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55章 天下文宗

第55章 天下文宗

殘陽斜照,倦鳥歸林。龍首池裏的一汪碧水,被柔柔春風所吹皺。

本宮聽得頭都疼了太平公主苦惱的皺著小眉頭兒,婉兒,情愛之事為何如此複雜難懂一會兒如蜜甘甜,一會兒又如煎似熬人莫非是生來就是要犯賤的麽,明明如此痛苦,還紛紛趨之若鶩

公主殿下,追求情愛,是人之天性。上官婉兒侃侃的答道,其實,一萬個人就有一萬份獨屬於自己的情愛,個中滋味唯有自己方能品評,外人都不足以體會。旁人的經驗與觀點,也並非完全就能適合於自己。

那本宮與你說了這大半天,都要口幹舌躁了,豈非是白說太平公主更是鬱悶了。

上官婉兒低眉頜首,婉兒無能,未能幫到殿下

太平公主皺著眉頭咬了咬牙,你便直接告訴本宮,今日不歡而散之後,我是否應該主動去找他呢

這上官婉兒為難的猶豫了片刻,說道,這等事情,沒有什麽應該與不應該。公主殿下覺得值得,就可以去做;如若覺得不值得,就不必去做。當然,前提是天後娘娘會準許。

說了等於沒說嘛太平公主不滿的輕哼了一聲,婉兒,本宮對你和盤托出倚你為心腹,你為何時時有所保留,不肯對本宮直言相告

殿下誤會了。上官婉兒答道,實在是,情愛之事沒有道理可言,更沒有對錯可言。因此婉兒也不敢斷言,如何做是對如何做是錯。這天底下,怕是就沒有一個人能夠明斷情愛之中的是非對錯。向來隻有愛,或者不愛

哦太平公主眼睛一亮,情愛之中沒有是非對錯,隻有愛或者不愛

婉兒愚見,便是如此認為的上官婉兒答道。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如此,本宮決定了出宮,去找薛紹上官婉兒低眉頜首而拜,不置可否。

太平公主詭奇的一笑,本宮要挑個合適的時機去請奏母後,並且,讓你陪我同去

上官婉兒再度愕然,我可是天後的貼身女官,卻要陪你出宮去談情說愛麽

你怕天後不允

上官婉兒點點頭。

嘿,本宮自有妙計太平公主神秘而自信的笑了起來,智珠在握。

夜幕悄然降臨。

薛紹與月奴遠遠的在一座府第之前翻身下馬,正巧看到那府門大開,一輛馬車駛入了府內。

公子,時辰剛好,他回來了。月奴道。

很好。薛紹微然一笑點了點頭,心說薛元超之子薛曜身為朝廷五品正諫大夫,幹的是監督帝王言行匡正帝王得失的嚴肅工作,首要的職業操守就是自己品行端正,要有一身正氣。再加上他有薛元超這個極重家教的嚴父在上,薛曜每日勤謹於公務之餘必然早早歸家,絕對不會在外麵花天酒地的鬼混。

這一對父子都是出了名的為人師表,品行莊嚴。

我去登門求見,你在此等候。薛紹略整了一下衣冠,拿著竹筒畫軸朝大門走去。

是,公子。月奴牽著馬應了一聲,頗為不屑的瞟了瞟那大門和圍牆兩眼,心說公子為何要屈尊攜禮來拜訪這個同宗的酸儒那區區的大門和圍牆豈能攔得住人還不如讓月奴將那老夫子生擒而來,再讓他乖乖答話呢

薛紹突然停步走回到月奴麵前,切忌不得無禮造次

呃是月奴的脖子都縮了一縮,心中慌道莫非公子能夠聽到他人心聲啊,我居然忘了公子是有神通之人,連鬼怪都可降伏呢

薛紹無奈的搖頭笑了笑,你那臉上的微表情也太明顯了

他上前敲門,少頃就有門吏來應。

郎君夤夜來訪,不知有何賜教門吏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眼看去卻半點不像一般的仆人,而像一位飽讀詩書的儒雅長者。

請長者代為通傳,就說汾陰薛紹,特意前來拜訪族兄薛大夫。薛紹拱手拜道,汾陰是郡望,河東薛氏望族的發源與聚居之地。

屈折公子稍等片刻,老朽這就前去通報。一提汾陰,男子就算是不認識薛紹也心中明白了幾分,於是口稱公子甚是儒雅謙恭的拜了一禮,轉身離去。

常言道什麽樣的主人就養出什麽樣的狗,這話雖然不中聽,卻是話粗理不糙。單從這門吏的舉止言談來看,薛曜定然是個知風雅重禮節的人。

河東汾陰薛氏一族,尤其是西祖一房,用後人的語來形容那是禮樂流範軒冕顯榮,意思就是門風嚴謹家學昌盛,曆朝曆代都有名臣名仕源源輩出。

門風嚴謹與崇尚儒學鑄就了許多仕族豪門的人文氣象,也正是他們代有人才出的家族底蘊。河東薛氏就是一個極重風門家學傳世的大仕族,族內出了許多揚名當今聞名於史的大文豪與大學者。

其中最為著名的,當屬河東三鳳。

從明朝起,但凡兒童啟蒙開智都會讀一本啟蒙讀物幼學瓊林,其中就有一句是這樣說的荀氏兄弟,得八龍之佳譽;河東伯仲,有三鳳之美名。

那三鳳就是指成名於隋唐時期的薛氏三位大學者薛收,薛德音與薛元敬。

其中薛收是三鳳之首,乃是前隋名仕薛道衡之子。薛收早年曾在李世民的天策府擔任記室參軍,是李世民的十八學士智囊團成員之一。他為李世民出謀劃策立下了許多奇功,文學才華也是名揚天下。如果不是因為年僅三十三歲就英年早逝夭折了,薛收的成就未必會低於房玄齡和魏征這幾位貞觀功臣。

薛收,正是薛元超的父親。

薛元超以他才華蓋世名揚天下的父親為榜樣,刻苦治學勤謹為官,如今已是朝廷仰仗的宰輔重臣享譽宇內的一代鴻儒。他還舉薦了許多德才兼備的寒門學子為朝廷所重用,堪稱桃李芬芳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士人學子尊他為天下文宗

有薛收這樣一位祖父薛元超這樣一位父親,薛紹不難想像薛曜的為人品性是個什麽樣子了。

片刻過後,府裏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方才應門的男子,另一人則是個三四十歲的儒雅文士,步態從容不急不緩,臉上的帶著微微的笑容,既不生疏也不親熱,走到了門口來對薛紹拱手一拜,承譽大駕光臨,在下不及遠迎,還望恕罪

大夫言重。薛紹一板一眼的回了禮,紹不請自來,若有唐突冒失之處,還請莫怪。

你我族親兄弟,不必以官爵論交。薛曜微然一笑,承譽,請

族兄,請

書香豪門官宦之家,難免禮儀繁瑣。

薛紹和薛曜好生寒暄了一陣後,方才拿出那個竹筒取出貼軸來,說道:實不相瞞,小弟藏有一貼,據說是當年虞世南奉太宗皇帝之命,臨募的一貼蘭亭序。如今世上贗品紛紛,小弟才疏學淺無法辯識,因此特意前來肯請族兄,代為鑒定。

哦薛曜一聽這話,一直八風不動的神色略微有了一些起伏,承譽所言,莫非是虞摹蘭亭序

正是。

取來我看

薛紹看他這副急不可待的樣子,頓時心裏笑了。像薛元超與薛曜這樣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既不會趨炎附勢,也不會為財帛美色而動心。唯有投其所好,才能與之接近。

這對父子,都對書法有著癡迷的愛好。

至晉朝開始,王羲之的書法王字成為主流,太宗皇帝更是竭力將它推到巔峰。所謂上若有好下必甚蔫,大唐的士大夫十有九成都習練並癡迷王羲之的書法。

虞世南,則是本朝最有王羲之風骨的大書法家,同時,他還是李世民的書法老師。虞世南去世之後,褚遂良憑著一筆近似虞世南的書法成了李世民的心腹近臣,繼而成長為一代名相。而褚遂良則是薛曜的舅公他還能不為虞世南的真跡而動心嗎

薛曜無比鄭重小心翼翼的攤開了字貼,神情肅重而虔誠,宛如是在朝拜神明一般,細細的品鑒了許久,他深呼吸了一口,承譽,此貼極有可能是虞世南的真跡

當真薛紹作驚喜狀。

應該是錯不了。事關重大,薛曜也沒有一口將話說滿,思量了片刻之後,他又道,家父曾收藏有虞世南的幾篇手稿真跡。他老人家,定能明辨直偽

薛紹不由得笑了,你也太配合了吧當然,這在預料之中。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權威的明辨此貼的真偽,定然是天下文宗薛元超

不如,我將此貼留於族兄此處,待令尊大人有空了,再看上一眼薛紹試探的說道。

不可不可薛曜連連擺手,此貼若是真跡,當屬傳世之寶萬金難求

薛紹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小弟既然能把此貼拿出來專請族兄鑒別,無非就是仰慕族兄的才學見識和品行德操。至於令尊大人,天下文宗為當世儒生之表率,紹更沒理由多慮了

話雖如此,此貼,萬不可收薛曜很堅持,正色擺手。

哎,那小弟薛紹苦笑,隻好另請高明了

承譽且慢薛曜麵露一絲疑惑之色,承譽為何隻字不提,去請家父親自鑒別呢

薛紹訕訕的苦笑了兩聲,小弟不守門風不治家學,恐令尊不喜拒之於門外。因此

承譽,你多慮了。薛曜的嗬嗬笑了兩聲,若得方便,現在就請你與我一同前往家父府上,走上一趟吧

薛紹心中暗自一笑,居然比我還心急了

一貼字畫而已,送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