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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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萍道:“是的,他是站在胡總背後的人,但想方設法要把你和柔娜撮合在一起的,卻不是他。是我讓他叫胡總這樣做的。”

我更加吃驚,幾乎有些目瞪口呆,我一直狐疑的胡總,原來不過是別人的傀儡,我一直以為的司機卻是操縱傀儡的人,而這一切,竟又是她,天真活潑,可愛喜人的劉若萍,在一手策劃!

我聲音都有些顫抖,問:“若萍,你,你沒給我開玩笑吧?這,這是為,為什麽啊?”

她說,無限幽怨:“我……我是要你幸福,看得出來你一直都很喜歡柔娜,她也很喜歡你的。”說到這,頓了頓,滿眼的幽怨變著痛和恨,接著道,“但更重要的是我,我要我……哥……失去努力上爬的地位,失去他愛的人。我要他回到從前。”

那個“哥”字,她是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吐出口的,吐出口的時候,無論她自己,還是我聽來,都有些怪怪的。我從未聽過她稱劉一浪“哥”,她一定好久好久不曾這樣稱呼過他了,雖然現在他不在身邊,她說起來也是那麽不習慣。

原來,她和劉一浪也是鄉下人,他們很年幼時,父親就病逝,家裏的一切都靠母親一個人支撐,日子過得非常艱苦。但在艱苦的日子裏,生性好強的劉一浪,卻心痛她,從不欺負她,更不讓她受別人的欺負。她發現劉一浪的改變,是在他考上大學,在城裏參加了工作之後。那時,他們又痛失了母親。她無處可去,劉一浪把她接進城來,可她卻發現,劉一浪對她已經不再像從前,他隻關心車和房,隻關心柔娜。如果說他對她還有一點關心的話,那就是拚命的要把她和張放撮合在一起。張放的父母,曾在艱苦的日子裏,給了他們不少幫助。可是,就是要報恩,劉一浪也不該是這個報法。她認為劉一浪對她的冷漠,對她的不通人情,對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走進了這個燈紅酒綠、充滿的城市,都是因為他得到了太多,或者想得到的太多。她常反複的做同樣的夢,夢見媽媽,依然是當時病重的模樣,眼巴巴的看著劉一浪一步步走近懸崖,卻無力拉回他,隻有急得一邊哭喊,一邊吐出幾口鮮血。每次做這樣的夢,她都會痛得撕心裂肺,她就發誓要讓劉一浪失去改變他的一切。哪怕讓他一無所有,又重回鄉下,她也要他反樸歸真。這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媽媽在夢裏的暗示。

我歎息一聲,想起件事來,我擔心的問:“那麽,雪峰為什麽要聽你的,是不是你們有什麽交易?”

我其實是想知道,是不是她答應了他,隻要他幫助她,事成之後,她就對他以身相許。似乎隻有這樣,雪峰才有理由幫她做這麽多,我也才想得明白,為什麽她對我隱瞞著她和他的事,每次都拒絕我送她回去。

但一個女孩子,利用自己的身子作籌碼,畢竟不是件很光彩的事,無論她的目的,有多麽善意偉大,我不方便把話挑明。更何況劉若萍何等聰明伶俐,我說得再隱晦,她也能聽懂我話裏的意思。

劉若萍臉上有了紅暈,她果然聽出了我話中有話,她道:“其實,我從不讓你送我回去,是怕你見了他誤會我。更何況雪峰雖然收留了我,但那畢竟不是我的家,他也從來沒追求過我,甚至連一句喜歡也沒說過……”

劉若萍沉默了,似略有惋惜,可以看出她打心底裏是多麽期盼雪峰能愛上她,哪怕是對她說一句喜歡的話。

然後,她又悲痛的道:“隻是我想不到,事態會發展到如此嚴重,他竟然叫人把他傷成這樣。”

話一說完,也不和我道別便轉身離去。

我急急的叫住她。

她微微轉頭,沒說話,更沒有停下的意思,隻用眼神問我,還有什麽事嗎?

我還能說什麽呢?說雪峰應該是喜歡她的,不然他不會那麽聽她的話?說把劉一浪傷得那麽嚴重也不是雪峰的本意,是雪峰手下的人太可惡狠毒,當時雪峰已按喇叭示意他們上車離開?說劉一浪隻是暫時的,他的身體,他的神智一定都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恢複,還有他的良心和對她的兄妹情感?可是劉若萍從來都那麽堅強,是個需要安慰的人嗎?

我也不便於問她,是怎麽就和雪峰相識,並住進他租的房子裏了。我也不可能不知趣的又一次提出要送她回去,從她的談話她的神情,我已有那麽幾分肯定,她回去的那個地方依然還住著她心裏正惱著的雪峰。

上次劉一浪罵她婊子時,她說她是婊子,是一個上海男人的婊子,那個男人把她玩了卻丟下她不管,獨自回上海了。說的就是雪峰,但雪峰其實一直在重慶,一直在她身邊。說他丟下她獨自回上海,隻是她對劉一浪又痛又怨又恨時的一句欺騙劉一浪的氣話罷了。

我隻是搖搖頭,微微笑笑,然後道:“別太責怪雪峰,他一定也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我這笑是什麽意思,是給寬她慰讓她心情有所好轉?我不是說過她不是脆弱得需要安慰的人嗎?

但我知道,我要她別責怪雪峰,卻是我還是對雪峰不太了解,怕她回去對雪峰興師問罪惹惱了雪峰她自己吃虧。我更怕雪峰如果真對她如她對他一樣心有所屬,卻因為這件事讓他們彼此深藏在內心的感情籠上陰影產生裂痕。

劉若萍沒有點頭也沒搖頭,眼裏似有感激的熱淚滾出,忙回過頭去,更加腳步匆匆的離開。

我關切的望著她消失在遠處燈火闌珊的夜色裏,感到欣慰也感到心酸,微微笑了笑,又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