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大遊戲

第211章 活過死亡

第211章 活過死亡

整篇文章一氣嗬成,用不到萬字的篇幅幾度轉折,還整合了好些個基金會平行世界的設定。

隻能說,不愧是整千競賽得分最高的作品。

感歎著作者的牛掰,關理重新掃視文章,把裏麵能點的超鏈接都點了一遍,以免錯過什麽關鍵信息。

不過他一路點下來,發現絕大多數都隻是把提到的SCP項目頁麵接入,方便沒看過的讀者直接跳轉。

噎鳴協議的執行記錄中倒是涉及了幾個設定中心,但作者很明顯隻是把它們當作填充背景的工具時間線,與文章內容沒太大關聯。

唯一的例外……

關理終於拉到了最下麵,那封郵件的末端,“還有機會讓這個世界少受點罪”。

標紅的字體,意味著這裏可以點擊。

它鏈接的也是一個設定中心——中國分部設定中心:“生”。

……生?

“這個作者……”關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太絕了,真的太絕了。

“生”是什麽?

中國分部設定中心之一,得到了整個網站承認的“基金會平行宇宙”——可以這麽簡潔地理解。

這些設定中心與主係列檔案之間存在著大量聯動與交互,有時候甚至被用來補完檔案裏沒有寫到的設定。

可以說是半官方性質的“同人”。

主站和中分各有自己的原創設定中心,而“生”是中分當中排在最前麵的一個。

“異常的消失,究竟是人們重獲秩序和新生的黎明,還是故事步向尾聲與終結的落日?”

這是一個異常逐漸消失的宇宙,世界回到正軌,失去存在意義的基金會麵臨最後的抉擇。

延續亦或解散?

眾多作者用自己的文章來講述,那個在異常死去之後重獲新生的世界。

……也是講述整個異常世界的死去。

“你所見,你所知,有其生必有其死期,有其死必有其生時。神早已死去,曾經死過一次,而我們的信仰不曾偏移,我們將它被肢解的軀殼一片一片如拚圖般並合過一次。”

——《毫無疑問,他們死了》

“當她走出地下室,一切都將天翻地覆,一切都將重歸原狀。模因危機會像野火一樣在心靈間蔓延,惡獸在暗中潛伏,貪得無厭地吞噬血肉。一切深淵中的窺伺者都會回歸。一切滿懷惡意的神靈都將重臨。”

——《東線無戰事》

“隨著身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展開翼向著天際,向著密布於天際的太陽們而去。他也不願再駐步於狹窄而幽暗的地麵了,異常已經死去,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他繼續前行,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人類繼續前行。”

——《異常已死》

“威脅人類萬年之久的異常均已謝幕,常態重臨大地。

曆經了無數血與淚的考驗。

人類終於迎來了終結。”

——《勝利日》

“我們沒什麽要收容的了。這篇文檔是為你而設的:我們部分地複製了那個吊墜,讓你得以繼續活下來,不必作為O5,而是作為另外的某個人,某個正常人而活下來。”

——《收容文檔:最後的更新》

“此世再無異常。

我們是最後的異常。

我們為從異常中守護日常而生,如今異常已然消失,完成手中最後的工作後,諸位即可一償宿願——回歸我們日夜守望的日常。

去消滅名為‘SCP基金會’的異常,用自己的生命去貫徹自己的使命。”

“使迷茫的孩子們掌控前途。使曾經的邊緣者被社會容納。使這些名正言順的‘人’得到同等的守護。人類的延續之火灼灼其明。”

——《新生,新生》

這便是“生”,向死而生。

CN-1000卻在文章末尾,在這種相當於放棄治療躺平等死的地方,接入“生”的設定……作者的魔鬼程度令人發指。

倒也確實是基金會一貫的風格。

看似美好的生的希望,並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被人恐懼的死的終結,說不定才是更加正確的路。

無論何時,生存與死亡都是文學創作中至關重要的母題。

中分設定中心的“生”主要寫的是前者,而涉及後者的文章在基金會裏麵也不在少數。

——比如“SCP-2718-身後事”、“SCP-2922-黃泉來電”、“SCP-2935-哦,死亡”等檔案。

它們都體現了作者對“死亡”的探索與深思,2718可能是其中最“純粹”的那個。

在基金會的檔案中,SCP-2718被認為是一DAMMERUNG的認知危害。其檔案無法刪除無法屏蔽,總會出現在SCP檔案列表中,並恰到好處地被人訪問。

任何將該文檔描述部分的內容暴露出去,或在無權限的情況下打開頁麵18秒未關閉的行為,都將被視為“收容失效”。

然而,在它規格冗雜的“特殊收容措施”下麵,那被嚴密警惕管控起來的描述內容,隻是一份永久性記錄的留言,來自一位名為MiriamPrayther的女士。

留下這份記錄的時候,她自稱為O5-7,用最後七分鍾左右的時間告知這些必須被人知曉的信息——

為了追回因前O5-11意外死亡丟失的鑰匙和口令,O5議會花了十四年在一個海島上找到他的遺體,並決定將他複活。

回收隊收集起那些暴露在烈日與暴雨中的腐朽殘骸,帶著他重新“回到”了基金會。

接下來的步驟就是讓這位前任的O5-11起死回生。

基金會有眾多“複活”一個人的手段——複製、克隆、模擬人格、回溯時間……

但這次他們需要獲得的,是一個人腦子最深處的秘密口令。

由於相關材料過於缺乏,現有的時間類方式都無法適用。

基金會決定利用他的遺骸,重建起整個人的量子模型—物理上、化學上、電磁上—精確到他的心跳會繼續跳動、他的神經突觸會繼續活動。

一場“完美的複活”。

O5-11再度回歸監督者議會的行列。

複活後的他甚至比以往更加坦率熱情,對其他人的安排完全順從,並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洞見和智慧。

O5們隔離並質詢了他的記憶,確認他是O5-11本人,最終一致同意讓他回到工作。

但O5-11展現出來的改變不止這些。

他開始接受以前頑固抗拒的“增強治療”,也就是延長壽命。

他突然對收容協議的安全性和員工健康福利關心起來,且表現出對犧牲D級人員的無比厭惡。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熱愛生命,同時抗拒死亡。

這些行為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因為在最開始的質詢裏,O5-11表示自己沒有死後的記憶。

他說謊了,但用以檢測的描記器顯示一切正常。

使他暴露的是之後的動作:詢問O5-7基金會是否有可以實現永生的事物,得到否定回答後,違背協議擅自與收容中的APE個體,或者說,“神”。

O5中最年長的兩位直接找到他進行正麵質問,這次O5-11沒有隱瞞,他在趕走所有守衛後交代了全部。

“一開始我不敢說出來,你們不會讓我離開收容的。真相是,我記得所有事。”

“我記得有一開始是一陣甜蜜的湮沒,就像沉睡一樣;但回想起來,我覺得這還不到一天。緩慢,但很明顯,我帶著夢一樣的意識回到了身體上:在一開始我毫無知覺,盲、聾、麻木,但接著就像所有的神經都再次連接上了一樣,我的感官恢複了,比還活著時更甚。”

“我感覺自己困在一個動彈不得的軀殼裏,掙紮的烈度慢慢提升:**,接著尖銳,在接著就是煎熬。我不能完整的向你們表述,但請摒住呼吸,超越焦急,超越痛苦,超越絕望——頭痛欲裂,眼球外凸——一次無盡的窒息之夢。”

“我的皮膚在烈日下腫脹幹裂;很快蠅蟲就一個個聚了過來。我能感覺到蟲卵孵化、幼蟲亂爬,惡氣在我的體內產生積聚,細胞開始解體,間液腐化發酸。”

“不知為何我仍能感覺到這一切,而且這種感覺還在增加——即便我的大腦已經崩潰分解,我的知覺仍在延伸,深入飛鳥的胃中、火蟻的牙裏。我能感覺到每一塊指甲、每一根頭發被風吹走——而我的感官也隨之飄散到海洋、消散在億萬矽藻的胃中。”

“我不明白。我越是分散,我對痛苦的感知就越發強烈。而當我腐爛到連最細小的神經都已無法區別,這種痛苦改變了,從人類語言的燒灼痛苦撕裂,變成了可怕到已無法清楚表達的東西:一種我的每個部分間可怕而令人發狂的延展感。”

“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懲罰,我不認為這是果報。我非常懷疑這就是個簡單的結果,我們天然地本來就會變成這樣,你們明白了嗎?”

“我死去了18年,苦痛已無可言表。而對於那些古老的死者,我們還敢想象他們的痛苦嗎?”

“是的,我向惡神尋求了幫助。我確信他如果願意會把這延伸到我們所有人。我向他提出基金會的巨大讓步作為交換,甚至也許是釋放。但他笑了笑,拒絕了。”

“我可以接受任何結果,隻要能永遠如此。”

“你們相信我麽?你們會加入我,一起逃脫這命運麽?求求你們!”

他清晰地記著死後的記憶,感官隨著腐爛的血肉滲入天地,思維在無盡苦痛中枯萎成灰。

然後他被基金會拉了回來,從那種恒久的絕望中。

他絕不想再一次死去。

O5議會確認了他的言語,緊急召開遠程電話會議,所有監督者都在列。

他們爆發出爭吵,不同的觀點和決議在會議桌上碰撞,再被投票選出最終的處理手段。

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不,更加激進瘋狂。

O5-8要求將人類的死亡宣布為一個Keter級SCP項目,並盡一切代價收容它。

O5-3提出係統性的處決所有危險項目以保護他們和更多人。

O5-10大喊他們必須挖一條貫穿阿斯特拉罕和地中海的隧道,讓全人類接受增強治療。

而阿斯特拉罕是SCP-006-不老泉的所在地。

最後,僅剩的O5-1否決了以上一切,“無論O5-11的經曆是否屬實,很明顯我們已不再擁有任何理由。隻有一種可能的辦法,因此我宣布開始進行緊急協議17。請你們呆在原地,我們都將被施以A級記憶刪除。”

刪除所有知情者關於此事的記憶,除了O5-11。

把他從收容裏釋放出來就是個錯誤,他應當被處決。

這是正確的判斷,很有可能就是最正確的判斷。

不顧一切要逃離死亡的O5-11在門關上之前逃了出去,想要阻止他的O5-7追了上去,於是也被關在隔離門之外。

她被留在了安全屋之外。

O5-7在回頭的一瞬間終於意識到了。

“愚蠢!他們看不見我,他們聽不見我,他們不知道我想回去,他們不知道我是多麽想吸入那已經充滿整個房間的紅色氣體。一瞬間的決定,我的命運就此封死。”

她知道接下來將麵臨什麽。

在生命的最後幾分鍾,O5-7跑向幫助部門,用自己至高的權限,在基金會係統裏留下不會被刪改的信息。

“我愛基金會就如愛自己的女兒,我如此做是為了安全和保護人類。所以我央求你:這—真知—絕不能被抹去、遺忘。這不是收容,這是瘋狂。”

隨後她被收容部隊處決。

O5-11沒有死,他逃向了SCP-106的方向,一頭撞進“恐怖老人”的口袋次元。

在他看來,這遠要好於死亡之後的世界。

事態至此塵埃落定。

SCP-2718在基金會檔案庫裏如幽靈般潛伏。

可它究竟是什麽?

死亡的真相?發瘋的O5?還是如檔案最下麵的標簽所言,隻是一種信息危害?

可能“死亡”真的如O5-11所說,是一種令人絕望的“常態”,也有可能是基金會在複活他的過程中誤操作了什麽,導致一些不該有的數據混進了他的記憶與靈魂。

更有可能的是,這確實是信息危害,一種隻有得知了某段特定信息之後才會體現出效果的異常。

基金會用“完美複活”窺探死後世界的瞬間,它被製造而出,盤踞在O5-11的記憶中。

當那段記憶被描述給其他人的時候,所有O5已然暴露在異常效應之下。

於是他們相信了那不可思議的痛苦描述,並試圖找到根除死亡的途徑。

他們陷入對必將到來的死亡的瘋狂恐懼。

而在他們相信的那一刻,這種痛苦便會在死後降臨。

O5-1把握住了唯一的正確選擇,也是針對信息危害最有效的方式:記憶刪除。

O5-7因一念之差被它捕獲。

SCP-2718成為她注定的命運。

她相信了這種認知,她重新定義了自己的身後事,她把有著信息危害的內容放到了基金會的檔案中,然後死去迎接那漫長到宇宙終結的無盡苦痛。

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的解釋。

到底如何,誰知道呢。

畢竟無人能看見身後事。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