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二百零一章 我會等你

第二百零一章 我會等你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過去的,在這個人蠻橫霸道的闖進她的生活,而她發現自己也並不討厭,甚至不想拒絕之後,她便多方打探了他的過往,知道他當初是被迫從軍,也知道他在外祖家的保護下長大。

隻是,外祖父開飯館也不代表逄梟就該會下廚啊。這個高大的男人素來霸道強勢,說他會謀算、會殺人她都相信。可她完全無法想象出這人下廚會是什麽樣。

逄梟拉著她到了後頭的廚房,才剛到門前,就已經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味。

“這是牛肉?”

“嗯。天氣熱,我提前預備下了牛腱子煮了湯放涼了,待會兒你常常我煮的涼麵。”

說話間二人進了灶間,秦宜寧便看到案板上已放了個陶盆,裏頭是一塊和好的麵。

逄梟拿陶盆舀水洗淨了手,掀開大鐵鍋的木蓋子往裏頭填了水,就笑道:“你等下,灶火都是現成,馬上就可以吃了。”

他將麵團放在案板上,有力的大手三兩下就將麵揉的結實又勁道,隨即將麵搓成了條狀,一手撚了一邊,雙臂一抖,麵便被抻長在案板上打出“啪”的一聲響,一股變成兩股,兩股變成四股,四股變作八股……

秦宜寧依在灶間門口看著逄梟利落的拉麵,最後眼見著他那雙大手將麵抻成了均勻的細條。

鍋中的水已經燒開,逄梟便將麵掐了首尾,將均勻的細條下了鍋,翻滾的沸水在麵下鍋後安生下來。

逄梟用長勺攪了一攪,隨即預備好了兩盆涼水備用,又取了黃瓜和梨子洗淨,麻利的切成了均勻的細絲,從鍋裏撈出一塊已經晾涼的醬牛肉切成薄薄的片,又切了幾片西瓜備用。

秦宜寧發現,逄梟做事手腳很是利落,刀工也極好,顯然是從前常常做,還真有幾分大廚的意思。

不多時麵已煮好,他將麵過了兩遍涼水,分別盛在兩個粗糙卻幹淨的陶碗裏備用,將一早鎮在井水裏的陶盆端了出來,裏麵是已經調好了味的牛肉涼麵湯,逄梟將湯裏的蔥段和薑片挑出來,將麵湯澆在麵上,將黃瓜絲、梨絲均勻的擺上,又將切成三角形的西瓜片和牛肉片碼在了另一邊,最後撒了一些香菜和芝麻,就笑著將麵放在了外間的桌上。

“快來,嚐嚐我的手藝。”逄梟笑吟吟的將筷子遞給秦宜寧。

秦宜寧這時早就被逄梟麻利的手法,以及麵前這碗色香味俱全的涼麵震住了。

粗陶碗裏拉麵細致均勻,湯汁清香撲鼻,湯色透亮,碧綠的黃瓜絲,雪白的梨絲,和著紅色的西瓜片,以及肉筋適宜細膩的牛肉,組合在一起隻看著便覺得有食欲。

秦宜寧嚐了一口麵湯,入口清爽,絲毫不見肉類的腥氣,卻有一種混合了蔬果和醬牛肉的清香。

吃一口麵,有勁道又不會覺得太硬,且細細的麵很是入味。再吃一口黃瓜和梨子,又吃口西瓜再喝口湯,秦宜寧覺得夏日的燥熱和暑氣,都在這幾口麵裏消減了,不知不覺她就連湯帶麵的吃下了半碗。

逄梟一手捧著大一號的陶碗,拿了筷子往嘴裏扒麵,還不住的越過碗沿觀察秦宜寧,見她雖吃的秀氣,卻眉眼彎彎很是喜歡的模樣,心裏也越發的高興。

秦宜寧這段日子跟著家裏的事焦急勞心,加上夏日炎熱,平時都不大有食欲,這頓是她吃的最飽的一頓,不過陶碗太大,她還是沒吃完。

逄梟見她剩下了半碗,就放下自己的空碗,問:“怎麽?麵不合胃口嗎?”

“不,味道很好,我很喜歡,隻是吃不下了。”秦宜寧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逄梟:“想不到你的廚藝這樣好。”

“這不算什麽,時間緊張,隻好隨便煮麵糊弄你。下次得了閑,材料也齊全,我給你做點好的吃。”

逄梟很自然的端過秦宜寧剩下的半碗麵,西裏呼嚕的吃了起來。

秦宜寧抬起要阻止的手就停在了半空,“那是我吃剩下的……”

逄梟放下碗,笑道:“那怕什麽的?你吃西瓜嗎?才剛一直鎮在井裏,還涼的呢。”

起身取了菜刀,幾下就將西瓜剁成了幾塊,回頭看了看坐在條凳上美的像一幅畫似的秦宜寧,他又多切了幾刀,將大小正合適秦宜寧咬的一塊西瓜遞給她。

“多謝。”秦宜寧雙手接過西瓜,咬了一口,今年天旱,沙瓤的西瓜極甜。

逄梟岔開腿坐在秦宜寧對麵的條凳,一邊大口吃瓜一邊看她,嘴巴塞得滿滿的,鼓著腮幫子還不忘了對她笑。

秦宜寧的心情不知為何就變的特別輕快,被他這樣好胃口引得自己也多吃了兩塊。

飯後,逄梟打了一盆水讓秦宜寧洗手,自己用她洗過的水洗了一把臉。

秦宜寧在一旁看他這般,當真有一種他們是一家人,隻是尋常莊戶人家的錯覺。

逄梟擦臉,鬢角的頭發打濕了,被他隨意的往後擼了一把,笑道:“宜姐兒,你覺得我的廚藝還行?”

秦宜寧點頭,認真的誇讚道:“你的廚藝極好,比我們家的廚娘還要厲害,與你相比,我就差得多了。實不相瞞,到現在我做的比較好的就是烤肉,因為以前經常吃烤的,後來回了府學了一點,也隻是勉強能入口。”

逄梟笑了起來:“不怕的,你不會也不打緊,以後我來煮給你吃啊。”

秦宜寧被他的笑容感染,一個“好”字差點脫口而出,隨即明白了他這話的深層含義,臉上騰的紅了起來。

這個男人肯冒險來看她,對她從來不擺王爺的架子,對她關懷備至,肯吃她的剩飯,肯用她洗過的水,他們這般就像是一家人,她這輩子與他,可能真的要拴在一起了。

轉念一想,她的名節在外人看來早都給了這個男人,再說他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她還真的隻能是他的人。

就算不考慮這些,他幾次救命之恩要報答也很難。

秦宜寧越想臉上越紅,就連脖子和耳朵也都紅透了。

逄梟見她這樣禁不住笑著一把將人摟在懷裏,“我們宜姐兒是怎麽了?難道是被煮熟了?不然怎麽都紅了?”

秦宜寧噗嗤一笑,捶了他一把,“說什麽呢,我又不是蝦子。”

“不是嗎?讓我嚐嚐。”逄梟就笑著作勢要去咬她的臉,被她輕笑著推開了。

“別鬧了。不是還有正經是嗎?”

“不急,既然知道那些鋪麵的來曆,做生意就容易了。咱們好容易才見一麵,下回見麵還不知要多久呢,我又沒法子總來看你,戰事日益緊張,我就更不好來了,你再讓我多抱一會兒,好不好?”

這人說的是什麽話啊!簡直是沒羞沒臊!

“這是做什麽,咱們又沒成婚呢。”

“這麽說,隻要一成親,你就可以任由我為所欲為了?”逄梟鳳眸晶亮的看著她。

秦宜寧愣住,掙紮都忘了,半晌方道:“誰,誰說要嫁給你了。”

“嘖嘖,我們宜姐兒真是個壞人,吃了我的麵,還吃了我的豆腐,難道還想賴賬?”

“我幾時吃豆腐了!”秦宜寧瞪圓了眼。

“還說沒吃?你看,我舌頭都被你咬破了!你如今翻臉就想不認人了?我的名節都毀在你手上,你若不肯對我負責,那我怎麽辦。”

秦宜寧雙手推著他的胸口,無語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這人沒羞沒臊起來,真是讓她歎為觀止。

“真該叫你手下的兵都瞧瞧,他們的王爺耍起賴皮到底是什麽模樣。”秦宜寧最後也隻是嗔了一句。

逄梟爽朗一笑:“你當軍中的漢子就都是糙漢子?他們背井離鄉的出來打仗,虧欠的最多的就是家裏的老娘和老婆,咱們北方的漢子又多憨厚愛家,別看他們在外頭一個個小老虎似的,回家見了婆娘就變成貓,一個比一個懼內,我這樣的還算好的呢。”

秦宜寧瞠目結舌的道:“難道你們虎賁軍專門培養懼內的漢子?你這樣還算好,他們回家難道進門就要跪黃豆粒的?”

逄梟沒回答,隻是低著頭含笑看著她。

秦宜寧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麽,羞得“哎呀”一聲驚呼,低著頭捂著臉。

“宜姐兒終於肯將我當成你男人了?”逄梟愉悅的低笑出聲。

他的笑聲就在耳畔,震動的她的心都跟著顫了起來。

他嗓音低沉磁性,直激的她滿臉紫漲,恨不能挖個坑埋了自己,唇角卻怎麽都抑製不住的往上揚。

“傻丫頭,你記著,我逄之曦對誰使詐,對你都不會。是爺們的一個吐沫一個釘,我說了要娶你,就一定會娶你,橫在你我之間的問題你都不必想,什麽國仇,什麽家恨,我若是連這些事兒都平不了,還拿什麽臉來娶你?你隻管在這裏安生的等著,知道嗎?咱們倆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逄梟說著,在她的額頭虔誠的落下一吻。

秦宜寧安靜的靠在他的肩頭,乖巧的點頭:“我知道。”

逄梟又吻她的發頂:“你要相信我,要等我。”

“好。我會等你的。”

我會等你,不論未來將會如何。這一次,不謀劃,不算計,不計較國仇家恨,就隻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