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

第96章 1977-2007走向金婚 (44)

著說:“好好好,小史同誌怎麽樣啊?”耿耿臉上浮起燦爛笑容:“史迪文是我見過最帥、最幽默、最有才華的男人。”夾在母女之間的耿直忽地睜開眼:“那什麽歐太不懂事兒,太自私!”舒曼和耿耿同時轉過頭:“什麽?”一看耿直已經睡著了。舒曼:“你爸還真是不

喜歡他。”耿耿撇嘴:“我知道我爸喜歡誰。”舒曼:“誰?”耿耿做鬼臉拖長聲:“狗蛋。”舒曼大笑。沒過幾天,耿耿愁眉苦臉地來找舒曼,舒曼正在新書房埋頭寫作。耿耿靠在門上,

一臉沮喪:“媽,你說他怎麽就不給我打電話呢?”舒曼:“唉呀,男同誌總得有點事業心吧,哪像你,一天到晚就是等電話!”說著又去翻字典,早忘了要查什麽字,氣得說:“讓你攪和得我查什麽字也忘啦。”

耿耿氣得拍門:“你就是自私!寫書出名比你女兒終身大事還重要是不是?得,不打擾大作家啦!”耿耿轉身走了。舒曼舉著個字典,左右看不進去,隻得放下字典,嗔了聲道:“冤家哦。”又覺一陣頭暈趴在桌上。耿耿回頭一看,嚇了一跳,趕緊扶舒曼上床躺著,急急忙忙給耿遠、耿虎兩兄弟打電話。看舒曼沒什麽大事兒了,耿耿就爬上床,依偎在母親身旁,撒嬌地說:“我就是跟您撒撒嬌,您怎麽還氣成這樣啊,您真是沒點名人氣度,就是讓我爸寵壞了。”

舒曼嗔道:“等你電話去吧,反正我和你代溝嚴重,什麽也說不到一起去。”耿耿:誰說的,我跟您百分之六十還是能溝通的。”舒曼不滿道:“才百分之

六十?”耿耿:“唉呀,有六七十就不錯啦,我們同學跟父母連十都沒有,您知足吧!”舒曼氣得說:“要你們這些孩子幹什麽?”屋外傳來耿遠聲音:“媽,哪兒呢?”舒曼立刻興奮,欠起身:“在這兒在這兒。”耿耿嫉妒著:“您就是重男輕女,一聽我哥聲音,眼神都不一樣。還是我爸疼我。”舒曼:“你跟你爸能溝通多少?”耿耿晃著腦袋:“90%。”舒曼:“臭丫頭你成心氣我呀!”耿耿撒嬌道:“當然成心了。”耿遠進來,皺眉頭,訓耿耿:“你電話說媽病了,還在這兒膩歪。”耿耿起身:

“我在陪床,得,現在你來了,我撤了。”耿耿一溜煙跑出門,耿遠坐下,舒曼看著耿遠,眼神溫柔,抬手撫弄一下兒子頭發:“好像瘦了,頭發有點幹啊,不注意吃飯吧?”

耿遠苦笑:“您管好您自己就行了,我最怕接家裏電話,不是您身體不好就是我爸有病。”舒曼:“看把我們說的,還沒到那個歲數呢!唉,前段聽小美說她好像有了。怎麽

又沒動靜了?”耿遠苦笑:“嗨,她急的唄,她想要孩子,都想瘋了。”舒曼:“你告訴她,這種事兒可千萬急不得,心理因素特別重要,我懷你那會

兒——”耿遠樂,舒曼怔一下,也樂,“嗨,真是老糊塗了。”耿遠:“媽,道理我們都懂,可有時候人是不以意誌為轉移的,特別是小美,天生

喜歡孩子,看鄰居家小孩可愛就走不動道,唉喲,可真有點煩。”舒曼看著耿遠:“你是不是不怎麽積極這事兒?”耿遠看著母親,笑:“我在想我是不是已經過了做父親的年紀。”舒曼笑:“你才多大,男人八十還能生孩子呢。”耿遠也笑:“就算能生。能帶嗎?”舒曼一本正經:“這得查查資料。”兩人樂起來。耿虎進來正看見耿遠攙著母親在客廳裏走動,趕緊上前接過母親,耿遠就勢鬆手,

耿虎攙著母親去了陽台。耿虎偏頭觀察母親:“氣色還可以嗎,耿耿瞎搗什麽亂啊!”舒曼嗔道:“讓你回家看我一次,瞧把你委屈的,耽誤你什麽大事了?”耿虎:“我有什麽事能比我媽身體更重要啊!您看您跟我說話還這麽尖酸刻薄,幹

嗎呀,真是知識分子,心思太重,累!”舒曼手指頭杵到兒子頭上:“臭小子!咱倆誰尖酸?”耿虎看著母親:“我是不是特讓您和我爸失望,我爸現在見我三句話不離從小到

大。我從小到大真的就沒有讓你們臉上有光的時候嗎?”舒曼:“你這不是賭氣胡說

嘛,當然有了,我們一直為你驕傲。”耿虎低下頭苦笑:“媽您說話像小學老師。”舒曼推兒子一下:“唉,最近看靜靜了嗎?”耿虎:“現在她是病人,我當然要看

她,一周至少一次,您滿意嗎?”舒曼:“什麽叫我滿意!聽你這意思就是不想讓我問你唄,不問了。”剛過一秒鍾,舒曼問,“靜靜她——”兩人都笑。

兩兄弟前後腳從新家出來,耿虎走到自己車旁,耿遠趕過來:“唉。”耿虎回頭,耿遠舉起一個塑料袋:“我老婆帶給你的,東北那邊什麽中草藥,長白山采的,說是對婦科病有奇效,你給靜靜試試吧?”

耿虎收下,淡然一笑:“謝啦。”說著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耿遠走向自己的車,耿虎忽然探出頭:“老牛!”耿遠回過頭,耿虎一笑:“這個周末,一起吃飯吧,靜靜她老待在家裏,挺悶的,她特喜歡小美。”

耿遠也一笑:“沒問題,小美也覺得靜靜人不錯。”耿虎:“就這樣定了。”耿虎把頭縮回去,發動引擎。耿遠站著,看著耿虎的車遠去。

耿直和舒曼剛從外麵回到家,聽到敲門聲,舒曼拎著拖把開門,怔住,門外站著個

大小夥子和一個姑娘,小夥子靦腆叫聲:“舅媽。”姑娘也跟著叫聲:“舅媽。”舒曼恍然,是耿玲兒子周周,趕緊說:“周周啊,進來進來。怎麽來也沒打個電話

呀?”周周:“我給舅打過電話。”舒曼:“這老頭忘性越來越大,你坐坐坐,媽媽好嗎?”周周和姑娘坐下,姑娘掏出一包糖遞給舒曼,周周道:“舅媽,這是小林,我愛人。”舒曼驚訝道:“啊,你什麽時候結婚了?我們怎麽不知道啊?”周周:“我們剛領證,十一準備辦事兒呢,您和我舅得去啊。”舒曼趕緊笑:“是呀,這麽快啊,你看我都沒什麽準備。”周周:“不用不用。”耿直從廁所出來,正要嚷,一見有人,趕緊係褲子,周周和姑娘起身一起道:

“舅舅。”耿直趕緊過來,熱情洋溢地說:“周周啊,這是你女朋友吧,坐坐坐。”舒曼嗔道:“你也不告訴我他們要來,咱們要晚回家不是把人晾在外麵了嗎?”耿直:“啊,啊,可不是,所以我急著往回趕呀。”舒曼瞪眼,耿直轉過身衝周周

笑:“有什麽需要啊,盡管跟舅舅說。”舒曼趕緊接過去:“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呀?”周周:“還在之前那個公司,也不算太景氣。”舒曼:“你媽媽那個公司做得怎麽樣了?”周周:“還行吧。”耿直:“彪子,嗨,你繼父怎麽樣啦?”周周仍是說:“還行吧。”新娘子小林忍不住說:“他繼父欠一屁股債,還都是私人的高利貸,怕人催債,跑

南非去了。他跑了,人家就找周周他媽唄,他媽媽賺那點錢都替他繼父還債了!”周周趕緊說:“也沒有沒有,舅,舅媽,沒事兒。”小林:“什麽沒事兒啊,人家結婚什麽動靜啊,咱倆結婚連三桌酒席都擺不起,要

不是我家出錢,就憑你那點工資,租房錢都出不起。”周周臉掛不住了,喝了聲:“說這些幹嗎!嫌我窮你幹嗎嫁我!”小林眼睛忽地紅了,轉過臉,不吭氣兒,舒曼趕緊安慰道:“唉,有什麽困難就說

嗎,自家人還客氣什麽呀。”耿直已經起身,從櫃子裏翻出個存折塞到周周手裏,誠懇地說:“周周啊,你舅不是

做生意的,沒多少錢,這是單位補的退休金,你先拿去用著,不夠舅舅再給你想辦法。”舒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也不好說什麽,隻得賠笑臉:“是呀是呀,有什麽需要

盡管說,你舅就你這麽一個外甥,你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他比自己兒子還上心呢。”周周還要客氣,小林已經起身,千恩萬謝:“謝謝舅舅舅媽,周周要不是有您這個

好舅舅好舅媽,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麽過呢。”說著手裏已經緊緊攥著存折了。送走周周和小林,耿直剛關上門,舒曼就按住門,壓著聲音,瞪眼道:“存折上有

多少錢你知道嗎?”耿直:“不知道,我從來不管錢多少的。”舒曼嗔怪:“不知道多少你就亂給人?

兩萬塊呢!”耿直:“哦,我還怕給少了,還行。”舒曼:“你這不叫大方,叫姑息養奸,不對,嬌慣縱容,也不對,他們也不是我們

家孩子。反正我沒你那麽多大道理,反正你這樣對一個年輕人就不對!”

耿直:“我才發現你是個兩麵派,剛才當周周麵你怎麽說的?‘有什麽需要盡管說,你舅就你這麽一個外甥,你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他比自己兒子還上心呢。’人家前腳走,你後腳就暴露醜惡本性、真實嘴臉!”

舒曼開始生氣:“我話沒說完你少上綱上線!我問你如果虎子結婚跟你要錢,你

給嗎?”耿直:“當然不給,年輕力壯憑什麽跟父母伸手要錢,不慣他這毛病!”舒曼生氣:“是吧,是吧,我說你就是拎不清。周周要錢,一不為災二不為病,不

過是結婚講排場,年紀輕輕不知道自己創業,憑什麽跟親戚伸手?他明知道你又不是大款,就是大款也不能這麽做!”耿直:“哎喲,說你資產階級大小姐真冤枉你,你還真不是小姐,你呀現在已經退化變質為庸俗小市民了,把錢看得比人情還重!”

舒曼:“你這句話算說對了,我嫁你快三十年,不僅是小市民,簡直就是老媽子!你就是個土財主!你不庸俗,你大方,一出手就是兩萬!他以後要養成這毛病,大事小事兒都找你,我看你有多少錢夠他用的。”

耿直:“他沒那麽不懂事兒!玲子什麽人你不知道嗎?多好強啊,但凡她有點辦法,也不能張這個口。”

舒曼:“周周來要錢是玲子主意嗎?我看玲子根本就不知道,是那個小林的主意吧,你聽她剛才那個意思——”舒曼學起小林語氣,“周周要不是有您這個好舅舅好舅媽,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麽過呢。這話什麽意思?這是要賴在你身上啦!”

耿直不舒服:“哎呀,不會的,別老錢錢錢成不成?你都大作家了,一本書稿費比我一年工資還高,怎麽還斤斤計較啊,真沒點大腕風範。”舒曼急了:“周周是咱們親外甥,幫他是應該的。可你想過沒有,彪子那邊還有一大堆親戚,還有他自己的孩子,他們都來找你,你怎麽辦?”耿直:“唉唉唉,告訴你不會的就是不會的!反正我這一輩子沒為錢上過心,有錢花,沒錢掙!老了老了,我也不想變成個守財奴!反正我也沒花你的錢!”舒曼終於發作了:“老頑固!玲子弄成今天這樣你不覺得你自己有責任嗎?”耿直:“什麽意思!”舒曼:“那彪子但凡有一點責任心,怎麽能把日子過成這樣!”耿直心虛:“扯什麽彪子啊!”舒曼吼:“第一眼就知道那彪子不是什麽安分人!結果怎麽樣?欠一屁股債還要玲子幫他還,沒出息到家了!玲子自從嫁給這個彪子,就沒過幾天安生日子,還不知改悔!”耿直一聽炸了:“你什麽意思?彪子是亂搞男女關係了?還是違法亂紀了?人家兩口子感情好著呢,困難是暫時的,你搗什麽亂!”舒曼吼:“因為你介紹的你才這樣講!你們家事兒,我才懶得管!”舒曼說著轉身進臥室,啪地關上門。耿直抓耳搔腮,終於伏臥室門上,喊:“你還真生氣呀!我向你道歉行不行?行不行?”

轉眼十一到了,夫妻倆準備去參加周周和小林的結婚典禮。舒曼穿好衣服,她為耿直整理衣服,擺弄頭發。耿直手裏拎個照相機,不耐煩道:“自己人不用那麽講究啦,快走吧,別讓玲子一家等咱們。”

舒曼嘀咕:“老保守,你穿衣是給外人看的啊!什麽叫自己人就不用講究啦!”耿虎衝進來說:“媽你們怎麽還沒完啊!我都等你們一個小時了!”舒曼:“誇張,跟你爸一個德性!”三人往外走,剛走出門,電話鈴響起,舒曼回身去接,剛要脫鞋,電話鈴卻斷

了,此時耿虎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周周啊,我們馬上就到。啊?!是嗎?!你等會兒。”耿虎回頭叫,“爸,媽,我姑病了!暈倒了!”舒曼鑰匙落地,耿直手裏的相機滑落到脖子上,他一把搶過耿虎手機:“周周周

周,你、你、你說,你說。”舒曼搶過電話,聲音嚴厲:“周周,叫救護車了嗎?送醫院,馬上!”救護車駛來,一家人擠在車前,救護人員抬下擔架,把一臉憔悴的耿玲躺在擔架

上。耿直腿軟,耿虎和耿遠趕緊扶住他,舒曼撲過去,看著耿玲憔悴樣子,眼淚流下來,叫不出聲,她回身看耿直,全身顫抖,趕緊扶住耿直,流淚道:“你說的,玲子鐵姑娘,她意誌堅強,她會挺過去的。”

耿直點頭,啞著嗓子:“那……那當然,我妹妹,我還不知道。”一家人默默等在手術室外,耿直端坐長椅上,沒有表情,舒曼緊挨著他坐著,握著他的手。門開了,舒曼趕緊迎上前:“肖主任?”耿直也顫巍巍起身,狗蛋和耿耿趕緊扶住。肖主任表情嚴肅,低聲說:“腎衰竭晚期,已經很嚴重了,病人為什麽不早點住院治療?”舒曼不知道說什麽好,耿直蹣跚著過來,直著嗓子:“她沒事兒吧?啊,我妹妹身體棒著呢!”舒曼強忍眼淚,轉過身,攥住耿直手,低聲說:“沒事兒,是腎炎,玲子一直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