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榮

第277章 相處

第277章 相處

雲初手肘微抬,半掩著嘴唇,笑不露齒,嬌聲說道:“大哥的眼光果然獨到,一見雲娘,便知道雲娘仰慕兩位郡主的風采,正想向她們學習呢!”

這舉手投足,慢言細語間,倒是將這些日子學的儀態全都拿了出來。

蘇錦澤瞪圓了眼睛看著,嘴角抽了抽。

蘇錦江見她這副模樣,朗聲一笑,不再開腔。

“若媛娘在家,你們兄妹幾個就聚齊了!”長公主看著他們,滿臉都是歡喜。

說笑間,隻見一個婢女走了進來,躬身稟告道:“駙馬求見。”

長公主的笑容微斂,淡淡地吩咐:“請他進來吧!”

駙馬仍是一身家常的儒袍,眼神明亮,嘴角噙著溫潤的笑意,跟在婢女的身後,步履優雅走進屋裏。

蘇錦江、蘇錦澤和雲初齊齊起身向他見禮。

駙馬大袖輕揮,示意他們起來,快步走向長公主,笑著拱手問候:“幾日未見,殿下身子可還安好?”

長公主眼眸微閃,朝他疏離而有禮地頷首:“比之前好多了,駙馬請坐。”

“最近天氣有些熱,公主莫要貪涼,要顧惜著自己的身子……”駙馬柔聲輕勸,見她敷衍地點點頭,無奈地歎息一聲,轉身走到榻幾前坐下,眼神卻依然眷戀地落在她的身上。

雲初在蘇錦澤對麵落了座,半垂下眼眸,眼角的餘光瞥向大哥身邊的柳眉,她正歪著頭看向駙馬,麵上有些茫然,乍一看上去,倒不像之前見過的鬼魂那樣呆滯了。

許是鎖魂陣的威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減弱的緣故?

長公主被駙馬溫柔地注視著,卻沒了說話的興致,執起茶盞,看著茶湯,沉默不語。

駙馬見狀,眼神微黯,轉頭對著蘇錦江開口問道:“大郎是因何事回來的?”

“阿慧有了身孕,恰逢二郎安全歸家,兒子便想著回來看看,總是親眼見過,才能放心。”蘇錦江直起身子恭謹回答。

“雖說光州不算大,離京城也不算遠,可你好歹是一州刺史,因為家事請假,也要盡早回去才行,若不然被禦史知道,參你一本,豈不是麻煩!”駙馬嚴厲地訓斥道。

雲初抬起眼簾,詫異地看向駙馬。

這些日子,駙馬都是一副溫潤的君子相,倒是第一次見他還有如此嚴厲的時候。

她詢問地看向蘇錦澤。

蘇錦澤朝她眨眨眼,一副見慣不怪的模樣。

“您說的是,我明天就回去。”蘇錦江坐直了身子,微微欠身,黯然回答道。

長公主見狀,放下茶盞,柔聲寬慰道:“阿慧剛懷上,月份尚淺,你把她一個人留在光州怎麽行?明天我挑幾個得力的媽媽,跟你一起回去。”

駙馬讚賞地看向長公主,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多謝母親。”蘇錦江趕忙站起身,感激地對著長公主一揖。

“謝什麽!這是母親應該做的……”長公主頓了頓,突然掩嘴輕笑道:“你是怎麽回事,打從上次回來,禮數突然多起來了,莫非刺史府上請了什麽老學究不成?”

原本隻是一句調侃,卻沒想到蘇錦江的神色微慟,站起身走到長公主的麵前,半跪著執起她的手,表情專注而真摯。

“兒子……自從去了光州,不知為何,常常夢見母親,想到母親對兒子的養育之恩,兒子長這麽大,竟沒有好好為母親盡孝,每思及此,愧疚的不能自已……是以,見到母親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表達對您的敬意……”

“兒子剛才聽劉喜說,您前幾天病了,差點……差點……難怪那幾天兒子總是心口疼,沒想到……”蘇錦江的眼中飽含著熱淚,連垂在身側的雙手,都微微有些顫抖,再也說不下去。

雲初原本吃著茶,聽見他的話,看一眼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柳眉,“噗”的一下,無聲把茶吐進了茶盞裏。

“好孩子,你長大了,你能這樣想,母親很感動,不求別的,隻要你和阿慧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生兒育女,母親就滿足了。”長公主被蘇錦江的真情感動得眼眶微紅,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說道。

駙馬冷哼一聲,“虧得你母親把你養這麽大,如今才知道要盡孝道,也不算晚!”語氣卻是緩和許多,又看向蘇錦澤,朝他使了個眼色。

蘇錦澤視而不見地半垂下眼眸,身體巋然不動,半點沒有要上前,跟著節奏“表達孝心”的意思。

駙馬臉上有些訕訕,卻沒有像對蘇錦江那般責備他。

長公主笑著看了駙馬一眼,親切地與蘇錦江又說了許多話,從衙門裏的事情到刺史府後宅的安置,皆一一細心問過,又認真聽蘇錦江答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你們兄妹幾個,你是最讓人省心的,是他們的好榜樣。過些日子待到阿慧胎像穩了,就把她送回來,我親自照顧著才放心。”長公主柔聲交代道。

“是的,兒子也正有這個意思,有母親坐鎮,兒子心裏才踏實。”蘇錦江笑著回答。

長公主笑得越發舒心,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駙馬,見狀,也溫潤地跟著笑起來,臉上帶著欣慰之意。

除卻垂著頭沉默不語的蘇錦澤,和含笑端坐的雲初,以及在駙馬和蘇錦江之間徘徊的柳眉,還真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麵!

……

雲初和蘇錦澤從落霞院出來,一路沉默著走回了怡紅院。

一進屋裏,蘇錦澤朝暗衛們使個眼色,低聲對著雲初問道:“你說他是怎麽發現的?竟這麽快就回府了?”

“昨夜他既在船上露了麵,若心思周密一些,必然想到會有疏漏,今天一早就回來,估計是為了堵漏的,卻沒想到發現了我……”雲初坐在榻幾上,搖著扇子,若有所思地回答。

蘇錦澤來來回回踱著步子,“以前大哥不是這樣的,雖說孤僻沉默了些,卻也不似現在這樣……這樣……這樣……”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表達,不上不下地噎在那裏。

“假仁假義。”雲初中肯地點評。

蘇錦澤拍手說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他認真回想一番,繼續說道:“細算起來,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自從去年底,他去了光州做刺史以後,好似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說到這,他猛然看向雲初,“你說,當初會不會是他對我下的手?就像顧婉柔對她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