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拜訪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拜訪

卞若菡嚎啕大哭尖利的哭聲震的距離近一些的人耳膜生疼。

“憑什麽,憑什麽!他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我,憑什麽他死了,要我來承擔他的過錯!你說我占了他的優越,我幾時占過?你們這群人怎麽能不講道理!”

逄梟懶得跟個女子爭吵,轉身便要離開。

虎子嘲諷的哼笑了一聲:“嘖嘖,這是哪裏來的傻子,成王敗寇,你一個敗軍之將的家眷,你跟我們獎道理?”

此話一出,引得周圍的精虎衛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將卞若菡氣的渾身直哆嗦。

虎子可還記著這女人張狂的時候如何欺負王妃的,抱臂將眼睛一瞪,“要我說,這陸家主也真是悲哀!屍骨未寒,未亡人就想著背叛了。你說你沒占了他的優越,你曾經錦衣玉食金奴銀婢的,難道那些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沒有陸家主護著,就你這樣的,韃靼軍營裏早死八百回了,還不是什麽幹淨的死法呢!你卻一點都不感激他,轉眼就要背叛他,你這樣品性,到底是什麽家庭教導出來的?我看啊,收夜香的老大爺都比你高貴!”

“你!你放肆!”卞若菡氣的跳腳。

虎子冷笑,“你還當自己還是家主夫人呢?帶走!”

眾精虎衛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將卞若菡塞了囚車。

卞若菡在囚車裏隻能半蹲著,脖子和手腕都被牢牢地鎖在車頂,當即就是一陣哭爹喊娘,大吼著什麽“忠順親王的隊伍虐待女囚啦!”之類的話。

可身在四十八萬兵馬駐紮的大周軍營中,她就是要離開這篇營地,都要再喊上一個時辰,加之軍營之中除了平南軍,龍驤軍,虎賁軍以及各路勤王大軍,更有一大部分人是奔著逄梟的名頭來投軍的北方個大小城鎮的百姓。

他們對韃靼有刻骨的仇恨,跟著逄梟為家裏老小報了仇,心裏對逄梟正是感激的時候。聽見有個女人在外麵大吼大叫,大家起初還納悶,待到一打聽,知道那是陸家家主的夫人,而陸家主正視通敵叛國,引韃靼人入大周的那個大奸人,大家便都憤怒了。

卞若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閨閣女子,有幸與韃靼可汗思勤享受到了一樣高規格的待遇,還不等隊伍離開軍營,就已被丟了滿身滿臉的泥巴,讓她滿臉呆滯的僵硬在牢籠之中,再提不起半分叫嚷的力氣。

思勤麵色僵硬的看著前方,若是聽不懂大周話也就罷了,偏生他聽得懂。多年來萬人之上的生活早已習慣,此時成了階下囚,身所有的力氣都仿佛被耗盡了。

想起方才親眼看到陸衡自戕的那一幕,思勤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他這一生,殺人無數,連枕邊人都能毫不猶豫的殺掉,親眼看著阿娜日絕望的停止呼吸時,心裏尚且能夠生出幾分快意。

可如今,囚車前血濺當場的陸衡,卻讓他的心的中產生了恐懼。

或許,陸衡的選擇是正確的,那麽聰明的一個人,自然而然選擇了一個最為幹脆最不痛苦的死法?

榴花妖豔、綠楊帶雨的季節,秦宜寧一行人終於繞京城而行,抵達了位於原周、燕交界處的叢山峻嶺之間。

“天機穀應該就在這附近。”謝嶽看了看左右,又對比手上的地圖,道,“隻是天機穀素來不歡迎外人,且周圍布置了奇門遁甲,咱們想要進穀還要靜待時機。”

時機是什麽?自然是天機穀的門人發現他們,允許他們前去。

秦宜寧緊了緊肩頭的雲肩,點頭道:“不必著急,這裏到底是天機門的地盤,即便再神秘,他們的耳目我相信還是十分清明的。咱們就在這附近尋一處村落就近暫住下。相信總會遇上天機穀出來采買的人。”

“是。”眾人齊齊應下,便轉路去尋暫居之地。

寄雲低聲道:“王妃想來祭拜天機子是一片好意。但隻怕天機門的人將咱們拒之門外。”

秦宜寧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這倒不打緊,就算天機門的人不準許咱們去祭拜天機子,但咱們可還有人住在天機穀呢。”

“是呀!”冰糖笑容之中滿是期待與興奮,“許久不見小粥了,不知她到底怎麽樣了。”

“穆公子安排的絕不會錯,天機穀不會虧待她的。”

秦宜寧有些唏噓,“當初送連小粥隱居是無奈之舉,如今朝中局勢瞬息萬變,我原本想讓小粥安安穩穩過一生,如今卻是要勞煩她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冰糖安慰道,“生在亂世,想要徹底平靜過一生哪裏那麽容易,何況小粥還是那個身份。小粥是個明白人,又跟在王妃身邊受教多年,對王妃親姐姐一樣看待,她會理解您的。”

秦宜寧秀眉微蹙,唇邊是個無奈的苦笑,“就算不理解也沒辦法啊。不過我會與小粥仔細說清楚的。”

“王妃,前麵看到個很大的村落。”

驚蟄充當斥候,探清後回稟。

秦宜寧道:“那便去吧。”

一行人快速前進,不多時便抵達了村落。

這裏由一條寬敞的大街,兩側林立著不少店鋪,村民臉上都掛著笑容,顯然,災荒之久這裏已經徹底走出了陰影,處處都充滿了生機。

不過一行人一路走下來,卻發現這麽大的村落,居然連個客棧都沒有。

謝嶽便笑道:“若不是咱們故意來此處,想來在這交通閉塞的崇山之中也很少有什麽人來,不打緊,老朽去探聽探聽,能否尋個地方借宿,若能租賃一處院落暫居就更好。”

謝嶽生的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的,並不顯得精明外露,而是十分好說話的和善模樣,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如他這般和氣的臉孔是最容易探聽出事來的。

秦宜寧等人就站在遠處等待。

此番出行,秦宜寧身邊除了四名暗探,便是謝嶽和兩婢女,因涉及到天機穀和連小粥,她特地將廖知秉與孟琴安排在附近接應,非必要時候不打算讓青天盟的人插手。

不多時,謝嶽便笑吟吟的回來,道:“咱們來的巧,天機門的人近兩日就該出穀來采購糧食和生活上一些用品了,租賃的院子沒有,但是這村子人人家都不小,我已探聽到天機門的人每次進村子都是從東方,咱們就在東邊兒尋個人家接住也未嚐不可。”

冰糖禁不住讚道:“有謝先生出馬,任何事都算不得什麽難事了。”

“是啊。”秦宜寧也非常讚同的點頭,“多虧請了謝先生一同來,咱們一行才能如此順遂。”

謝嶽忙擺擺手:“您休要折煞老朽了,其實老朽隻是白跑跑腿,王妃的謀略老朽素來是信服的。”

秦宜寧笑道:“謝先生一片赤誠,善於謀斷,我仰仗先生良多,先生大才,又何須妄自菲薄。”

眾人都十分認同謝嶽的能力和品性,是以都紛紛點頭。

謝嶽老臉羞熱,心裏卻是愉快的,一行人去了村子東頭,由謝嶽出馬,尋了一家宅院很大,但是就住著老兩口的人家投宿。

因他們銀子給的足,老兩口接待外客也顯得十分熱情專門騰出個跨院來給秦宜寧一行人住。

看到這一行人為首的是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夫人,身邊兩個婢女也長得像是觀音菩薩身邊的仙子,老兩口簡直驚為天人。

“阿彌陀佛,可叫我老婆子開了眼,見到了這樣仙子似的人物。”

冰糖噗嗤一笑:“老婆婆,您貴姓?我們如何稱呼您?”

“我夫家姓崔,小丫頭你十幾啦?”崔婆婆笑著問。

冰糖一吐舌頭,“我都二十二了,哪裏還十幾歲?”

“二十二?”崔婆婆咂舌,看著冰糖那白皙的小圓臉和大眼睛,不由得搖頭,“到底是城裏大戶人家的姑娘,吃的好,用的好,我們村裏二十二的婦人可不是你這模樣,你這也就十四五吧。”

冰糖素來就長的麵嫩,以前十四五看著像十二三,現在二十多了看著像十四五,虎子那混蛋見了她就叫她長不大的土豆精,她都習慣了。

冰糖與崔婆婆閑聊著借灶台用。崔老漢就笑容憨厚的與謝嶽和驚蟄幾人道別,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宜寧和寄雲身回到屋中,寄雲將包袱放下,將屋內原有的被褥拿出去晾曬,秦宜寧脫了雲肩要幫忙,寄雲趕忙按住了她:“您快別動彈了,身肩上那傷還沒好利索呢,這次大傷元氣,將冰糖那小丫頭急的直罵人,您還敢亂動?仔細結痂之處裂開了,冰糖又要跳腳了。”

秦宜寧一想起冰糖碎碎念的模樣,就好笑,無奈的道:“早知道我就帶著含笑和紫苑來了,也好幫幫你。”

“含笑和紫苑雖好,但是到底見的世麵有限,此番又涉及到天機穀的事,不帶他們是對的,何況我又累不到哪裏去,疊被鋪床這等小事又不麻煩,難道我一身武藝,這點活還做不好?”

說話之間,是寄雲已經將被褥都晾曬好,又端著木盆出去打了水回來,手腳麻利的清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