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私
第41章 自私
有人喊著，說我是人販子，要報警。
“阿珂，之前是爸爸不對，你不要生爸爸的氣好不好？”我沒理會這些人，我隻在乎陳珂。
“抓人販子。”有人喊著踹了我一腳。
“別打，別打，他不是人販子，是我認識的人。”就在這個時候，徐恒走了過來。
他看了我一眼，沒跟我多說話，然後伸手牽著陳珂：“走，我們回去，你媽媽在家做好了飯菜。”
陳珂走了，沒有多看我一眼，上了邊上停著的沃爾沃。
車在雨幕中離開，遠離了我的視線。
我的心宛若這天氣，冰冷刺痛的厲害，我久久的注視著遠去的沃爾沃，心中不斷的期盼著，車停下來，車馬上就要停下來，陳珂會走下來的，然後撲到我的懷裏。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車走了，陳珂也沒有再出現。
“你是陳珂的爸爸？”一年輕的女子走到我身邊。
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20多歲，模樣周正，算不上精致，但非常幹淨，很耐看，身上透著一股書卷味，很有親和力。
陳珂剛才稱呼她為劉老師，女子應該是陳珂學校的老師。
“我是他爸爸。”我點頭。
“晚上還沒吃飯吧，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聊一聊。”女子說道，“我是陳珂的老師，劉爽。”
我有些詫異，劉爽怎麽會想要和我吃飯，想著要聊一聊。
難道是想要索紅包？我心中升起了這樣的念頭，可是很快又按壓了下去，劉爽看上去不像是那種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劉爽笑了笑，嘴邊有兩個小酒窩，給人的感覺非常的溫暖：“陳珂這幾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我正想找他家長，你既然來了，那再好不過。”
“好。”一聽是陳珂的事，我立刻點頭，然後四處看了看，“在哪去坐著？”
“這裏我熟，你跟著我來。”劉爽撐起了一把傘，主動替我擋著雨。
我倆進了一家蒸菜館。
“喜歡吃什麽？”劉爽問我。
“隨意吧。”我這個時候哪有心情吃飯，隻想快點從她口中了解陳珂的情況。
劉爽似乎明白我的心意，沒有再問我，她自己點了三個菜，要了兩碗米飯，端著往店中的角落走去，和我麵對麵坐著。
“陳珂是個好孩子，非常的聽話。”劉爽道，“成績也很不錯，在班上能排進前三，每次考試都非常的優秀，老師們都很喜歡她。”
我點頭，聽人誇陳珂很高興，笑著道：“她一向都非常的聽話，從來沒有什麽事讓我擔心過。”
“可是陳珂最近的狀況卻有些不對，特別是前幾天，她到學校後就坐在位置上麵，一言不發，老師點她回答問題，她也總是沉默不語，甚至不願意開口，也不願意和同學一起玩耍。”劉爽道。
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等著我的解釋。
剛才在校門口的一幕已經說明我和陳珂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才是陳珂最近行為反常的原因。
“我和她媽離婚了，先前陳珂一直是跟著我過，前幾天我把她送到她媽那去了。”我道，“她最近這幾天變得反常，應該與這個有關係，可能是一時還沒有適應。”
“隻是沒有適應這麽簡單嗎？她恐怕不願意去她媽媽那吧。”劉爽問道。
“她還小，她不懂，有很多事情，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我也不願意，可是沒有辦法，我沒有能力給她好的生活，給他好了條件。”我言語中有很多無奈，或許是因為劉爽與我不熟的緣故，這些話說出來，我一點排斥的都沒有，“她媽媽比我厲害，能給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你這樣很自私。”劉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我，“你是不是還認為你這樣做是為了她好？而你自己又承受了不理解，承受了委屈？”
我抬頭看了一眼劉爽，她居然這麽懂我，明白我的心思。
“在你心中你為了陳珂好，送她到條件更好的媽媽那，她不理解你，可是你難道就理解她嗎？她或許並不想去她媽媽那，隻想跟著你。”劉爽道。
“我照顧不好她，我提供不了她更好的生活，跟著我她隻會受苦受累。”我說道，“我不想再看到陳珂挨餓的樣子，我也不想讓她站在板凳上麵卷著袖管在冰冷的水中洗碗。”
劉爽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變得平緩了些：“有一次捐款，學校下了命令，讓每個學生至少要捐十塊錢。”
“我知道這事兒，陳珂跟我說過。”我接過話，“當時家裏連買米的錢都沒了，我從床下的角落裏麵撿到了一塊錢，交給陳珂讓她帶去了學校。”
“你說我窮成這樣，連十塊錢都拿不出來，怎麽可能照顧得好她？怎麽能夠給她快樂的生活？”
劉爽沒有對我的話多加置評，而是說道：“當時陳珂遞給我一塊錢的時候我問她，怎麽隻有一塊錢，她說隻要有善心，哪怕是一毛錢也是善舉，一塊錢與十塊錢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話是我說的，我跟她說的。”我到聲音有些低沉，“其他人都賺了十塊錢吧，她是不是很不好意思？”
“我猜到這話肯定是家長說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非常驕傲，語氣很篤定。”劉爽道，“陳珂很敬佩你。”
“我隻不過是拿不出那麽多錢，所以才胡亂跟她說了一句。”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低著頭，感覺鼻子有些堵，似乎是是感冒了。
“可是她當真了，而且跟我爭辯了，她在學校一向都很乖，從來都不會跟老師過多的爭辯，可是為了這個，她跟我爭辯了。”劉爽道，“而且你說的話也有道理，隻要有善心，無論是一毛錢，一塊錢還是十塊錢，都是善舉。”
劉爽摸了一下口袋，掏出一塊錢的硬幣放在我的麵前。
我抬頭看著他，不解其意。
“這是那天陳珂給我的一塊錢，我用自己的一塊錢換了下來，我想這塊硬幣應該是屬於你的。”劉爽道。
我握住了硬幣，就像是抱住了陳珂一樣。
“你不打算去跟陳珂說一說嗎？將她接到你的身邊。”劉爽問我。
我將作業本拿了出來，小心的遞給劉爽：“麻煩你將這個交給陳珂，告訴他，爸爸永遠愛她。”
“就這樣？你不打算做點什麽？陳珂最近的狀態很不好，我擔心這樣長期以往下去會出現意外。”劉爽道。
我歎了一口氣，搖頭：“不了，雖然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也明白陳珂很想和我在一起，但我還是不能讓她跟著我吃苦。等時間久了，她會慢慢習慣的，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幫我盯著她，如果有什麽狀況還麻煩你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會趕過來的。”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固執，既然明白了你給的，你認為最好的在陳珂的眼中不一定是最好的，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劉爽似乎有些生氣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看到陳珂在這麽冷的天在冷水中洗碗，隻有一碗白菜就飯，沒有人送她去上學，更沒有人接她，破了的書包壞了也沒有人給她換。”我說道。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正確的做法，但是往往很多人都沒有選擇正確的方式。
沒有多少事是可以兩全其美的。
要了劉爽的電話號碼，吃完飯要付錢的時候，劉爽卻將我的手擋開：“不要你付錢，我自己來。”
“那個本子記得給陳珂，裏麵有錢，她攢了好久的，小心拿穩些，不要漏了。”我衝著劉爽離去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