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上吊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上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這般折辱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趣?你們都別攔著我,伯爺都不憐惜我,讓我去死!”

“夫人,夫人啊,您可別嚇唬老奴!”

“夫人,求您快下來吧!”

……

臥房裏亂成了一團,後宅的下人們聽見聲音,滿心好奇,卻不敢去查看,隻能一個個的壓下心裏翻騰的傾訴欲,回頭不當職時在偷偷的議論。

不過大家心裏都在想:伯夫人也太能鬧了,也虧得伯爺好性兒,這若是再換個人家,攤上這麽個亂家的媳婦,怕是早就受不了要休妻了。也就是伯夫人的出身好,有個做娘娘的堂姐,要不還……

大家正想著,忽然聽見一陣說話聲。隻見伯爺披著一件天青色的鬥篷,手撐著一並油紙傘,帶著隨從緩步而來。

他步履沉穩,俊美溫潤,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矜貴之氣。

如此英俊多金,位高權重的伯爺,竟然取了這麽個媳婦……

大家心裏都很歎息。

“伯爺。”

眾人行禮。

陸衡笑著頷首,示意眾人起身。

一路回到正屋門前站定。卞若菡的哭喊聲尖銳到刺耳的程度。

外頭的下人噤若寒蟬,一個個躲在抄手遊廊裏不敢抬頭。

屋內的下人們還在一個個哀求,“夫人啊,求您珍惜自己的好日子,伯爺不過是請您在府裏靜養,外頭總是下雨,您出去也沒什麽意思,您怎麽就不能體諒伯爺的心情啊。”

“是啊夫人,求您快下來吧,奴婢給您磕頭了!”

“我不!他根本就是心裏還有那個騷蹄子,這才一直的瞧不上我,我哪裏比那賤人差?我是出身不如她,還是容貌不如她?她欺負了我,我回到家裏來,非但得不到安慰,他還未那賤蹄子出氣而禁足我,這樣的日子我過的什麽趣兒!我不活了,我要上陰曹地府,找閻王爺告狀去,我要讓閻王爺收了姓秦的賤人!”

“哎呦奴婢求您了夫人啊!”

……

陸衡聽的樂不可支,家裏現在熱鬧的簡直比戲園子還熱鬧,卞若菡翻著花樣兒的作妖,也比戲園子裏的角兒唱的還精彩。

陸衡聽了一會兒,才咳嗽了一聲。

屋裏刹時一靜。

“夫人,伯爺回來了,您快下來吧,伯爺對您多好啊,您可不能這樣。”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娘,永別了,女兒是被姓秦的賤人逼死的!”

隻聽“咣當”一聲,屋內傳來板凳翻倒的聲音。

隨即下人們都在尖叫,“夫人,夫人!”

陸衡將紙傘放在廊下,也不進門,就那麽抱著手臂站在屋門前,不撩門簾,也不多發一言。

他倒是想看看,他就是不進去,卞若菡能不能真吊死自己。

卞若菡這會子把凳子踢了,乳母眼疾手快的捧住了她的雙腳,另外又有丫鬟抓著她的雙腿網上舉,她自個兒雙手抓著白綾,努力的往上抻脖子,憋氣別的快要翻白眼。

她的喉嚨發出“嗬”“嗬”的氣音,痛苦的想要掙紮,偏生考慮到她的腿一動,下麵的人就舉不動她了。

陸衡什麽意思,都站在屋外咳嗽一聲了,怎麽還不進來!

怎麽還不進來啊!

卞若菡的胳膊很快就沒了力氣,脖頸不得已的擱在了白綾上,偏生下頭舉著她的也都是弱質女流,卞若菡的體重,乳母和丫鬟根本就支撐不住。

很快她就體會到了什麽叫窒息。

她努力的張大嘴想呼吸,可真的一脖子吊上去之後她才知道,想後悔已經是來不及了,就算下麵有人托舉著她,這樣下去她真的吊死也是時間問題。

卞若菡這一刻想了很多。她甚至在想,那些真的投繯自盡成功的,說不定有一大部分是吊上就後悔了,隻是自己救不了自己。

眼淚難受的控製不住的往下掉,她妝容精致的臉很快就糊了,可門口的人就是不進來。

莫非是她聽錯了?不是陸衡回來了?那她的凳子踢的未免太早了。

卞若菡胡思亂想,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門前終於傳來了她期待的腳步聲。

陸衡撩簾子進屋,負手看著屋內的混亂。

“這是在做什麽?”

“伯爺,伯爺!”乳母都嚎出了豬叫聲,“快,快救救夫人!奴婢,奴婢撐不住了!”

陸衡盯著吐著舌頭已經快翻白眼的卞若菡,有心不管,可這麽多人看著,也不能一下子讓人都暴斃。

他隻得走到近前拖了個繡墩過來踩上,抱著卞若菡的腿將她從上頭解了下來。

卞若菡抱著陸衡的脖子,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怎麽才回來啊,你怎麽才回來啊!”

陸衡將人放在臨窗暖炕上,冷笑道,“怎麽,夫人這是上吊給我看的?”

“嗝……”卞若菡一噎,打了個長長的嗝兒。

陸衡嫌棄的退後兩步:“你無緣無故去王府鬧事,回府後我說你什麽了?我隻是讓你在府裏休養,外頭雨不小,出去也沒意思。你在家裏做做針線摸摸牌,這樣的日子你有什麽不隻足?我是打了你,還是罵了你?”

卞若菡滿臉鼻涕眼淚,低著頭抽噎著不吭聲。

陸衡又道:“你這幾天就哭鬧不休,我不想責怪你,你還年輕,鬧就鬧吧,總有你鬧累了不想鬧的時候,可今天倒好,你竟給我差一點鬧出人命來!你自己說,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一脖子吊死,是想讓聖上以為我不滿你我的婚事,是我弄死你的?”

卞若菡抽噎的更厲害了,“你就是不喜歡我,你就是喜歡姓秦的賤人!”

陸衡沉著臉道:“你捕風捉影總說這些有意思嗎?你是將我和人捉奸在床了?你進門後,我納妾了嗎?我還是去吃花酒了?”

卞若菡不吭聲了。陸衡這方麵的確沒有任何問題。吵嚷開來,也是她自己善妒。

“你今日投繯,差點出了危險,我不怪你。你到底還年輕,小孩子脾氣。”陸衡看向一旁的丫鬟婆子們,“但是你身邊這些下人,不知規勸主子,竟然眼看著你將脖子伸進去了,還將凳子踢了,他們不能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