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榮

第273章 畫舫

第273章 畫舫

“官家既重視你,為何不把你封作郡王,卻偏要把我封作縣主,連聖旨都寫的不明不白,聖旨大都要寫明因為什麽事而封,到了我這裏,隻寫了端和聰慧,妙手仁心八個字,還真是……聖意難測。”雲初一邊幫蘇錦澤拆掉胳膊上的白布,一邊疑惑地說道。

蘇錦澤笑了笑,“這有什麽難猜的,上一次娘親差點死在官家送的柳眉手裏,雖說真凶還沒查出來,官家總得給娘親一些補償,娘親收了你做義女,官家立馬將你封作縣主,也是為了給娘親作麵子。太祖子嗣不豐,官家的姊妹隻有娘親和宣陽公主兩人,我的郡王早晚跑不了。”

他一本正經又道:“再說,我是遇刺受的傷,算不得體麵,而娘親的……就更加不好說了,你要這麽想,聖旨寫的含糊,你這功勞可不含糊,都是你應得的!”

雲初難得見他理智一把,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得嘖嘖稱奇,正想誇讚兩句,卻見暗衛從外頭閃進來,稟告道:“駙馬遣人來交代,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今天下午就不來您這裏了。”

蘇錦澤應了一聲,問道:“安排人跟著沒有?”

“已經安排妥當了。”暗衛恭謹回答。

蘇錦澤擺擺手,暗衛躬身退下。

“這幾天,駙馬日日下午都來這裏,這滿屋子的藥味,從來沒見他皺過一下眉頭,要知道連你身邊這些個暗衛,聞見這裏的氣味,都有些站不住腳,果然是父愛如山呐!”雲初站起身,走到窗前撐開窗戶,捏了把團扇笑著說道。

蘇錦澤看見她手裏的扇子,沉默一下,遲疑道:“前幾日,父親送你的那枚扇墜,恐怕不是隨興而給。那枚扇墜,他一向放在多寶閣上,從來沒用過,也不會隨手帶在身上,應該是知道你在我這裏,故意帶上的。”

雲初搖著扇子的手頓了頓,隨即又繼續扇著,抿嘴笑道:“駙馬既然知道公主殿下收我做了義女,想是有心放在身上,萬一碰見了,總不好空著手……”

“這些日子他總揀你在的時候過來,且時不時的試探你……”蘇錦澤看著她又說。

雲初用扇子指了指他“受傷”的胳膊,“若換成是我,我也會好奇。說我是神醫,從穿著打扮到行為舉止,半點都不像個神醫的模樣,就連你這白布,他也從未見我碰過,試探……大抵也是正常吧……”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蘇錦澤的神色有些黯然,負手走到窗前,幽幽地看著外麵出神。

雲初搖著團扇,沒有作聲,半晌,她才低低說道:“若你不想查下去,便讓暗衛撤回來吧!以官家對長公主的信任,未必會查到府上,就算查到府上,公主將知情人清理的這麽徹底,想必也是查不出來的……駙馬不見得會有事。”

“娘親以前曾經教導過我,逃避不能解決問題,麵對才是唯一的辦法。從決定回京的那一刻,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蘇錦澤喃喃說道。

……

京城的西城區,有一條寬闊的河渠貫穿南北,名曰“相思河”,河上常年飄著畫舫,是京城紈絝和才子們的美人窩、溫柔鄉。

就連宵禁的官府對這條河上的畫舫都網開一麵,到了夜裏隻要呆在畫舫上,就不會被巡夜的抓了去。

這一天夜裏,雲初和蘇錦澤,等府中所有人都沉沉睡去,由暗衛帶著,來到了相思河邊提前準備好的畫舫上。

畫舫黑漆漆地入了水,駛進偏僻的水域,舫上的大紅燈籠才被暗衛們悄悄點亮。

“沒有絲竹聲,也忒冷清了一些。”蘇錦澤扯了扯身上層層的紗衣,嘟囔道。

雲初穿著一身大袖錦袍,長發用一枚玉冠固定,在燭火的映襯下,瑩潤的臉龐顯出十二分的風流倜儻。

她搖著折扇,下巴朝河中央那艘最大的畫舫努了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調侃道:“咱們這一趟出來是辦事的,若想熱鬧,我讓人把你送上去,你看如何?”

蘇錦澤怒瞪她一眼,“你又出的餿主意,讓我扮成這樣!”

“沒辦法,我這副模樣,在這種地方是生麵孔。你可就不行了,當年你在這裏夜夜笙歌,恐怕那些船夫們,沒有一個不認識你的。再說了,如今人人都知道蘇二公子受重傷在家休養,你若不戴上麵紗,扮成女人,要是被人發現……那麻煩就大了!”雲初笑嘻嘻地說道。

蘇錦澤擺擺手,不與她再貧嘴瞎扯,徑自指著遠處那艘中型畫舫說道:“父親常去的畫舫就是那個,上一次他從府裏出來也是來了這裏。這些日子,每次他出府,不去別處,就隻在這裏,暗衛們從未看見過接頭人,想來那些人應該是趁夜上船的,咱們今天就在這守著,看看究竟有沒有人來。”

雲初走到船頭,夜風徐徐吹來,慢慢絲竹聲、靡靡歡笑聲伴隨著濃濃的胭脂味和陣陣酒香,在空氣中四散飄蕩,那一座座畫舫上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令天空的星光都暗淡了許多,讓人仿佛置身一場旖旎的夢境……

“你說的沒錯,咱們的船太安靜了一些。”她轉身對著蘇錦澤說道。

蘇錦澤有些傻眼,“這船上隻有你、我,還有暗衛,這怎麽辦?”

雲初側頭想了想,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往畫舫四處灑了些,指著榻幾對蘇錦澤命令道:“往上頭躺著去,背過身,姿勢美一些,把領口扯到肩膀。”

蘇錦澤怒目而視,“你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啊!”

“我沒把暗衛喊出來抱著你就不錯了,趕緊的,你不醉,我還怎麽演?哪有美人好端端坐在船上,我一個大男人幹巴巴坐在旁邊什麽事兒都不幹的?那是出來買醉還是出來受氣的?我又不是個公公!”雲初皺眉對他說道。

蘇錦澤氣個倒仰,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憤憤地站起身,隨意往榻幾上一躺,嘴裏還惡狠狠地說道:“娘親不是教你怎麽做女人嗎?為什麽學了這麽些日子,非但沒有溫柔似水,竟生生又潑辣了這麽多?”

雲初聽了這話,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指著他,“把腿收一收,你見過哪個女的是翹著二郎腿躺的?”

蘇錦澤氣呼呼地收了腿,背過身去。

雲初滿意地點點頭,“底子好就是不同凡響,就算是個男的,隨意這麽一擺,姿勢也挺婀娜,好了,就這樣保持著吧!”

說著,她拎起一壺“酒”,晃晃悠悠地往船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