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太磨人

第三百二十章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第三百二十章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許安緩緩的笑了笑,帶著點淡漠,也帶著點釋然,好像過去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不過是南柯一夢,睡醒之後所有的不幸都消失無蹤了。放過她同樣也是放過他自己,他其實隻是恨的久了,除了讓他身心俱疲累的不行之外,沒有其他感覺,他隻是不想讓自己再那麽累了,沒有誰想象中的那麽高大上。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做過的壞事也不隻一件兩件,但至少他該善良的時候是真的善良,要惡毒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就是。

“我今天來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你不必這麽緊張。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看心靈雞湯,好像隻看看到那溫暖的文字才能驅走無時無刻縈繞在心頭上的黑暗。所以我知道人不能總是活在前塵往事裏麵,總是得向前走向前看才行,或許我還應該感謝過去的磨礪,不然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所以,我還應該謝謝你才對。”

“別,千萬別這麽說。”太紮心了,她不需要這樣的感謝,一點都不需要。許夫人淚如雨下,“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自私,我不該罔顧母親的責任,我不該聯合其他人來陷害你,我,我明知道她們對你居心叵測,明知道她對你不安好心,明知道…那些我明明都知道不對,可是我還是做了,我,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說真的,你現在肯承認錯誤,已經大大的超乎我的意料了,有這個態度就行,其他的不重要了。”許安笑了笑,“好了,過去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了,沒有任何意義。你在裏麵好好的照顧自己,爭取早點出來吧。”他看了看時間,“探訪時間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先走了,”他頓了頓,“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

說完,也不能許夫人回應,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拉著賀茜就走了。賀茜有些無語的看著這言行不一致的男人,表麵上他看起來淡定如斯,神色如常,然而抓著她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若不是肌膚相觸暴露了他的真情實感,她還真的以為那些想不得說不得的往事,他真的不在乎真的放下了。然而,現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也是,那些看著規整實則零零碎碎的傷口已經根深蒂固的長在他的骨血之中,猶如附骨之蛆,難以拔出。加上最近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雖然隔著歲月,但隨時時間的流逝,得到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加磅礴的執念。隻是他再也不是那個喜形於色的小男孩,他現在隻是近乎嚴苛的壓抑著自己的心情。

不管是明媚的,還是黑暗的,他都可以很好的做到寵辱不驚。賀茜感覺她的心墜著疼,她心疼的看著臉色如常的男人,忍不住強硬的把他的頭窩在自己的懷中,輕柔的呢喃,“老公,想哭就哭吧,這裏隻有我們兩個,沒有旁人,我不會嘲笑你的。”

許安笑著拍拍她的手,然而賀茜這次卻固執極了,她抱著他的手硬如鐵臂,嘴上還在不住的呢喃,“在我麵前別壓抑,最真實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看到你這樣,難過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賀茜沒有感覺到他的抗拒。許安有一刹那的怔愣,然後緩緩的伸出手,靜靜的擁著賀茜。車上的空間有些狹小,但此時此刻卻充滿了壓抑的溫情。

半晌的沉默,誰也沒有先說話,若不是衣服上被淚水暈濕了一片,她還以為許安安安靜靜的睡著了呢。

“老婆,謝謝你。”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哭,因為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不管遇到任何的挫折磨難,咬一咬牙就過去了。

可是今天,他再堅固的防守卻被賀茜三言兩語間擊落的幹幹脆脆,崩潰的一塌糊塗。他不是不會疼,也不是沒有委屈,隻是他已經習慣了打落牙齒活血吞,習慣了默默承受了遭遇的所有不幸。

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遇到賀茜,他這輩子會怎麽過?或許不會結婚吧,也不會第一次在‘其他人’麵前崩潰。

“謝什麽,你是我男人,我不心疼你誰心疼你。好啦老公,以後有什麽心情一定要告訴我,不是說好一生一世一起走麽,那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任何秘密才對。”她纏纏綿綿的歎了一口氣,“唉,想想都覺得不公平,我在你麵前透明的跟個玻璃一樣,結果你呢,濃墨重彩的,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虛實。”

許安破涕為笑,“你呀你呀,我在你這裏有什麽秘密,你不是都心知肚明麽。好啦,別哭喪著臉了,想去哪裏,我帶你去。今天休息一天,做你的專職司機。”

賀茜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還真是會挑日子啊,專門挑去醫院檢查的時間。”

“那明天在陪你去玩,好不好?”

“真的?”俏臉上的烏雲密布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烏黑的眸子炯炯有神,燦若星辰。

許安挑眉,“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又到了探監的日子,許文博本來不想去,可又想想,如果連自己都不去看她,那還有誰會去看她呢。

坐在會客室裏,兩人相顧無言。許文博說的說了太多,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麵對許夫人。而許夫人深知過去造了多少深重的罪孽,一直都在自我反省。

“你。”

“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了口,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後相視一笑。最後還是許文博先開了口,“這段時間還行麽?”

“挺好的。”

“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他來過麽?”

許夫人點點頭,“來過了,和他媳婦一起。”

許文博這才放心的點點頭,意外的有些傲嬌的說道:“看吧,我就說過他是一個好孩子。那天我就隻是跟他提了一句,你想見他,也沒說太多。他就說他會來的,果然沒有失信。”

忽然有一種吾家有兒已長成的驕傲感。

許夫人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是啊,他來了,還說已經原諒我了。可是我知道我過去做的事情有多麽的混賬,雖然他說他原諒我了,可是我感覺的到他的心裏還有隔閡,不然他不會直到離開都沒有見過我一聲媽。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傷心。文博,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別哭了,時間還長著呢,等你出來之後,對他好點就好。你看他都原諒我了,肯定也能原諒你。給他點時間吧,也給你自己點時間,別急。”

許夫人忽然握著許文博的手,顫顫悠悠的問,“文博,你說的是真的麽!他真的肯真的原諒我麽?”

“一定會的。”

許夫人這才露出一絲絲的笑容,在淚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許文博的心不禁動了動,看著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柔和起來,“別擔心,那孩子本性良善,隻要你對他好一點,他會回報你更多。唉,隻是有些事情咱們了解的太晚了,但好在還有機會,不然等咱們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裏了,就算想明白,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嗯。我知道了,我在裏麵一定會聽話的,爭取能夠減刑。文博,你幫幫我,多幫我說點好話,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錯了。”

許文博反手握了握她顫抖的手,輕輕的應聲道:“好,我會的。”

這一刻的許夫人真的好美,好像又回到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像一朵溫暖炙熱的向陽花,明媚且燦爛。

沉寂了許久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許文博定定的看著她,目光凝滯,直看的許夫人害羞的低下了頭。

然後她這才驚恐的發現,他們的手竟然一直都在相握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手,卻被許文博緊緊的扣住了。許夫人抬眸疑惑不解的看著他,許文博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什麽,他訕訕的笑了笑,有些羞澀的放開了手。

“對不起,我,我剛才沒有其他的意思。”

許夫人輕聲回道:“沒關係,我知道的,你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知道他厭惡她,不屑跟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除了必不可少的場合,他幾乎都和她保持至少一米的距離。

所以,她才不會多想,有多久沒有感覺到他手的溫度了呢,時間過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不,或許我真的有其他的意思呢。”許文博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終於顯出老太的許夫人,“咱們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直到今天,我才對你有心動的感覺。”

剝去了浮華,剝去了被塵世浸染的五顏六彩,那顆飄搖動蕩的心,終於返璞歸真,卻明亮的讓他心生歡喜。

“什麽?” 許夫人的眼裏泛著不敢置信的熱烈的光芒,“你剛才說什麽?”

她緊咬著舌尖才能壓抑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她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許文博不再年輕卻更加有味道的側臉,心髒砰砰砰的直跳,差一點就要跳出胸腔。

“你說的是真的麽,不是我出現的幻聽?”

許文博笑著點點頭,唉,到了這一大把的年紀再說愛,怎麽都有點說不出來的羞澀。

許夫人笑著笑著就哭了,不過這次是幸福的淚水。天知道這句話她等了有多久,從最開始的期望,到絕望,足足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現在,她身陷囹圄,每日每夜都被後悔折磨的時候,竟然意外的聽到了她渴盼已久已經成為執念的表白。

原來隻有寬以待人才能收獲意想不到的幸福,可惜,她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了,晚的她已經沒有了青春,晚的她已經生出了華發。

可是她真的很開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管遲了多久,她終究是聽到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了遺憾,一廂情願許久的戀情總算有了回應,漂泊的心終於能夠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