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榮

第412章 再入夢境

第412章 再入夢境

“落爺,你是如何知道夏姨娘和雲衝在鏡城裏的?”雲初看著遠處黑壓壓的城池,蹙眉問道。

蘇錦澤也有些傻眼:“是啊落爺,打從咱們跟著冀國公第一天來這裏,就沒見過從鏡城裏出來一個人,你又是如何知道……夏姨娘和雲衝也在城裏的?”

“昨夜冀國公的斥候,在城郊抓到一個活口,說來你們也認識。”

雲初和蘇錦澤巴巴地看著她。

落雨沉默一下,目光沉沉:“是阮娘。”

“阮娘?!”雲初眉頭蹙的更深:“她究竟是你父王的人,還是青老的人?”

“父王對她十分信任,之前我聽巴依說,他這些年為王府辦事,都是阮娘安排下來的。想來應該是父王的人才對。”落雨沉吟道。

“斥候抓到她時,她是從鏡城裏頭出來的?”蘇錦澤好奇地問。

落雨點點頭:“她說是來代父王求救的,還說父王現在和夏姨娘、雲衝被那些人囚在縣衙裏,沒辦法開門投誠。”

“她的目的是什麽?”雲初若有所思地問道。

“為了能盡早救出父王,她願意回鏡城去做咱們的內應,待到淩晨,開城門放咱們的人進去。”

落雨頓了頓,補充道:“冀國公不大相信她說的話,還在考慮。”

“她現在人在何處?”雲初趕忙又問。

落雨指著營地最東邊,戒備森嚴的帳篷:“就在那裏。”

“你隨意去找她說幾句話,我跟在你後頭看看。”雲初意有所指地說道。

……

阮娘一身半舊不新的胡服,蜷縮在帳篷的角落裏,頭發灰撲撲的,隨意綰著,臉上是深深淺淺的皺紋,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幾歲。

見落雨進來,她的眼眸一亮,局促地站起身:“郡主……可是國公爺答應了?”

“還在考慮中。”落雨淡聲回答。

阮娘眸色一黯:“沒關係,就算不需要我做內應也沒關係,隻是……他們在城裏恐怕布了毒,萬一明日不慎在攻城的時候,因毒藥折損了兵卒,恐怕王爺連將功贖罪的機會都沒有……”

“毒?什麽毒?”落雨眉心緊蹙:“之前怎麽沒聽你提過城裏被布了毒的事?”

阮娘訕訕一笑:“鏡城後頭的山,叫翠障山,山中毒草甚多,我隻是聽說,前幾日那個頭領派人去山裏采了許多毒草來,猜測的……”

雲初穿著一身小兵的衣服,臉上抹了鍋灰,麵無表情地立在門側,看上去極不起眼。

她從進帳以後,便留心打量阮娘的神色,以及她的……身後。

發現自上次在康王府匆匆一見以後,她身後跟著的冤魂,已經不再隻有巴依一個,而又增加了好幾個。

男、女、老、少皆穿著異族的服飾,眉眼長得有幾分相似,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人。

隻是,從服飾的細節來看,明顯是身份不俗的本地人!

這就令人不得不生疑了。

康王既是被人要挾才來的鏡城,他最信任的手下,為何會沾著本地權貴的人命呢?

何況還是一家幾口人!這是滅了人家的門!

正在疑惑間,阮娘往落雨身邊緊走了兩步,似是誠心要再勸上一勸。

就在她走動間,又一個魂魄從她身後的帳篷裏漸漸顯現出來。

雲初瞳孔猛地一縮。

隻見那個魂魄,書生打扮,穿著簇新的直裰,眉眼間帶著一股厲色。

正是許久未見的雲衝!

她心裏暗暗吃驚。

當初阮娘與玉娘假扮母子,受康王指使,費盡心機接近雲茂,處心積慮進入雲府,為的便是雲衝。

而如今……她竟然把雲衝一刀斃命!

落雨正與阮娘打哈哈,陡然看見雲初神色微變,趕忙尋個由頭從裏頭撤了出來。

直到離開老遠,雲初才低聲告訴:“她殺了雲衝。”

落雨臉色一沉,扭頭就要往回走。

卻被雲初伸手拉住:“那個女人狡猾的很,你這樣去,未必能問出什麽來。”

“那怎麽辦?”落雨蹙眉問道。

“將計就計,放她回去,看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雲初意味深長地說道。

……

入夜,雲初躺在**,輾轉反側。

阮娘在黃昏時分,被落雨放回了鏡城,並悄悄派了暗衛盯著。

她的腦海裏,一直翻來覆去地想著鏡城的事,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久違的玉墜夢境再次將她包圍。

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耳邊隱隱傳來汩汩的流水聲。

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喃喃吟誦著青炎族的咒語。

眼前的黑色氤氳成霧,漸漸散去。

雲初在一片血紅的水裏坐起身。

打眼便看見四周林立著巨大的石壁,石壁之上,密密麻麻的壁畫裏,全被勾上紅色的圓點。

她覺得這些壁畫似曾相識,蹙眉回想許久,才恍然想到——

當初在竹園救回蘇錦澤時,她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中就有這樣巨大的石壁,石壁上繪著密密麻麻的紅色原點!

雲初神色複雜地看著那些圓點。

它們都是人!

是和顧婉容一樣,生前被人施了血咒,死後魂魄被禁錮在壁畫裏的人!

耳邊的水流聲越來越大。

雲初如有所感地低下頭。

隻見一個身裹白衣的身體,正安靜躺在石棺裏,手腕間一道猙獰的傷口,汩汩的鮮血正從傷口裏流出來。

石棺、手腕上的傷口、血水。

這……是慧娘?

不,不是慧娘!

是她!

是前世的她,和慧娘一模一樣的死狀!

耳邊的流水聲越來越大,老人吟誦青炎族咒語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雲初想捂住耳朵,可是卻動也動不了。

“不!”一個清越的聲音,痛苦地在他耳邊喊道:“我不要這樣!”

雲初扭頭看去——

一襲白衣,宛若謫仙般的身影,懸浮在石棺的一側。

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痛苦,那種痛苦不是當初他不小心被滴上血時,魂體飽受折磨的痛苦。

而是心靈上的,厭棄、自責與嫌惡。

“不!我不要這樣!”他憤怒地咆哮著。

想要衝出去,可魂體卻像被無形的枷鎖禁錮住,半分也動彈不了。

“我不要這樣……”他咆哮許久,終於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徒勞,漸漸頹然下來。

雲初的眼中湧動著淚光。

“阿晚。”她沙啞地輕喚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