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八百六十章 隔牆有耳

第八百六十章 隔牆有耳

拂雪心裏有了底,走路腳步都變的輕快了。

寄雲說是出來采買的,二人自然逛最熱鬧的街市。拂雪哄著寄雲去嚐了不少當地的小吃,寄雲自然不能自己一個人吃,買什麽都要帶著拂雪一份。

拂雪跟著吃的開心,嘴上抹了蜜一樣,還哄著寄雲去試試胭脂鋪子裏最新出的鮮花胭脂。

寄雲心裏明鏡一般,早將這女子的品性摸透了,不過因是秦宜寧的吩咐,她自然要配合著演戲,繼續由著拂雪去占便宜。

同一時間的畫舫,逄梟和秦宜寧正在下棋,就聽見岸上傳來一陣吵鬧。

逄梟側耳傾聽,將白子落下,笑道:“咱們等的人來了。”

秦宜寧將棋子放回棋簍,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冰糖,拿胭脂來。”又回頭對逄梟道,“待會兒回來再繼續下。”

逄梟笑著點頭:“好。”

冰糖拿了胭脂盒子來,秦宜寧快速的塗了紅唇,換了一件一看就非常紮眼的洋紅金花的褙子,頭上還插了一朵粉白相間的宮花。

逄梟翹著二郎腿,撐頤笑道:“從天上仙女一下變成人間富貴花,怎麽看都像是一幅畫兒。”

秦宜寧聞言不由得失笑,白了逄梟一眼,指著越來越熱鬧的岸上:“還不出去瞧瞧?一回兒真的打起來了。”

“讓他們打。打起來了更好。”逄梟笑著,“要的就是將事情鬧大,要不陸家怎麽會知道呢?”

秦宜寧莞爾道:“你真是越來越壞了。”

逄梟見她笑,自己也跟著笑起來。

二人來到甲板上,岸上的爭吵就更清晰了。

“……你們識相的,就將拂雪放出來!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我是拂雪的未婚夫!”

陸喜滿麵怒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船上破口大罵。

虎子帶著兩個精虎衛攔在踏板前,各個都黑著臉。若不是王爺有命令,他們早就把這人丟出去了。

陸喜一看裏頭走出了穿金戴銀的一男一女,立即知道是主子來了。

他好容易才控製住情緒,高聲道:“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必定是外地來的吧。”

逄梟哼了一聲,斜眼看人:“哼,是又怎麽樣!”

陸喜跟著陸征也算是見多了大世麵,看逄梟這樣說話,心裏就對對方有了判斷,立即不卑不亢的拱拱手,“想來這位公子對丹州城還不很了解。不過即便不了解丹州城,您應該也聽說過陸門世家吧。”

逄梟故作驚訝,“陸門世家?”

“正是。”陸喜見麵前之人似有懼怕之意,不由輕笑了一聲道,“在下不才,正是陸家的家人,昨日那位被您買上船的拂雪姑娘正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您用了多少金銀,在下會如數奉還,還請這位公子給在下幾分薄麵,將人放還。 ”

陸喜不吵不鬧好好講道理時,的確帶出了幾分大家氣度,可見這人剛才是真的急了,對待那個拂雪也是用情至深。

逄梟與秦宜寧對視了一眼,隨即嘲諷道:“哦,你是什麽人,就能代表陸門世家了?”

陸喜一噎,心裏有些不甘,麵上卻依舊在笑著,道:“在下是陸家大少爺身邊得力的人。公子若肯將拂雪專賣給我,咱們就也算交了個朋友。”

話說到此處,陸喜忽然話鋒一轉:“若是你不肯答應,那就別怪我要去回我家少爺了。”

“大膽!你算什麽東西,還敢來威脅本少爺!我萬家幾代人,還沒被人給嚇怕過!”逄梟一跺腳,怒不可遏的道,“將這個仗著主子勢力隨便在外頭招搖的大膽下人給本少爺抓起來!”

“是!”虎子和幾個精虎衛都像是打了雞血,一瞬間興奮不已,上前去就將陸喜捆了,提著人直接上了船,將人丟在甲板上。

陸喜素來以身為陸家大少爺身邊長隨為傲,在外行走時,隻要亮出這個身份來,誰又會給他半分臉色看?

如今不成想,這個外地來的土包子,竟然直接下命令將他給抓了!

陸喜怒不可遏,大罵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會子這般對我,仔細我家少爺知道了,回頭來要了你的小命!讓你家破人亡!你現在乖乖把拂雪交出來,我還能在少爺跟前給你美言幾句,否則你就等著看!”

逄梟氣的跳腳,大罵道:“竟然還有這麽口出狂言的奴才,把這殺材給本少爺關起來,把他嘴堵上,省的他滿口噴糞!”

“是。 ”虎子立即去尋了一塊棉布來,塞進陸喜的嘴裏。隨後提著人進船艙。

陸喜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失去了開口的機會,心裏一陣慌亂。

這是哪裏來的愣頭青,竟然連陸家的麵子都不看了,居然敢抓他!這人怕不是不要命了!

可是轉念一想,現在自己在人家的手裏,萬一這愣頭青真將他如何了,等不到少爺找來他就沒命了,那豈不是自己吃虧?

這麽一想,陸喜不掙紮了,也不“嗚嗚”的亂叫了,安靜的就像一隻死雞 。

逄梟指了指緊挨著花廳的一間屋。

虎子會意,將人丟了進去,將門關好。

幾個精虎衛和虎子故意放重了腳步,蹬蹬的踩著地板出了門。

冰糖也在秦宜寧的眼神示意之下,站在了角落裏。

逄梟將秦宜寧往懷裏一摟,先親了一個帶響兒的。

“哎呦,我的心肝兒,你這是要爺們的命啊,昨兒晚上還沒伺候好你,嗯?”

秦宜寧見逄梟一臉正經的說著下流的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配合的道:“少爺又哄人家,這會兒說人家是心肝肉,一轉頭就愛上別個了,人家就是少爺喜歡的小貓小狗一樣,喜歡了才摸一摸。”

“胡說,”逄梟笑著捏了秦宜寧臀部一把,惹得秦宜寧一聲驚呼,“少爺哪裏隻摸一摸了,嗯?你說少爺對你像小貓小狗?少爺對著貓兒狗兒可沒興致。再說了,這次出來談生意就帶著你了,少爺哪裏就愛上別人了?你這個小醋壇子。”

“沒有?”秦宜寧嬌滴滴的道,“ 昨日那位姑娘,您不是一眼就看中了?”

“哪的話。 ”逄梟聲音變冷,斥責道:“你要是再亂吃醋,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秦宜寧聞言,立即配合的嚶嚶起來,“少爺欺負人,少爺見一個愛一個,還對人家這樣凶,往後您幹脆別進人家的門!”

一邊假哭,還對著逄梟做了個鬼臉,隨即轉身跑回臥房去了。

逄梟被逗的差點笑出聲,咳嗽了一聲,罵道:“這小蹄子,真是寵壞了她了。”

冰糖在角落裏偷笑,也往臥房走去。

前廳裏的這一切,一道木板牆之隔的陸喜都聽的一清二楚,心裏早已經大罵了無數句“禽獸”。

不多時,甲板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隱約是個熟悉的女聲。

“少爺,奴婢給您送茶點了來了。”

是拂雪!

陸喜心裏一喜,趕緊磨蹭著是往門口湊。

這時,拂雪已經端著黑漆托盤走到逄梟跟前,將點心和熱茶輕輕放下。

剛才她與小綠剛回來,就聽人說少爺和寧娘子吵架了。小綠急忙帶著東西回寧娘子身邊伺候,而她則來了此處。

她素來不會放過任何向上爬的機會,如今這樣好的機會,她哪裏會放過?

“少爺,您吃茶。”

逄梟正黑著臉想事,聞聲回過神接過茶碗。他的手指不經意之間碰到了拂雪的指尖。

拂雪心裏一陣砰然,臉都紅了,顫抖著聲音道:“少爺,您別難過,寧娘子必定不是有心惹您生氣的,轉眼寧娘子就回心轉意了。”

逄梟喝了一口茶,將茶碗放下,道:“她那個性子,就是本少爺生生將人給慣壞了,她若是有你一半的懂事,我能少生多少的氣。 ”

“哪有,奴婢粗笨的很,哪裏能與寧娘子相比。”

逄梟心裏冷哼:你的確比不了,連我家宜姐兒的腳指甲都比不上。

可是麵上逄梟卻非常動容的模樣,“你是大家出身, 又識文斷字,自然與那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不一樣。況且你生的這般出眾,昨日在采香閣,我可是一眼就瞧見你了。”

她就說呢,若不是看上了她,誰會一擲千金,就為了買一個粗使丫頭?

如此一想,拂雪越發的肯定,昨日逄梟之所以那樣態度,是不想在寧娘子的麵前表現出對她的親近。

拂雪暗自得意,麵上卻是嬌羞無限的模樣,“拂雪哪裏有少爺說的那麽出眾。拂雪不過是個苦命人罷了。”

逄梟撐著下巴,道:“其實我這兩天也聽說了不少的流言蜚語,也有不少人說陸家大少爺將個大丫鬟賣進花樓的事。他們說的就是你吧?”

拂雪臉色一白,眼睛快速的眨了幾下,委屈的道:“萬少爺說的好像正是奴婢。可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

隔壁的陸喜原本被拂雪那柔膩的聲音震驚到了,聞言當即強壓下怒火,專心的側耳傾聽,因為大少爺執意要將拂雪賣去采香閣,他問了好多次都沒問出緣由來,心裏也正疑惑。

拂雪這廂已抽出帕子來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道:“聽小綠姑娘說,萬少爺也是大家少爺出身,這些話與您說,您應當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