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榮

第239章 救他

第239章 救他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小半個時辰,停在了慶山鎮西郊的一個小莊子裏。

雲初在正院下了馬車,暗衛們趕忙上前將秦王抱下來,安置進正屋的臥房。

雲頌見雲初跟在後麵走了進去,嘴唇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徑自在廳上坐了,怔怔地發起呆來。

安置好秦王,雲初從臥房裏出來,看見父親魂不守舍的樣子,低聲上前問道:“父親可曾見過那枚玉佩?”

“什麽玉佩?”雲頌回過神,一時沒反應過來,迷惑地問道。

“母親的那枚玉佩。”雲初笑著回答。

雲頌看了她一眼,從袖袋中摸出玉佩,摩挲了兩下遞給她,嘴裏不情不願地說道:“在觀星台上,我好不容易才從他手裏要過來的,你拿著可別再弄丟了。”

雲初聽見這話,笑容一滯,急忙問道:“是不是他把玉佩給了您以後,才昏過去的?”

雲頌細細回想一會兒,點點頭,遲疑地回答:“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又指著玉佩問道:“這玉佩,是你母親家族的信物,莫非……果真有什麽用處不成?”

“對咱們沒有用,對他卻有些用處,能讓他……魂魄不會亂跑。”雲初含糊答道,朝他福了一禮,急忙轉身進了臥房。

她攥著玉佩站在床前,想了想,把秦王的手掌往上一翻,將玉佩放進他的掌心裏,合攏好,靜靜看著他的反應。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見他還是那個樣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不免有些焦急起來。

突然,她似想到什麽,把玉佩拿出來,咬破手指順著上麵的紋路細細抹上她的血,解開他的衣襟,將整塊玉佩都印在他的胸口……

又過了一個時辰,他仍是半分醒過來的征兆都沒有。

玉佩和血,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必殺技了,卻沒有半點作用。

這是第一次,她的內心深處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甚至在想,若他就此醒不過來該怎麽辦?

……

滄州離慶陽鎮不過百十裏地,對於信鴿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

阿晚附在紙箋裏被人送上觀星台,已經是黃昏。

落日的餘暉給整個觀星台鍍上一層金色,秦王楚的魂魄,立在正中的青磚上,雙目微闔,一動也不動。

阿晚走近他,輕喚出聲:“喂!醒醒!”

他仿佛無識無覺一般,沒有動靜。

阿晚在他身周轉來轉去,與他一樣站在正中的青磚上,卻沒有受到半絲影響。

他看向地麵那些鑲嵌得嚴絲合縫的青磚,眉頭一皺,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且不說自己的力道有限,破不破的開青磚還兩說,單看魂魄這般模樣,身體又不在周圍,即便冒然破開,萬一魂魄沒有知覺,四處飄蕩,豈不是更加麻煩?

他正糾結著,突然,身周傳來熟悉的波動,隻見秦王皺了皺眉頭,眼皮微動,似要醒過來。

阿晚趕忙又喊道:“醒來!喂!”

身周的波動隻持續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初,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

而秦王卻突然不見了蹤影!

……

二更天,雲頌難掩一臉疲憊,倚坐在臥房的榻幾上,打著盹兒。

雲初仍是眼睛一錯也不錯地盯著秦王,生怕錯過任何他醒來的征兆。

突然,秦王的身體上,緩緩浮起一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和本尊一樣,雙目微闔,麵容平靜,仿佛熟睡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雲初猛然站起身來!

雲頌睡得正酣,被她的動靜吵醒,睜開眼見她渾身繃直了站在那裏,直勾勾地盯著秦王身體的上方……

他一個激靈坐起身來,趕忙問道:“小七,這是怎麽了?”

雲初回過神,轉身對著雲頌說道:“父親,天色不早了,我自己一個人守在這裏就好,您先去休息吧!”

雲頌瞪圓了眼,想要說什麽,卻見她一臉堅持,再看看秦王,仍是沒有動靜,遂歎了口氣,“也罷,我就在廂房裏歇著,你若有什麽事,直管喊我。”

雲初默默鬆口氣,朝他點點頭,恭謹地將他送出房門。

雲頌剛一出去,雲初便快速從秦王的身上搜出短匕,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在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從傷口湧了出來,她趕忙往漂浮的魂魄上滴去。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想到當時讓阿晚痛入骨髓時,也不過是兩三滴血,她趕忙收回手,拿帕子捂著傷口,凝神觀察著秦王的動靜。

血液全數落在他的魂魄上麵,沒有穿透魂魄半滴。

不過幾息的功夫,魂魄的眉頭緊緊皺起,全身發出格格的聲響。

疼痛仿佛一直在加劇,魂魄的全身,很快就開始劇烈地顫抖著,連躺在**的身體,也開始跟著顫抖!

又過一會兒,魂魄和秦王的身子,皆因為巨大的痛苦,蜷縮成一團地不住翻滾,脖頸間暴起的青筋,和喉嚨裏不時發出的悶哼聲,讓雲初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秦王不停把自己的頭往牆上撞,雲初生怕他傷到自己,趕忙找來布條胡亂把傷口包住,確認再也漏不出半滴血,這才大步上前,使勁抱住他的頭。

雲初的靠近,對於靈魂正在忍受巨大痛苦的秦王來說,如同溺水之人看見浮木一樣。他無意識地抱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拖進自己的懷裏,雙臂越收越緊,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雲初渾身緊繃,急切地附在他的耳邊輕喚:“楚!楚!你醒醒!快醒醒……”

輕喚聲讓秦王緊皺的眉頭一緩,雲初心裏一動,想起當初喚醒蘇錦澤魂魄時,吟唱的曲調。

她放鬆身體,努力忽略快要被他勒死的窒息感,緩緩拍著他的後背,低低吟唱起來。

她的聲音疲憊而沙啞,又因為被他勒的極緊,呼吸不暢,有些斷斷續續,卻絲毫不影響效力。

隻見魂魄的眉頭極緩慢地伸展開來,緊鎖在她腰間力道也慢慢鬆弛,卻仍是如抱著浮木一般抱緊了她。

雲初鬆口氣,隻要有反應就好,有反應就有醒來的可能。

就這麽輕輕拍著,低低吟唱著,秦王的身體越來越放鬆,雲初也越來越疲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