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地下的城市
踏入那個洞穴，周圍可就真的是漆黑的一片了。沒有任何光線射入，即便是目力再出色的法爾也是已經無法視物了。倒是娜塔莉，她眼眶中那灰色的火焰似乎在這樣的環境下跳動得更歡了。
“歡迎來到我們亡者的國度，尊敬的客人們。”這是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低沉又伴隨著一些‘哢哢’的敲擊聲。
“是誰在那裏？”特德立刻警惕道。
“唔，忘記在這裏用活人的眼球是看不到東西的……既然是難得的客人，就讓我來為客人們指路吧。”那聲音說著，法爾他們卻是忽然發現周圍的空間漸漸地亮了起來，隻是那亮起來的光線，卻是綠幽幽的。
而那聲音的主人也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剛才的說話聲竟然是眼前的白骨架子發出來的？而此時，為了給他們照路，這副骨架子的關節處都燃燒著黃綠色的磷火。
這樣子就有些可怖了，特德有些踟躕是否該跟著眼前這副骨頭架子走，畢竟生活在陽光下的人類本能地就會對這樣的事物產生厭惡、排斥的情緒。
“多謝。”可是法爾卻不會這麽認為……他判斷好壞的標準可不是別人的長相，而是那種心的感覺以及火焰視角的判斷。而此時他便是感受到了這副骨架的善意。
“謝謝…”不知為何，聽到法爾的道謝那骨架竟是也回了句‘謝謝，然後有些感慨地說道：“你是個好人，外麵的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恐怕不是逃命就是要把我們殺死吧……除了聖教的那些神官、聖騎士們，你是第一個如此坦然地接受我們的人。”
法爾聞言微笑不語，心中卻是對那聖教的興趣再次攀升。同時，他客氣地對那骨架說道：“那麽就請你帶我們去你亡者之都吧，我們需要你這麽個向導。”
“如您所願，我尊貴的客人……這也是我本來的職責，巫妖王大人已經等待你們很久了。”骷髏‘哢哢’地說著，同時轉身往那黑暗的深處帶頭走去。
特德看了眼前方帶路的骷髏，然後毫不嫌惡地牽起娜塔莉那枯萎的手跟了上去。他在這一刻似乎拋棄了所有的猶豫，步伐又堅定了起來。
“哎~”法爾看著特德的表現心中卻是暗暗歎息…“這是一條不歸之路啊！”
……
不得不說，讓庫骷髏來領路的確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在這洞穴中不但是黑暗不可視物，更是存在著無數的岔路。要不是有領路的，眾人可就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了。
一路七彎八繞的，法爾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等人正在一直往地下的深處前行……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道路終於到了盡頭，除了骷髏身上的鬼火外，另一束更明亮的綠光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是一座以白骨堆成在磷火中燃燒的城市…也就是那亡靈之都。
“我們到了……這裏也是我們亡靈世界唯一有光線的地方，多麽懷念外麵的陽光啊！”骷髏和法爾道別了，不過他臨別時的這句話卻是讓人頗為感慨……可惜他們無法到外麵去觀賞那陽光，作為亡靈族最底層的骷髏，他也隻能夠呆在這黑暗中了。大多數的亡靈是無法暴露在陽光下的，那樣隻能使他們衰弱、死亡。
告別了向導，法爾和特德帶著娜塔莉行走在這亡靈之都的白骨大道上……周圍都是慘綠的顏色，讓人看得心中直滲得慌。可是就是這麽一條令人心生恐怖的街道，法爾卻是看到了一幕幕令他奇怪無比卻也倍感溫馨場景：
這個城中除了他們居然還有活人！他們雖然因為長期處在這種環境下顯得皮膚蒼白與僵屍無異，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地活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奶奶靜靜地坐在一個搖椅中，她身邊陪伴著的，卻是已經身為僵屍的她的丈夫；有頑皮的孩子們聚在一起攀比著手中骨鏢的精美，邊上極具缺少了幾根肋骨的骷髏則樂嗬嗬地看著他們…
“很奇怪嗎？如果不是為了他們，我們又何需建造這座城？”這時候，一個溫潤的聲音就好像直接在眾人的靈魂深處響起一般。“在這城市裏生活的亡靈，都是有著難以割舍的過去啊……所以有了這座黑暗中唯一具備光輝的城市，為的就是能夠方便照顧他們生時的羈絆。”
法爾循聲望去，卻發現一個身穿墨紫色長裙的骨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與普通的骷髏不同，那暴露在外麵的骨骼就好像白玉般溫潤，看在眼中，甚至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美感。
“你很強…”法爾看著這莫名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紫裙白玉骷髏有些警惕地說道……從那微微泄露的氣息上來判斷，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其對手。而這種感覺，甚至比之前遇到的精靈大長老給他帶來的還要強烈。也就是說，這具白玉骷髏是一個比精靈大長老還要強大的半神級高手！
“嗬嗬，巫妖不強，又如何能夠保護自己的子民？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強者了，我也隻能依靠著這裏的環境與那些家夥分庭抗禮。”原來她就是這裏的巫妖王，果然如同博阿森所說那般，是個溫和而善良的家夥……巫妖從來都隻有一個，隻有在新舊交替的時候才會同時存在兩個巫妖。而當老巫妖將所有知識都傳授給新生的巫妖後，那麽她的使命也就已經結束了。
“您就是巫妖王……我，我們送娜塔莉過來的。”特德愣愣地看了會兒眼前的巫妖，然後有些默然地說道。
“謝謝你們…這就是我的接班者嗎？真是個可愛的丫頭。”很慈祥的聲音，巫妖輕輕地摸了摸娜塔莉的腦袋說道。
“既然人已經送到，我想這應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法爾雖然覺得這巫妖王真是個不錯的人，但是他已經耽誤得太久了，還有一個他的夥伴需要他去解救…“米爾絲，真不希望在暗域裏看到你的身影。”他有些擔憂。
“不，法爾…我想我還是留下了……原諒我，可是我不能在留下娜塔莉一個人了！”可是這時候，特德卻沉聲拒絕了離去…他終於還是這麽決定了。
出乎特德意料的，法爾對於這樣的結果似乎並沒有怎麽意外，反倒平和地說道：“恩，我知道了，這也是你的決定啊……再見了，我的夥伴。”
他轉過身去，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停住了腳步問道：“你們想見到陽光嗎？”…他這是在問巫妖王。
“當然，我們無時無刻都在渴望著陽光……但是陽光對我們來說卻又是致命的存在。”巫妖有些低落地說道。
“那麽我就給你們陽光，就當是我留給我的夥伴最後的禮物吧！”法爾說完，卻是猛然躍到半空中……臨空而立，他的手指上猛然綻放出了一簇金色的火焰…然後，他以指向天，對著上方的岩壁快速地劃動了起來…
下一刻，整個亡靈之都沸騰了……不，是整個亡靈的世界都沸騰了！隻因為他們在黑暗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以後，終於又見到了那燦爛的陽光！而且還是那種並不會傷害他們，卻又能夠溫暖他們內心的陽光！
……
“他究竟是誰？”法爾已經踏上了返回人間的道路，可是巫妖王這才從震驚中醒轉，有些不可思議地問留在亡靈世界的特德。
“他…一個注定會成為神的男人，太陽的兒子，晨曦的使者……我的夥伴，以及不變的信仰。”特德笑了，他在為法爾感到自豪。
“信仰嗎？或許從現在起，他也會成為我們的信仰吧，為亡靈帶來陽光的男人……倒是你，真的決定要那麽做了嗎？或許你應該去看看上一代黑暗聖騎士的下場。”巫妖王若有所思，最後卻還是有些不忍地問特德道。
“去看看前輩也好，但是我想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了。”
…那是一堆黑色的枯骨，它就那麽堆砌在一副威武的黑色鎧甲旁，似乎是已經完全地沒有了生命。
“如你所見，要成為黑暗聖騎士那麽就要完成那傳化、傳承的儀式……而你，也將變成一副失去了皮肉的骨架。”看著這堆枯骨，巫妖王的眼中流露出了難明的悲哀。她心中默默地念道：“我的愛人，已經不用多久了，我就能夠完成最後的使命隨著你去了…”
“可是為什麽這副骨架沒有脊柱？”特德對於自己會變成什麽樣似乎並沒有什麽介意的地方，卻是有些好奇地指著那副枯骨問身邊的巫妖王道。
“黑暗聖騎士雖然拋棄了血肉，但卻換來了無比堅硬的黑玉骨架……再加上代代傳承的力量，使得每一代黑暗聖騎士隻要完成轉化、傳承的儀式就能夠成為半神級的強者。可是在千年前，域外天魔入侵的時候。黑暗主神找上了我們，他說需要用他全身最堅硬的脊柱來打造能夠斬破域外天魔護甲的武器……麵對全大陸的危機，他毫不猶豫地交出了自己的脊柱。而自己，卻因為失去了那能量的傳輸處而終於慢慢地衰弱、死亡了。”巫妖的聲音空洞而又似乎有些哽咽，顯然是因為想起了那久遠的往事。
“真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啊，可惜已經無法與之相見了。”特德似乎有些遺憾。
“你還不明白嗎？我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決定要成為守護娜塔莉的黑暗聖騎士，那麽你將得不到先代的傳承了！那樣不值得！”
麵對巫妖王的說明，特德隻是輕笑著說道：“對我來說，能夠陪伴在她的身邊就是值得的…”
“都是一樣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