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尋人
劉牧搖了搖頭,他虧欠馮家的,就算是碎屍萬段都無法償還,不過他也就隻有這條賤命了,他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讓自己活到今天,也隻是因為無法放下自己的國家。
“有一句話我一直不敢說,和少卿成為兄弟,我覺得此生無憾。”劉牧的臉色現在仿佛正常人一般,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回光返照,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的日子,眼睛裏出現柔和的顏色,輕聲的開口道。
馮峰聽到劉牧的話,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麽,上一代的恩怨,結束在了他的手中,這是他想要的,又不是他想要的。
劉牧卻似乎沒有在意馮峰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突然扯了扯嘴角,歎息著開口:“我終於能說出這句話了,少卿。”
遠處的封人語蘭和羅同,此刻已經飛身掠下城牆,守護在馮峰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沉默的看著兩個人。
封人語蘭看著生機不斷流失的劉牧,嘴裏有些幹澀,她隻是一個旁觀者,但是卻似乎能切身的感受到他的心情。
劉牧,原本屬於滄溟帝國皇室成員,為了自己的國家,隱姓埋名,加入了馮家軍,接近馮少卿,取得他的信任,潛伏二十年,最終成功消滅納蘭大將,榮歸滄溟。
一切說起來如此簡單,但是作為當事人的心情,誰又能理解?被馮少卿看做兄弟,和馮家軍共同生活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點點滴滴,這一切,都不是虛假的,他回到滄溟,從來不敢休息,因為一閉眼,那些被他殺死的兄弟就會出現在腦海中,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他,為什麽。
“我這一生,得到了榮耀,地位,金錢,卻再得不到兄弟。”劉牧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回想起了自己隱姓埋名在馮家軍的那段日子,現在他卻有些分不清到底那個二十年是真,還是現在是真。
他雖然活著,卻已經像是死了,他得到了普通人追追求一輩子的東西,卻過得連普通人都不如,他愛生他育他的國家,他也愛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這兩者卻是最不能共存的,所以他痛苦無比。
“我的父親……”馮峰緩緩開口道,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情。“他沒有恨過你。”
聽到這話,劉牧猛地睜大眼睛,隨即大笑起來,像是一輩子都沒有這麽開懷大笑,要在這一刻把自己平生的笑都笑完,傷口處的血液湧出得更厲害,他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笑得五髒六腑都揪起來了。
似乎眼前,那個爽朗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前,幫自己將敵人擋在外麵,逆光而站,對自己伸出手,笑著開口道:“兄弟,沒事吧。”
猛地,劉牧等大雙眼,雙手伸向天空,喃喃的開口:“少卿……”
下麵他要說什麽,任何人都不會清楚了,馮峰看著瞪大眼睛的劉牧,伸出手幫他合上,猛地收回自己的長戟,後者的身體沒了支撐,轟然向後倒去,發出砰的一聲響。
羅同在這一刻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大旗,插到原本屬於滄溟帝國的主帥戰車上,
勝利的號角在下一刻吹起。
這場戰爭,結束了。
馮峰在號角吹響的那一刻,身體也猛地撲倒在地,一直留心他的封人語蘭立刻掠到他身邊將他問問拖住,在他閉上眼睛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他的嘴唇動了一下,但是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
巨翼關大捷,整個納蘭帝國一片歡騰,加上兩位皇子率領的軍隊也頻頻傳出捷報,納蘭帝國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率先發動侵略戰爭的滄溟帝國,最終不得不退兵議和。
巨翼關外,已經再無滄溟帝國的軍隊包圍,連天空都變成了幹淨的藍色,才剛剛覆蓋大地的雪白色積雪再沒有鮮血染紅,戰爭,似乎很遙遠。
此刻,營地之外,一場離別。
“藍宇,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帝都拜見陛下嗎?”馮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有些舍不得,這場戰爭,因為她才能有這麽好的結局,縱使……他再無法回到戰場。
“嗯。”封人語蘭點頭,她討厭束縛,更討厭和帝都那位打交道,這場戰爭,讓馮家軍的聲望再一次到達頂峰,馮峰也已經答應她,在納蘭黎明和納蘭黎青鬥爭中,會選擇站在納蘭黎青那一邊,對於文濤,他也會給予照顧。
“能遇到你,是我的幸運,保重。”馮峰也不勉強封人語蘭,拍了拍她的肩膀,鄭重的說道,納蘭帝國,甚至是西大陸,都不是屬於她的舞台,鯤鵬不會屈身於一小片天空。
“你也是。”封人語蘭彎了彎嘴角,回答道,隨後跳上小風的背,頭也不回的離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元帥,您真的決定要支持七皇子嗎?”封人語蘭離開之後,一直沉默的站在馮峰身後的羅同突然開口問道。“您不是說過,馮家軍不會參與到皇位之爭上嗎?”
馮峰的眼睛一直看著封人語蘭離開的方向,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馮家軍永遠不會參與到皇位之爭上,因為,今後,納蘭將再無馮家軍。”
離開的封人語蘭聽不到這句話了,自然,她就更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沒多久,馮家軍一個普通的士兵也悄然離開營地,順著她的路線一路尾隨她離開巨翼關。
封人語蘭離開巨翼關之後,沒有停留,直接趕往烏蘭城,隻花了一天的時間,烏蘭城已在眼前。
現在的烏蘭城,似乎恢複了平常的生活,從始至終,這裏都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
封人語蘭讓小風回到鎖獸環中,她則是步行進了城,難得清閑的走在大街上,已經恢複了女兒身,一頭銀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在她肩膀上的小貓昏昏欲睡,迎著夕陽,一切都無比美好,隻是,身邊少了一個人。
封人語蘭邁步進了一個酒樓,坐在大堂的一個角落,點了一壺茶,靜靜地看著窗外,大堂裏的熱鬧似乎沒有影響她。
“小青,慢點兒!”突然,一個男子的大喊聲讓封人語蘭回過神,看向說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男子,而在
他的前麵,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女頭也不回的進了大堂,在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哥,你少廢話,我餓了,趕緊吃飯!”男子做到少女的對麵,還想說什麽,卻被少女一瞪眼堵了回去。
對於這個小插曲,封人語蘭自然是不會在意的,喝完茶,便起身結賬走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直接回家,而是選擇在這裏喝茶。
很湊巧,封人語蘭剛到了門口,先前那兩個人也吃完了,叫小青的那個少女似乎是個急性子,吃完飯就站起身往外闖,最厲害叫道:“哥,快點兒。”
“哎哎,來了。”男子趕緊到櫃台結了賬,快步追上小青,封人語蘭微微挑了挑眉,腦海裏浮現出自己的三位哥哥的模樣來,在元家,最聰明的,是二哥元梓梱,最厲害的,是大哥元梓櫟,而最耿直的,就是三哥元梓棋,這三個人,都把自己當成親妹妹來照看,仔細想想,自己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他們了,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在家裏見到他們。
出了酒樓,封人語蘭發現,這兩兄妹似乎和自己同路,她慢下腳步,讓那兩個人先過去,自己隨後往元家而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那個叫小青的人的大喊聲:“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封人語蘭挑了挑眉,真是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也是來元家的,她快走幾步,到了大門口,看見元府的護衛正攔著這兩個人,小青一臉怒氣,而男子則是一臉的無奈表情,再看元家那些護衛,也是一臉的無奈。
“小姐,您回來啦!”其中一個護衛眼尖,看到了封人語蘭,驚喜的叫道,他這一聲叫,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封人語蘭。
見狀,封人語蘭也知道,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理,走上前,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看向在酒樓出來就和她同路的兩兄妹,開口問道:“二位來我元府有什麽事嗎?”
“我們來找元梓棋。”叫小青的那個少女很是坦然的開口道。“他說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所以就找他來了。”
“小青!”男子不讚同的開口製止小青的話,覺得自己有這麽一個妹妹準是上輩子作孽太多。
“本來就是這樣。”小青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開口道。
“……”封人語蘭看了那個少女一眼,的確長得標誌,就是這性格……太活潑了些,不過像三哥那麽悶的人,喜歡這樣一個也挺好,想到在這裏,她對兩個人笑了笑。“兩位,我是他的妹妹,我們到裏麵談。”
封人語蘭說完,小青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指著她開口道:“我知道你,你是小蘭對不對?”
“對,我是小蘭。”封人語蘭點了點頭。
三個人進了門,向客廳而去,而一路上,小青一直都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很吵鬧,但奇怪的並不讓喜歡安靜的封人語蘭覺得討厭。
讓人將這兩兄妹安置好,封人語蘭去見了元盛,後者看到她平安,放下心,隨後她又去了元梓棋的院子,進門的時候,小青說了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