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戰況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戰況

冰糖見逄梟那般謹慎小心的模樣,無奈的點點頭。

待逄梟三步一回頭的走遠了,這才對秦宜寧道:“王妃,您也別生王爺的氣。當時您產下兩位小公子時受了太多苦,著實將王爺給嚇壞了,他一個大男人,為了不讓您受苦,甚至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足可見他對您的真心。”

見秦宜寧隻略垂螓首不肯開口。冰糖又道:“奴婢是怕您知道了會自責,這才不肯說給你。王爺一心為了您,不能糟踐了他的一片心。何況那藥奴婢的確有信心不會傷害王爺的根本,隻想著這些年若是不讓您有孕也是好事,一則是朝局不穩,您顛沛流離的日子過的多了,不合適這會子生育,二則也是想給您調養調養身子。”

“我明白你是一片好意。”秦宜寧輕歎一聲,“咱們一早就在一起,雖然當時不得已收了你做婢女,可我心裏一直將你當做姐妹一樣,我自然信得過你。”

冰糖想起當年之事,心中便滿是感慨,長睫毛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已蒙上了一層水霧。

“王妃。我知道您的苦衷,也知道您是厚道人。也知道您的為難。這些年來您為了王爺受過的苦被人不知道,我整天都在您身旁,哪裏能不知?

“所幸王爺對您始終如一,感情從沒有因著繁華而消減,也沒隨著時間推移而改變。

“當初王爺與我詢問這類藥,我之所以敢給,也是因為我知道王爺在意您,也會在意您的感受,就算王爺不在乎我,也會看在您的麵兒上寬容我。”

秦宜寧被冰糖誠懇的一番話說的動容,拉著她的手道:“我都明白。也能理解當時王爺和你的想法。我隻是……這感覺說不出來。我也很擔憂,萬一往後他不能再有子嗣,便都成了我的罪過。我也不是懷疑他對我的感情,你看看我父親,這一生為了子嗣,到底也……”

冰糖點點頭,她長得蘋果臉,身材嬌小,看起來就像是才十四五歲似的,可因為她學醫多年,見多了各種病情,對人的生老病死理解就更透徹一些,對世事的理解也要更深刻一些。

“王妃,這世上最真摯的是感情,可是最為脆弱的也是感情,王爺對您是真的很好,可是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不會有變化。奴婢說這些,也不是要您防備什麽,畢竟這世上的感情本來就是如此難以捉摸。奴婢隻是想說,您有這些顧慮沒什麽不好,但是也著實不必將這些太放在心上。”

秦宜寧覺得自己似是進入了一個誤區,總是忍不住去胡思亂想,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如今這情況,也並非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想這些未免不合時宜。

“你說的我都明白,隻是情緒並不是那麽好控製。想一想,我著實也是不應該,王爺對我已經很好了。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也不一定一定會按著我所想的那樣去發展,現在就開始擔心將來,未免太早了一些。”

冰糖笑著點頭,見秦宜寧依舊憂慮的眉頭不展,不由得道:“王妃,如今您的脈象上瞧不出喜脈,可是奴婢倒是覺得,您這樣子與您當初懷哥兒的時候一樣,都是特別的情緒化,心思變的更加**柔軟了。”

秦宜寧修長白皙的手輕撫著小腹,笑了笑:“這種事,其實即便不能從脈象上看出來,身為母親的感覺也是很準的,我也覺得我許是真的有了。一開始不說,也是不想空歡喜一場。”

冰糖笑道:“不打緊的,王妃放心,我下功夫給您調著,您也好生聽我的話,讓吃什麽就吃什麽,讓睡多久就睡多久,保證您將來真正要生產時也萬無一失。”

秦宜寧的心情豁然開朗,連連點頭。

逄梟卻是忐忑不安的很,天黑回來時,看到秦宜寧與往日並無不同,冰糖也向他點頭示意沒事,他這才放下心來。

用過簡單的晚飯,秦宜寧就服侍逄梟寬衣。

“朝廷由有戰報傳來嗎?定北候那裏戰況如何了?”

逄梟穿著雪白中衣坐在床沿,結果秦宜寧手中的外袍往屏風上一丟,拉著她鑽進用湯婆子捂熱了的被窩裏,長舒了一口氣。

“戰報還沒到,許是天氣寒冷,咱們的人路程耽擱了。但是前頭的情況一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段日子,大周與韃靼的戰事已呈頹敗之態。大周雖剛建國不久,正該是兵強馬壯的時候,可朝廷的銀子不夠,加上韃靼人似乎也看出了大周沒有銀子去打持久戰,反而避開鋒芒,故意與大周拖時間。

季澤宇就算再有本事,也帶不動吃不飽飯滿心怨氣的兵。

幾番交戰,如今輝川縣早已失守,展現又繼續後撤了幾百裏地,距離京城已經很近了。

若是再無起色,怕是韃靼人會直接打到京城之下。到時豈不是危險?

兩人想到焦灼的戰事,一時間心情都有些沉重。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最新的戰報便被送到了。

逄梟一看之下,連早飯都吃不下了。

“情況不大好,阿嵐和高文亮已帶領虎賁軍退守京城外最後一道城池了。”

“什麽?”秦宜寧大驚失色,筷子都掉了,“韃靼人已經快打到京城了?”

逄梟麵色凝重的點頭,將戰報放下,又展開了密報,這上麵明確的寫明了今日來京城的情況,各方人馬的態度以及百姓的輿論。

逄梟掃了一眼,就將之交給了秦宜寧:“宜姐兒,你瞧瞧。”

秦宜寧將撿起的筷子交給冰糖去洗,回頭接過逄梟抵賴的密報。

一看之下,她生生被氣笑了。

“真是有趣,昏君自己將銀子花空了,拿不出銀子買糧賑濟災民,也拿不出銀子養活軍隊,他反倒怨起你來了!”

密報上明確的寫著:王爺賑災,收購天下糧草,許多富戶糧商雖地處北方,卻不遠萬裏寧將糧食送來給王爺賑災,也不願意賣給朝廷去養活虎賁軍,去抵抗韃靼。

“那些富戶和商人最是在意利潤,他們又不傻,一樣的糧食,當然會選擇價格合理的一方去出售。天子隻嘴上說給多少銀子,可所做所為和掠奪沒什麽不同,不是強行壓價就是打欠條。他不給賣糧食的錢,動輒就欠賬,跟豁出去讓人白給也沒什麽分別,那些人當然會將糧食賣給能夠得到現錢的一方了。”

秦宜寧將密報還給逄梟,蹙眉道:“如此消息一傳開來,隻怕朝中大臣們也會怨恨咱們。一路上你辛辛苦苦的籌措糧食,與那些人打交道,逐漸才打開了局麵,用買來的糧食救活了那麽多的老百姓。可如今被他們一說,你反倒成了罪人了。”

“好了,也犯不上為了這個生氣。”逄梟豁達一笑,“反正我問心無愧,再說那筆錢用在百姓身上,我心裏舒坦的很。”

他這般開朗,引得秦宜寧也笑起來,“你所作所為,上天也給了最好的回報,你得到了民心和手下愛戴、信任。如果李啟天再知道這些,恐怕會氣的掀桌子,他不想讓你重新掌握虎賁軍,卻意外讓你得到了民心,而高文亮的能力不如你,戰事越發吃緊,眼看著韃靼再功破最後一道城池就要兵臨城下,李啟天這會子怕是又氣又無助。”

逄梟笑著點頭。他太了解李啟天的為人了。此時他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可是當初的抉擇是他自己下的,沒有人左右他的想法,事情至此他也怨不得人。

舊都的賑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逄梟與秦宜寧忙著養活和安置百姓時,朝中已是一片混亂。

大朝會,李啟天端坐在金鑾殿上,朝臣們正在為了戰事爭吵不休。

有人讚同撤掉高文亮,調派逄梟回來幫助季澤宇,也有人揣摩上意,將逄梟重新掌握兵權說成了洪水猛獸,好像逄梟一回來就會造反一樣。

李啟天聽的一個頭兩個大,這些天的情況太過焦灼,他已有兩天沒睡好,他來上朝,朝會上吵。回了後宮,後宮女眷們更是人心惶惶強顏歡笑,仿佛韃靼人麵上就要打進皇宮了一樣。

太後甚至拉著他的手,要求他派人將他們這些女眷送出宮去秘密保護起來。

李啟天慌亂之中又增憤怒。他身為帝王都沒想著跑。太後和後妃們一群吃白飯的,幫不上忙,反而還給他添亂,遇上事第一個想逃跑。

李啟天現在連吵架都覺得沒力氣,是以後宮中他沒有清算,隻是吩咐了下去:韃靼人打不進來,就算真打進來了,皇室寧可破著一死,也絕不會有一人苟且偷生。

太後和李賀蘭聽說了就抱頭痛哭一場。

李啟天被煩的腦仁疼,如今大臣們依舊吵個不休,根本提不出有用的建議,他著實忍無可忍,沉聲斥道:“都住口吧。朕養你們,就是危急時刻讓你們暢所欲言為國出力的,你們可好,現在想的都是什麽?”

龍顏震怒,吵鬧的人也不得不歇了聲。

李啟天覺得指望不上了這些人,索性直接下旨:“韃靼戰事緊張,為守正宗,著命各地守軍上京勤王,共同抵禦韃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