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是怎麽做到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是怎麽做到的？
上海，衡山路，115號。
張小羽趕到這裏的時候，正是中午。
此時夏雨晴早就立在一座紅磚牆的房子下等他。她精心穿扮了一身紅色的格子裙，胸口綴了小花，綻放的褶皺就像一群待飛的白蝴蝶。
在電話裏，張小羽聽錯了，把115號聽成了175號，於是在長長的街道上找那座紅磚砌牆，日頭正盛，把他走了個紅光滿麵、汗流浹背。
張小羽整個狼狽不堪，看到夏雨晴，走近了，想平複一下自己的心跳，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糟糕。
“hi..德...”
張小羽是想學著夏雨晴重複下之前她說的那句話的，但是...感覺好像挺別扭的，也就沒說出來。
夏雨晴再靦腆這時候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隨即又擯住。
“啊，啊，我們去哪？”
“就在裏麵。”
夏雨晴在前麵引路。走進了一條不太深的巷子，推開一扇明淨的格子玻璃窗門進去。
這裏是一處很寧靜而且典雅的地方，對於張小羽，這種氣氛實在是太過陌生。
他看著花格桌布以及窗台上的鏤花燭台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去了W1……”夏雨晴坐在對麵，開口道。
“啊，我也是很突然，是臨時的決定……”
沒有了那天熱鬧的環境，此時的對話卻有點幹澀。
“啊！你解說的很好。”張小羽沒話找話，其實按照他的習慣，一旦進入比賽後，他就什麽都聽不到也顧不上了，這正是一個職業選手應有的全神貫注，隻有全神貫注、分毫不差才能注視自己、擊敗對手。這一點對張小羽來說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此時，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隻是他覺得，夏雨晴從原先那樣一個說話都會臉紅的人，在眾目睽睽的場地下，居然能變得那樣落落大方，而且說話語速什麽的，都和以前相比就像換了一個人。這種改變真是不可思議。
如果讓張小羽不打比賽，然後出現在眾人關注的場所，別說是在台上，即便是坐得靠前一些，那也是一場尷尬無比的戲碼。
人生就會因為際遇而改變，也會因為某種習慣而改變，不過誰知道呢。
菜端上來了，第一道是團頭牛筋。張小羽嚐了嚐，不好吃，但是又不想讓夏雨晴尷尬，於是在嘴巴裏慢慢咀嚼。
夏雨晴也吃出來了，這道看起來就像個一團皮筋一樣的東東吃起來就像是泡發的皮鞋，根本咬不動。她有點尷尬，但是又不得不做一做樣子。
於是兩個人就同時趴在那裏撕咬“皮鞋”。此時倒是免了沒話說的尷尬。
左等下一道菜不來，右等下一道菜不來，張小羽都覺得自己的脖頸有點酸麻了。要是再不來，這個所謂“皮鞋”幹脆就把自己吃了得了。
最後，終於菜端上來了。
盼望已久。
醬燒鴿骨肉。服務員介紹道。
用湯匙挖一勺放進嘴裏，想表現一下自己多喜歡這菜，剛放進去，一股劇烈而且就像用硫磺熏過的芹菜加上過期的肉湯子混合的味道噴薄而出。
張小羽差點吐出來，如果不是手捂著的話。
夏雨晴則是很小心，挖了一點點放進嘴裏。
那味道……
趕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硬咽下去。
這下，兩道菜他們都沒勇氣吃了。“皮鞋”自然不須說，這個餿水鴿子味道更差，再說不定還會折壽。夏雨晴則更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免得吃一口萬一噴吐出出來，那可就大大丟人了。所以，寧可不動。
兩個相視而坐，不知道要說什麽。
張小羽想要繼續啃“皮鞋”，卻沒多少勇氣。
夏雨晴選的這個地方讓氣氛有點尷尬。這裏正是午後半斜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情侶約會慢聊的地方，不管是牆上的老壁畫，還是有點斑駁的銀蠟台，都對情侶的感情有點催進作用。但此時，他們的感情卻沒有到那番田地。夏雨晴有點萌動，但她說不出來，再說，她怎麽可能說出來；而張小羽也並不是嘴巴特別伶俐的人，更不會花言巧語。如果他們是普通朋友，倒是可以聊一聊比賽什麽的。但此時他們卻都全忘了。
第三道菜登場。
澆汁辣豬排。張小羽早就餓得不行了，前兩道菜根本就沒進到胃裏多少，加上來的時候急匆火撩的跑路，肚子早就叫了幾百遍，此時也不管什麽刀叉劍戟斧鉞鉤叉，用餐紙包住肋條，抓起來就啃。
服務員正在介紹這道菜要先蘸了前麵小碟中的小醬才可以吃得更入味，並且把小碟分別往兩人跟前擺弄。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不留神，張小羽勁韌有餘的豬排在嘴裏麵脫口而出，手也沒拿住。
啪！
正甩在服務員的腮幫子上。
一臉的醬汁，都是紅的，而且還有辣椒。
“對不起！對不起！”張小羽嚇了一跳，忙站起來道歉，趕緊遞上紙巾。夏雨晴也嚇住了，忙聲道歉。
此時的服務員不知道是一下子臉氣得通紅，還是被醬汁醃過以後迅速呈現出紅彤的顏色，總之是哭笑不得。迅速用紙巾抹去殘餘。說了一句“沒關係”，轉身捂著腮幫子走了。
估計剛才那一下子不亞於有人給了她一肘子。那豬排的筋確實韌道太大，貌似怪不得別人。
張小羽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該安慰那個服務生。
本來夏雨晴咬了豬排一點後，發現同樣的問題，根本咬不動。於是就打定了主意不吃，否則，在張小羽的麵前萬一出了意外，那可是要羞死人的。所以她寧願餓肚子也不願意冒這個險。同時也埋怨自己怎麽挑了這麽一個地方來吃飯。
以前他和表姐一家來吃過，還是不錯的，不管是風味還是服務，都屬上乘，怎麽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是廚師發脾氣麽？
第四道菜是洋蔥肉末湯，細看上麵所謂的肉末有的還連著筋。
夏雨晴現在根本沒有什麽胃口繼續吃下去了，起身四處走走。
張小羽也要去洗手間，順便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不過甭說了，胸口領子口那裏崩了不少紅色的醬汁。
等張小羽從洗手間出來，他們兩個逛到後門。
這個餐館有個小小的後院。這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可以說是難得。
門後的拐彎處邊上放著一個巨大的魚缸，一個穿著仿皮馬甲的中年人正在那裏撈魚，全神貫注，放佛沒聽到兩人過來。
他還有些急躁，嘴裏罵罵咧咧的。
張小羽和夏雨晴走近了觀看。
中年人用一個非常細的漁撈在魚缸裏撈來撈去，另一頭的漁網口袋透過魚缸玻璃看上去也很小很小，約莫隻有一個湯匙大小，但是他要撈的，確是一大群的銀色的小細魚。這群魚極為靈活，不管是漁撈到了什麽地方，都讓魚群輕易得躲過。但是魚還是太多了，總有碰到的時候，不過這時候中年人也總是放過，重新再撈，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中年人發現了他們兩個，抬頭笑了笑，繼續。
夏雨晴認得他，他就是這個餐館的老板。
“你這是什麽魚？”夏雨晴忍不住問道。
“呃，馬來西亞鞭頭銀，”中年人回答，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獨有的品種。”
“你到底在找什麽呀？”看了片刻，夏雨晴忍不住又問。
“咳咳，我在找裏麵的壞蛋！一種很像鞭頭銀的魔鬼銀魚混到裏麵了，我得把它挑出來，不然的話，這一大缸的寶貝魚都要完蛋！”
“啊，為什麽？”
“這種家夥就是個禍害，它尾巴上有毒，其他的魚和它久了，時間一長就開始脫鱗，它就吃這種鱗片活著，魚沒了鱗片自然就活不成了。但是它和鞭頭銀魚長的很像，你隻有通過水麵反光的時候，才能看到它和其他魚不一樣的地方，有點泛紫光，但一下就沒了。所以你很難抓它。這是我朋友今天剛告訴我的。”中年男人還算耐心的解釋道。
看了半天。
中年男人脾氣開始暴躁起來。
“他媽的，撈了一上午。老子今天就是不做菜了，也得把你這王八蛋撈起來！”
夏雨晴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今天菜這麽難吃，原來老板在忙活這個。
“不行我來試試？”
張小羽在一旁盯了好長時間，忽然說。
“你來？”
中年男人有點疑惑。
“你能認得出嗎？”
“我來試試吧。”張小羽滿有信心。
其實他就看出來了，有那麽兩三條和其他魚不一樣的，就如這個人所說，身上偶爾因為水波反光的關係泛著紫色的光芒，但不過是稍縱即逝，而且這幾條魚很有特點，總是在魚群尾巴的中後部，隨著大部隊遊來遊去，隱藏的很好。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地遞給他漁撈杆子。撈了半天，他也確實累了。
下手，慢慢推杆，一下子迅速撈起。
漁撈網兜裏出現了三條魚。
彎身查看，身上都泛著一點點紫光。
中年男人吃了一驚。
“你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