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及笄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及笄

陸衡的這一句猜測其實毫無根據。隻是他胡亂編排來給李啟天添堵的。

能看到李啟天這樣素來老謀深算的人物變了顏色,陸衡心中那沒能迎娶到秦宜寧的難過才能稍微緩解一些。

李啟天明知道當日在慈安宮中發生的情況,卻依舊偏袒逄梟,將秦宜寧許配給那個莽夫,陸衡又是生氣,又是遺憾,竟連覺都睡不著了。

他真想不到,身為陸門世家的嫡子,竟然也有想要什麽卻得不到的時候。

其實,陸衡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會對秦宜寧這般掛心,明明秦宜寧對他算不得好,不但不好,反而還算計他。

可正是她的聰慧,讓他刮目相看,讓他敬佩不已,讓他感覺到新奇。

如這般容貌出眾,智慧過人的女子,可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上的。若是想隨便找個美人兒做續弦,他不必張揚,京城裏有的是人願意將黃花大閨女送上門來。

可是那些人,沒有一個能讓他動心。

這唯一能讓他動心的,如今卻也要嫁給別人了。

陸衡再看眉頭緊鎖的李啟天,心內的鬱猝更甚,一連贏了皇帝兩盤,心裏才舒服了一點,第三盤不動聲色的讓李啟天贏了。

李啟天原本就因摸不清秦槐遠和逄梟的底細糾結,又被陸衡連殺出兩盤慘敗,心裏就更鬱悶了。

好在最後他還是贏了,這好歹讓李啟天的心裏舒服了不少。

二人各懷心思,棋也下的累了。陸衡便告辭了。

出宮時,迎麵卻正遇上了安陽長公主李賀蘭。

李賀蘭穿著一身大紅的錦袍,頭梳高髻,髻上的金鳳步搖在溫暖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呼應著她身上的紅色宮裝,在這般回暖的天氣裏,讓人覺得有些刺眼,有些煩躁。

尤其是李賀蘭的臉色還極為難看,兩隻眼睛腫成了兩個核桃。

陸衡迎麵給李賀蘭行禮。

陸衡便是這麽個矜貴的人。即便是施禮,也不會讓人覺得他低了誰一等,而是感覺到他的身份之所以給人行禮,也是因為他懂得禮數,對人尊重罷了。

李賀蘭有些尷尬,心裏暗盼著旁人都不能發現她的腫眼泡,淡淡道:“免禮吧。”

陸衡便笑了下,道:“長公主許是沒有休息好?眼睛都腫了,您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李賀蘭聞言,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她死死盯著陸衡半晌,才確定他並無嘲諷的意思。

“本宮知道。”李賀蘭黑著一張臉擺擺手,便帶著宮人快步離開了。

陸衡見狀又是一陣好笑。

這皇家的兄妹不愧是土皇帝出身,恐怕他們也不知道真正的皇族是什麽樣兒吧?

陸門世家支持了他們一家,為的便是家族的穩固和發展,可如今皇家已經不肯聽從擺布了,反而還有要反噬的意思。

陸衡身為家中嫡子,自然要為了此事算計。

“罷了。”陸衡如今心亂如麻,一想到秦宜寧即將嫁給逄梟,便覺得心口壓的難受,家中的正經事也沒興趣思考了。

秦宜寧絲毫不知道,聖上的一道賜婚的聖旨,竟會引起這麽多人的反應。

此時的家中正預備著她行及笄禮的事。

“正賓的人選,老爺說她已經請了安昌侯府的老夫人。老夫人兒女雙全,與安昌老侯爺伉儷情深,二老如今身子也都硬朗,這是一位既有福氣又有才德的老夫人。”

孫氏說起這些,頗為與有榮焉。

畢竟秦槐遠初來乍到,朝堂之中便已有如此大的麵子,可不是誰家的女兒及笄都能傾倒老侯爺夫人來做正賓的。

“至於有司和讚者,咱們家正有兩位姑娘,便由慧姐兒做有司,八丫頭為讚者,可好?”

“自然是好的。”八小姐笑著點頭。

秦慧寧也勉強擠出個笑容:“這是我們的榮幸。”

她現在已經認命了。

人與人比不得,人家馬上就要做王妃了,她的未來卻依舊沒著落,秦慧寧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與秦宜寧鬥一鬥的底氣.

見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根本就輪不到秦宜寧來插嘴,她索性不多言,就隻安靜的看著母親為了她張羅.

這種有母親可以依靠的感覺是極令人滿足的。是她一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時候孫氏不待見她,現在他們卻是母慈女孝。

下個月就要出閣,時間這麽趕,秦宜寧已經開始舍不得家裏人了。

及笄禮就選在次日。

秦槐遠依舊是那般低調,並未請太多的人來。

倒是尉遲燕帶著李妍妍和顧嫦親自到場,送了秦宜寧一根點翠金累絲的鳳釵。

尉遲燕又廋了一些,鬢邊的白發也多了一些。

看著秦宜寧挽發插笄,他的目光變的悠遠。

他並未在秦家多留,觀禮之後便告辭了。

秦槐遠親自將人送出了大門。

臨走前,尉遲燕回頭看了一眼院中,不料想秦宜寧也正回頭看過來。

她鴉青的長發在陽光下顯得烏溜溜的,頭上插著的,是他送的那根點翠金累絲鳳釵。

二人四目相對,她微微一笑,臉頰的小酒窩若隱若現。她整個人美的像是一幅畫。

尉遲燕眼眶滾燙,唇角顫抖,僵硬的回過頭大步離開。狼狽的就像背後有人在追。

李妍妍與顧嫦都看出了尉遲燕的狼狽,心下都是酸楚。

秦槐遠則依舊如往常那般,對待尉遲燕依舊有禮恭敬,直送人上了馬車,還跟著車子將人送出了街角。

秦宜寧行了及笄禮,家中長輩便開始與忠順親王府聯絡著開始商議著辦婚事的細節。

秦宜寧則是被拘在房裏繡枕麵。

如此過了三天,正當婚事預備的如火如荼之際,秦家忽然來了一位意外的來客。

“秦大人!”

尉遲燕身邊的貼身內侍小陸子,見了秦槐遠便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求秦大人幫忙,救救郡王!求求您了!”

“陸公公,快請起,到底怎麽回事?”秦槐遠雙手將小陸子攙扶起來。

小陸子已經哭的眼睛紅腫,抽噎著道:“秦大人,聖上三天前將郡王一家三口叫到了宮裏去,不許任何奴婢跟著,到現在郡王一點消息都沒有,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