道：“我當然相信，我們每個人都相信！弑天的人是不會被敵人打倒的！”劍小天點點頭，然後問出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知道是誰出賣的嗎？”

團員有成了說出弑天解散時的那副表情，“大部分人，我是說大部分人，都覺得，紫勳團長出賣了弑天是確定的，當然還有一些人不相信，但弑天在紫勳消失後第二天就遭到了攻擊是事實，而且在前一天，他將團裏的高手全都派出去了，時間剛剛好，而且神魔兩界的人也都不在，誰能如此把握時機，在弑天最為空虛的時候，趁隙進攻？”

劍小天低頭在思考著什麽。那團員一聲不響地看著他。

“你覺得，一個團隊，良好的凝聚力，靠的是什麽？”劍小天緩緩問道。那團員不假思索地說道：“信任，彼此的信任，充分的信任，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能信任那個在你背後的人，不會捅你一刀。”劍小天點點頭，“沒錯，我也不能說的更好了，信任，紫勳和我們共同造就了弑天，憑什麽就認為他認為弑天在他心裏就微不足道，會出賣我們呢？絕對的信任，我們也要信任他。”團員不敢相信，劍小天竟然會信任他！道：“可是所有證據……”劍小天打斷他的話，“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他，是嗎？”團員點點頭，劍小天微微一笑，“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紫勳在一定程度上，比我們都多長了一個心眼，做事有些高深莫測，他不說，肯定都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確實不相信他會出賣我們，同樣是我們的兄弟。”劍小天困難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

團員看上去仍然不怎麽信服，不過仍然點了點頭。然後道：“你確定你在這裏不需要人幫忙吧？”那團員看到了劍小天膝蓋上凝結的鮮血。劍小天勉強一笑，“我想我還可以堅持下去。”

“保重小天，你仍然是我們當中的希望，啟天相信，我們也相信。”團員認真地看著他。劍小天對他的信任表示了謝謝www。qb5200。Com，雖然自己心中也沒什麽底。那團員是無法在這裏久待的，告別之後，便離開了，寂滅天中又陷入了寂靜。劍小天躺在那一堆衣服上，試圖擺出一個比較舒服的方式，終於放棄，就那麽別扭的躺在那兒，右腿壓在左膝上，試圖讓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過他還是太累了，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這件事情是劍小天三年來最為震驚的一件事情，雖然當時他沒有表現出來，接下來的很長時間，他的腦海中一直都想著紫勳，紫勳會出賣弑天？他不敢相信，還有團員對自己的信任，自己是希望？他從來都這麽認為，隻是做好自己認為應該做好的事情，不過這麽多人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由不得他不認真起來。

這麽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他甚至都沒有力氣撐起胳膊，更像是在匍匐前進了，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克服了自己的思緒，回到了原點。轉眼間又過了兩年。

“我想今天該試一下了。”劍小天自言自語道，兩年了，他隻見過劉啟天一麵，阿夜兩麵，雲駱來過一次，留下了字條，祝他好運，甚至那老者都給他帶來了一頓美妙的雞肉。劍小天拔出龍魂劍，他有些奇怪，這劍過去並沒有這麽輕飄飄的，好像根據他的實力，龍魂劍自己調整了重量。分量輕了很多，劍小天拿起來仍然很不容易，他絕大部分力量都在保持讓自己能夠順暢地出氣，肺部灼熱的感覺更加嚴重，在他依靠著長劍緩緩站起來的時候，巨大的壓力，讓他的脊椎咯吱咯吱直響，劍小天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鬆了這口氣，就會被巨大的壓力將自己折成兩段。

龍魂劍的堅韌幫了他很大的忙，微微有些彎曲，但是始終沒有折斷，被劍小天緊緊握在手中，硬度也很讓人滿意，劍小天一寸一寸地拔高自己的手，一寸一寸的抬高自己的身體。開始他還在心裏數著數，讓自己的心神從身體的巨大疼痛之中轉移出來，後來他幹脆放棄，咬牙挺立著。

一個時辰，或者更長的時間，幾乎每移動一寸，他就要休息一下，不過他終於站了起來，三年了，第一次，站了起來，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許還有龍魂的力量。劍小天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欣喜——隻要他能站起來，他就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說，舞劍，興奮之中，劍小天甚至都沒有去吃東西，累得夠嗆，就靠在山壁上，他不想讓自己一天的努力付之東流。

就這麽過了一天，劍小天雙腿發軟，不住地顫抖，也沒有讓他倒下。不過第二天，他終於受不了腹中的饑餓，爬下來喝了幾口水，吃了大量的東西，這次花費了更少的時間站了起來，他將長劍當做拐杖，繞著那堆食物和衣服轉了幾圈，還行，站起來之後，走路的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劍小天興奮不已，一整天都在繞著那堆衣服轉圈，直到晚上——他所知道的晚上，那輪血紅色的太陽落到了最遠處的山峰後麵。劍小天望著“落日”餘暉，心想有一天自己一定會走到寂滅天的極遠處，幾年之內，或者幾十年之內。

又是兩年過去，劍小天對環境越來越適應，兩年過去，他甚至都能小跑了，跑幾十丈的距離就會很累，停下來喘喘氣，繼續跑。過去的一年裏，老者又來過一次，對劍小天的成效感到很不可思議，不停地誇讚讓劍小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劉啟天倒是說了相反的話，他覺得劍小天用了幾年的時間學會了跑步，讓人很難想象，甚至嬰兒都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劍小天知道他的心思，他太急切了。

劉啟天對他簡單的講了一下大陸上的情況，沒有想讓劍小天太憂心，隻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說，比如說貝魯特和中州、天星聯盟情況不太好，但已經在盡力挽救；九州帝國控製了已經淪為難民營的星尊帝國，各大傭兵團在星尊橫行無忌，但是有弑天的團員在各地幫助那些平民，黑袍人這些年平靜了很多，沒有太多露麵。事情還沒有變得更糟，至少比當初預計的情況要好得多。

劍小天重重歎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劉啟天很無奈，他不可能瞞過劍小天，他們兩人是心意相通的，比戀人更甚，天生的命運雙生，讓他們連接了命運，連接了各自的心。劉啟天很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但外麵有更多的事情，坐了大半天，也戀戀不舍地走了，劍小天在這期間，始終沒有停止走動。

還有一次，阿夜也來了，帶了一點簡單的食物。一坐下就像劍小天一樣開始喋喋不休。

“我們的日子很不好過，凡是確切知道是弑天的人，都不大好找事情，即便是在現在這樣的年代，各大傭兵團都急著想要找炮灰的時候，弑天的人被大多數人排斥，剩下的也不敢對弑天的人表現出過大的興趣和善意，否則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他們不想為了絲毫沒有關係的人冒險成為眾矢之的，反正，現在弑天的很多人都過得慘透了，沒有工作，無所事事，為了養家，隻能去獵殺魔獸賣錢……當初我們大部分的錢都花了，根本沒有多少能去讓他們好過一些。”

阿夜冷漠之中，透出了對弑天兄弟們深深的擔憂。劍小天抿著嘴，低聲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麽？”阿夜拿出自己的血魄，擦拭了一下，“又回歸了老本行，殺人。或者被人追殺。”劍小天苦笑一聲，“你難道也困頓得要去靠殺人掙錢？”阿夜緩緩搖頭，“我是為死去的那些兄弟們殺人，所有人，隻要我能查出來的人，全都不會留下活口，但我們可供調查的線索並不多，很多人都很陌生，那些在弑天死掉的人，另外那些人都蒙著黑色鬥篷——我他媽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隱淵閣的裝束變得這麽流行。隻能從那些可以辨認的人當中猜測和他們有關係的人。我這雙手，這幾年至少殺了幾十個人。”阿夜有些厭惡的說道。

“你不必這樣……”劍小天拋棄長劍，雙手搭在阿夜的肩膀上。阿夜不耐煩道：“不，我不是為殺了他們而內疚，我是覺得那些肮髒的血汙染我的手，汙染了我的劍！殺人者，人恒殺之。”

“犯我兄弟者，雖遠必誅。”劍小天點點頭補充道，“過去我也許會跟你一樣衝動，但是現在不會了。”阿夜有些震驚地看著劍小天，“他們殺了多少人？難道你不知道？他們罪有應得！難道說這裏的環境磨滅了你的血性？我覺得不可能小天！”劍小天微微一笑，“我比他們更加罪有應得——記得嗎，我殺過更多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天，自有公道，阿夜，多造殺孽對自己的心沒有好處。”

阿夜看上去很氣惱，“我真是對你無語了，好了，我走了。”說著，就要離開了。劍小天急忙攔著他，微笑道：“阿夜，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阿夜疑惑的轉頭，很明顯不知道劍小天是什麽意思。劍小天露出些許無奈，道：“也許我是需要一個人說話，而啟天顯然不太合適，某些程度上，我們兩個更像。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訓練，在這裏甚至連一塊石頭很難找，那些石壁我劈上一劍，會讓我很多天沒有力氣站起來，這是我無法忍受的。這裏惡劣的環境讓我很無奈。”

阿夜舉起手，道：“等等，讓我想想……你是後悔了？”劍小天微笑搖頭，“不，我沒有，一直都沒有。”阿夜咧嘴笑起來，“我可以幫你，小天。”劍小天費力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需要兩份食物了，你會發現，在這裏不吃東西是件很難熬的事情。

劍小天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對手，一個會活動的，而且還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力量的對手。劉啟天大概很希望打擊一下劍小天，所以沒有選擇他，而是更為冷靜地阿夜，而且阿夜在武技方麵的造詣，估計是劍小天所碰到過的最強的。另一方麵，阿夜對這裏環境的適應能力，比許多人都強對於阿夜而言，就是一種煎熬了。他不得不小心地控製自己的力量，現在的劍小天脆弱不堪，稍稍一碰，就會倒地不起，偶爾還會昏過去，阿夜試過一次，他不得不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來幫助劍小天恢複神智，真是痛苦的一下午，阿夜後來就加倍小心，再也不用力過度了，寧願讓劍小天說一句他有氣無力。

劍小天的反應能力跟過去差了幾萬倍，阿夜不用特別用心就能抵擋劍小天看似淩厲地攻擊，劍小天在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中調整自己的攻擊頻率和角度，盡可能地適應自己現在孱弱的身體，和詭異可恨的環境。劍小天有時候突發奇想，有一招妙招的時候，往往會將自己弄得仰麵朝天，頭破血流，便再也不敢實驗了，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來。阿夜和他都有很好的耐心，這也是劉啟天所缺乏的。

劍小天有了長足的進步，身體靈活了很多，可以跑得很快，當然對阿夜來說當然很不夠看。阿夜不止一次地說過，如果他的徒弟向劍小天這樣“笨”的話，他會立刻殺掉他。劍小天沒好氣道：“你可以讓任何一個沒有絲毫修為的人在裏麵試試。”阿夜咧嘴微笑。

送食物的人來得更加頻繁了一些，不過很少看到兩人的身影。兩人越走越遠，試圖找到寂滅天的盡頭，一邊走，一邊打，現在的劍小天可以一天不吃東西而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身體強度更是增強了幾倍。當有天有個人進來送食物，告訴他們已經十五年過去的時候，劍小天驚愕的長大了嘴。

“十五年！可是我連阿夜的十招都抵擋不住！”劍小天像個小孩子一般懊惱道。阿夜偷偷附耳到那個人身邊，“其實連一招也抵擋不住，如果我出力的話。他就像一個玻璃人，一碰就碎。”那人發出一聲悶哼，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

“我竟然在這裏待了十多年……外麵怎麽樣了？”阿夜也跟劍小天一樣，十多年每天看到的幾乎是同一個人，迫不及待想要跟另外的人說話。那人歎口氣，“天星帝國完全淪陷，星尊帝國……還好，不過也幾乎是屬於九州帝國的人了，貝魯特帝國和中州帝國情況稍好，但是在好幾麵的夾擊之下，能留下一半的領土就已經很不錯了，兩位帝王都很著急，在大陸上召集傭兵，不大有效果，大部分都是原來弑天的人，組成了全新的傭兵團，沒有名字，但是暗地裏還稱自己為弑天，人是少了點，大多數人還是希望單獨作戰，但強大的實力多少彌補了一下人數的差距。”

“說實話，我覺得兩大帝國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劍小天撇撇嘴說道。

那人看了看周圍，皺起眉頭道：“其實，很怪異……這大概是最為怪異的一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