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茫然
連昭儀向前走著，速度不快不慢，身旁宮人的糾結，她並不放在心上。
又走出一段距離，宮人停下來，拉住身旁經過的小宮女，請她幫忙，去昭純宮說一聲。
瞧著小宮女走遠了，她連忙向著連昭儀追去。
鳳陽宮內，顧瑾之正睡著，青鸞守在外室中，手中不停地做著針線。
是給小皇子元稚做的，她的女紅也還不錯，平時想做也沒工夫。
如今，皇後需要休養，她負責守著，閑著也是閑著，便給自己找了些活。
“青鸞姑姑，連昭儀來了。”剛收了個尾，從殿外進來個小宮女，衝著她回稟道。
“連昭儀？怎麽這時候來了？”青鸞微微皺眉，娘娘才睡下沒多久，這時候連昭儀，也見不到娘娘。
可想到她對皇上下蠱，青鸞估摸著，連昭儀來，或許是為了皇上的事兒，那就不能耽誤了。
“我知道了。”她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針線，向著殿外走去。
連昭儀到達殿門口的時候，她也從殿內出來了，瞧見連昭儀，趕緊衝著她行禮。
連昭儀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讓她從心底裏，覺得瘮得慌。
之前的時候，她親眼看到血紅色的蜈蚣，從連昭儀的身上爬出來，向著後背爬去。
那樣的場景，她想，自己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連昭儀，娘娘用了藥，才剛睡下不久，您有什麽事嗎？”
青鸞想著，自己先問一問，若真的跟皇上有關，就請連昭儀等一會兒，若隻是尋常事情，就讓她先回去。
等之後，娘娘醒過來了，再派人去告訴她一聲。
“本宮進去等著。”連昭儀開口，聲音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沒有情緒。
青鸞猶豫片刻，點頭再度行禮，“娘娘請。”
她無法斷定，連昭儀來找主子，到底是為了什麽，萬一真的是皇上的事兒，她將連昭儀打發了，娘娘醒來之後，必定怪罪她。
眼下，娘娘需要好好修養，是萬萬不能生氣的。
隨著青鸞一起進到殿中，連昭儀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她的目光，極快的從軟榻上掠過，瞧見那件小小的衣裳，眼中閃過片刻溫柔。
“怕是一時半會的，娘娘不會醒來，連昭儀喝些茶，再吃些點心吧。”吩咐人準備了茶點，青鸞親自放在連昭儀身旁，語氣恭敬的說道。
“你不怕本宮嗎？”連昭儀轉頭，看向青鸞，語氣淡淡的開口。
她的話，讓青鸞不由得一怔，她將茶點擺好，這才笑著開口，“奴婢為何要怕昭儀？”
“本宮擅蠱，甚至對皇上下手，皇後娘娘因此，要攆本宮出宮去，你不怕本宮對你下手嗎？”
反正皇後也沒醒，她看著青鸞，再度詢問道。
“昭儀會對奴婢下手嗎？奴婢想，您不會的，奴婢是皇後娘娘的心腹，後宮裏的人都知曉，對娘娘，奴婢忠心耿耿，可以為了娘娘連命都不要。”
沒有立刻回應，青鸞沉思片刻，這才開口道。
“恕奴婢鬥膽，想問一句，您為何會對皇上下手？是因為……之前馮氏的事情嗎？”
青鸞一直跟在顧瑾之身旁，所有的事情，她都知曉。
就連最開始，惠妃沒對連昭儀說實話，她都知道。
“算是吧。”連昭儀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
“既如此，您為何不願意聽從娘娘的，為皇上解蠱呢？那隻是誤會，皇上沒做對不起娘娘的事兒。”
“況且……這話本不該奴婢說，可既然說到這兒，奴婢就鬥膽說下去。”
“皇上乃是天子，三宮六院很正常，尋常百姓家，三妻四妾都是難免，就算皇上真的跟馮氏發生什麽，甚至讓馮氏懷了身孕，也是很正常的事兒，昭儀又是何必？”
“那般的話，皇後娘娘會傷心的，傷害了娘娘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也就是馮氏死得早，不然的話，她一定會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連昭儀冷哼道，沒有特意控製情緒，青鸞瞧見了那條血紅色的蜈蚣，從後背爬進了領口。
要不是她強作鎮定，隻怕會當場驚叫出聲。
“昭儀如此說，奴婢其實挺感動的，可您傷害皇上，娘娘知道了，一樣會難過，因為您而難過。”
“一直以來，娘娘都將您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她知道您有秘密，卻不追問，若您當時，來問一問娘娘，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兒。”
“您剛才說，娘娘要攆您出宮，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您還怎麽留在宮裏呢？您下手的人，可是皇上啊！那是比謀逆還要嚴重的罪過，是要誅九族的！”
“奴婢覺得，娘娘讓您出宮去，與其說是生氣您傷害皇上，倒不如說，是想保護您。”
“若非如此，您以為，現在您還能坐在這兒嗎？雲娘的醫術很好，對您的蠱蟲，未必毫無對策，娘娘若真的對您失望透頂，也不會說，就算您出宮了，也還是可以偶爾進宮來。”
“可以說，這後宮之中，隻有您如此。”
既然開口說了，青鸞幹脆將自己內心裏的想法，全部都說出來。
她覺得，娘娘對連昭儀，當真是仁至義盡。
殿內重新恢複了寧靜，連昭儀沒有說話，她將目光，從青鸞的臉上移開，眼中閃過了茫然。
見她如此，青鸞在心裏鬆了口氣，瞧著樣子，連昭儀應該是將自己說的，都聽進去了，這是好事。
若連昭儀同意給皇上解蠱，雲娘那邊，就會輕鬆許多。
皇上的身體好了，娘娘也就不會一直惦記著，能夠安心的修養。
至於連昭儀，她既然擅蠱，又無法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離開皇宮，是很好的事情，不管是對誰。
“奴婢跟在娘娘身邊多年，自小就伺候娘娘，她絕對是真心待您的。”
“如今，她將皇上視為家人，以及自己的底線，昭儀該知曉，您若堅持，不給皇上解蠱，會對娘娘造成怎樣的傷害。”
“一邊是丈夫，一邊是視為妹妹的人，您讓皇後娘娘夾在了中間，這真的，是您喜歡皇後娘娘，對娘娘好的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