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喜信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喜信

陸文如聞言,清秀的麵上一時滿是歎息,欲言又止了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主子,您這樣又是何苦?您就算做的再多,先前您也已經與忠順親王妃鬧的不亦樂乎,再無可能了。您是務實的人,何必為了一個得不到的人來為難自己?”

陸衡何嚐不懂這個道理?可是感情的事,是多少理智都難以控製的。或許他心裏也明白一切應該怎麽做,事到臨頭,他還是忍不住要去掛懷那個永遠不會答應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過是隨心而為罷了。她知道不知道,都已無所謂了。反正她的心裏,我已經是個不可救藥出賣百姓的反叛。我做的好,做的不好,她都不會在意了。”

陸文如聽陸衡這樣說,心裏酸澀的無以複加。從前意氣風發,聞名京城的年少英才,陸家最為才華出眾的二爺,如今卻落到了這個地步。

造成如今這樣局麵,與陸衡心心念念著忠順親王妃有絕對的關係。若是當初不戀一個不可能的人,陸衡所做之事的判斷又如何會發生偏頗?

陸文如跟隨陸衡這樣久,一直保持著忠心耿耿,從不多言的習慣。是以盡管心裏所想非常豐富,麵上也依舊不會表現出來,隻是沉靜的點頭,並不再多言。

陸衡負手看著遠方,仿佛這樣便能透過崇山看到遠在金港的秦宜寧似的。

而秦宜寧這些天,日子過的也有些辛苦。

到了立秋,金港的天氣漸漸冷了,秦宜寧的肚子越發大起來,整個人都倦怠的很。

經過大半年的努力,金港今年秋收已有成果,百姓們堅強的度過了天災,城中漸漸恢複繁華,秦宜寧的吃用也漸漸好了起來,可她懷著雙生子八個月時食欲尚好,如今卻是懶怠著吃,也懶怠著運動。就連每天的散步也要冰糖和寄雲強迫著才能勉強爬起來出去走走。

“王妃這樣懶怠可不行,閑了咱們便要繞著院子走幾圈,這樣將來生產時才更加容易。”冰糖扶著秦宜寧的手臂,笑著勸說道:“您現在呀,就是太勞心了。整日裏不想著怎麽好生將養,卻是全副心思都用在為前線籌備糧餉去了,這樣下去怎麽能行?”

“是啊。”寄雲扶著秦宜寧另一隻手,讚同的連連點頭,打趣道,“王爺特地安排謝先生來,便是為了糧草之事。謝先生運籌帷幄絕對是一把好手,您將籌備軍備的事交給他老人家,難道還不放心?”

秦宜寧噗嗤笑了,未施脂粉的臉頰因孕期冰糖精心調養圓潤了不少,笑容越發明豔,“你們這兩個小蹄子,專會打趣我。謝先生若是聽見了,少不得要以為是我不信任他了。謝先生跟隨王爺時間更久,做事又縝密,我哪裏不放心?我隻是擔憂王爺,也不知能為他們做一些什麽罷了。”

冰糖搖頭歎息,“王妃這兩胎都懷的辛苦,沒有一次是趕上太太平平的日子能夠專心休養的。”

“但王妃爭氣啊,這次又是雙生胎,若是王爺知道了,還不知要歡喜成什麽樣子。”

秦宜寧低頭輕撫了一下高高隆起的腹部,搖了搖頭:“我還沒打算告訴他,這次有身孕,一開始先是不確定是不是喜脈,後來肚子比前頭一胎時要小的多,冰糖從脈象上也沒看出是不是雙生胎,還是前些日肚子越發的大了,才能夠確定的。我也怕其中有什麽差錯,讓他空歡喜一場。他人在戰場,每天都是踩著刀尖兒過日子,哪裏能為這等事分心?”

冰糖和寄雲都明白秦宜寧的感受,他們心心念念的人,現在也每天都在戰場上拚殺,他們也常常在擔心,不知他們會不會受傷,是不是能吃飽穿暖,而他們這些女流卻隻能呆在金港,不能靠近前線,即便去了也幫不上忙,就隻能盡量注意自己行事,不要給他們增添煩惱。

寄雲笑著開解秦宜寧,“王妃有時就是心思重,可王爺說不定還就喜歡為您操心呢,換了另外一個人,王爺才懶得多想。”

秦宜寧笑了笑,“現在正是戰事焦灼之事,他不告訴我,可前線的戰況還不是都傳到咱們耳朵裏?龍驤軍到這會子也沒徹底脫困,糧草又不濟,加之陸衡與思勤都是善於謀劃之人,他們如今也當真是戰況危機了。”

“您看看,好好的,您又想這些了。左右咱們都是女流之輩,就算擔憂又能幫上什麽忙?”冰糖笑了笑,轉而又掩口低聲道,“將來您若是誕下雙生子,不且不說王爺知道了有多歡喜,就是天子等其餘人知了,說不定也要嫉妒的。”

“這有什麽好笑。”秦宜寧無奈的道,“這妒忌說不定還會成咱們的麻煩,日後要更加小心行事才行。”

寄雲和冰糖都有些歎息,別的婦人有了身孕都是家裏好生照料者,安安穩穩的養胎待產,隻有他們家王妃,要操心那麽多的事,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會不會有人圖謀不軌。

“王妃,要不咱們悄悄地搬走,避開那些人的耳目?”寄雲低聲詢問,眼裏仿佛有小星星在閃,十分期待。

秦宜寧卻是道:“敵在暗我在明,就算是搬了個地兒,也說不準對方到底跟沒跟上咱們,到時很可能會更容易被人埋伏,還是眼下這裏好。”

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秦宜寧的眼中滿是期待與溫柔,“我隻想著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待到他們平安落地,咱們要做什麽也都能夠輕手利腳一些。”

“王妃放心,一定會的。”冰糖和寄雲篤定的道。

謝嶽籌措了一匹糧草和物資,將單子送到了秦宜寧的麵前。

“王妃過目,看看咱們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秦宜寧歪在官帽椅上,低頭將幾張單子翻了一遍,隨即笑道:“謝先生做事素來縝密,我瞧著完全沒有問題。這就可以運送了。”

“好。秋日天漸漸涼了,王爺他們如今已收複失地,一路打到了天門關附近,想來不日便可將被困在天門關峽穀的龍驤軍解救出來,大周的隊伍隻會越來越壯大。”謝嶽笑著道,“到那時,王爺和定國公分別重新帶領虎賁軍與龍驤軍,韃靼背後就算有一百個陸衡 支撐,也抵不過這兩隻戰神一般的隊伍。”

秦宜寧點頭稱是,想想未來的戰況,雖然依舊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但至少前景可期。

待到糧草運出,又過了一個月,秦宜寧才收到了前線的消息。

“王爺和定國公合作簡直是珠聯璧合天衣無縫!龍驤軍重新歸入定國公手下,韃靼人已經被趕出天門關,退守天樞關了!”

“天門,天樞,天狼,天域四大關是大周朝的屏障,待到成功將他們趕出天域關,便是真正的勝利。”秦宜寧隻覺得勝利在望,就連呼吸都要清亮許多,也許是炎熱的夏季結束,涼爽的秋日到來,即便她挺著即將足月的肚子,依舊感覺到神清氣爽,未來可期,在無從前那般倦怠,整個人的精神不知要好了多少。

這也著實是讓冰糖和寄雲都鬆一口氣。

秦宜寧並未將有可能還會誕下雙生子的事告訴逄梟。但冰糖這一次寫給虎子的信中提了一句。

是以虎子看到這一段後,直接就舉著信去了主帳。

逄梟、季澤宇、馬呈、高文亮四人正對著輿圖討論接下來應當如何做,聽見帳篷外急促的腳步聲,眾人都警覺的抬起頭。

虎子闖進門才發現自己有些太過莽撞,忙將信紙背在身後,尷尬的笑了笑。

逄梟見來的是虎子,再看虎子那糾結的表情不由得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

“王爺。”虎子摸了摸鼻子,道,“是屬下魯莽,有些私事。情急之下才闖了進來,還望王爺恕罪。”

逄梟本想責怪,到底這是在軍營,可不是在王府,隨便虎子怎麽放肆都可以。可是想到今兒一早自己收到了秦宜寧的信,與之一同來的還有冰糖和寄雲的,逄梟心就提了起來。

莫不是虎子在信上看到了什麽?

他低聲與季澤宇幾人道了句“少陪片刻”,便快步走向虎子,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到了主帳外低聲問:“說吧,怎麽了?”

“王爺,今兒冰糖的信上說,王妃懷的是雙生胎!”

“什麽?”逄梟嗓門一下子拔高,惹得帳中之人都伸長脖子看來。

虎子指著信紙上的一句話:“是真的!冰糖說王妃身子不比去年強健,但好在不是顛沛流離,誕下雙生胎問題應當不大,她最近都在忙著準備,忙的很,下次寫信給我就是公子或者小姐降生之後了。”

說著話他掰著手指頭算,隨後大笑道:“可不是,下次接到的就是王妃的喜訊了!”

逄梟一時間宛若雷轟呆愣著,許久才喃喃:“她竟然不告訴我。”

虎子一愣,這才想起這件事王妃竟不肯在信上提起,不免訕然。

他似乎是多嘴了。

可這種喜事,就該讓王爺知道,想來冰糖肯在信中提起,也是希望王爺能知道此事的,他整日與王爺形影不離,告訴他不就等於告訴王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