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392章 銀壺

第392章 銀壺

別薛紹大叫一聲,眾人也都嚇了一跳。

太平公主倒是沒有真的紮進去,但是見血了

所有人嚇得跪倒在地,隻剩薛紹一人站著,瞪圓了眼睛渾身都是僵硬的。

答應我,快點答應我太平公主急促的呼吸,大聲道,答應我乖乖的呆在這裏,等我回來

好好,我答應你薛紹連連點頭,你快把釵子放下。

你放心,隻要你安心在這裏等我不作造次,我是不會幹傻事的。太平公主一把將釵子收了起來,大聲道:楊思勖,你帶一半羽衛軍在此陪伴薛駙馬。琳琅率領宦官及餘下羽林軍,即刻隨本宮回京其餘人等,在此等候任何人不得擅離此地半步有違者,立斬

一聲令下,整個瑤池玉林全都動了起來。

薛紹一掌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怒罵了一聲,我操

薛郎,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太平公主說完這句,一扭身提起裙擺就跑了。琳琅緊緊追在她身邊匆忙的叫喊著殿下等等,先擦拭一下血跡再上些藥

太平公主頭也不回的鑽進馬車,車駕即刻啟行離開了瑤池玉林。

薛紹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怔怔的看著天邊的一輪殘月良久無語。楊思勖和五十甲兵將他團團圍在中心,倒是沒敢對他有什麽不恭之舉,隻是圍著他不走。

此刻,薛紹的心中隻剩一個念頭:我此前所有的努力,眼看將要毀於一旦。毀於愛情,毀於我對太平公主的信任,毀於我的輕率與天真。

安然,這一次,我終於見識到了你對我們之間這份愛情的執著與狂熱但是你對我的愛,又將帶來什麽樣的後果難道伏念注定要死,突厥汗國注定要東山再起,曆史的車輪注定無法改變原來的軌跡了麽

思及此處薛紹心頭一片焦惱,謔然站起。

楊思勖像一匹獵豹一樣突然躥了出來站在薛紹身前,公子,請不要讓小人為難

薛紹咬得牙根作響,悶哼一聲,撫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楊思勖和那些甲士亦步亦趨的跟著,如臨大敵。薛紹進了房間猛然將門甩上,楊思勖倒是籲了一口氣抹了一把冷汗,馬上就將五十甲兵分作了三隊,輪流在薛紹的門外戍衛。

屋裏一片漆黑,薛紹躺在**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沉默良久。

屋外的那些士兵包括楊思勖在內,薛紹都有把握甩掉他們逃出生天,然後問題就在於,然後呢

太平公主的剛烈,薛紹今天是見識到了。當時她拿著頭釵刺向自己的脖頸的時候,薛紹是真的被嚇壞了。哪怕是在戰場之上麵對無數敵人圍攻之時,薛紹也從來沒有過那樣的心驚肉跳之感。

如果自己逃出去,追上了太平公主,又能如何她下定如此決心要做的事情,自己還能阻止麽

哎薛紹不禁長歎了一聲,這或許,真的是命

砰砰砰,門被敲響了。

薛紹心中略微一動,大半夜的誰還會敲我的門。聽那動靜,倒像是一名女子。

貧道玄雲子,肯請薛公子現身一見。

薛紹眨了眨眼睛,這時候,她來見我作甚

起床整了衣冠,薛紹上前開門。玄雲子一襲白衣站在門口稽首施禮,楊思勖和那些衛士不遠不近的背對著二人,站在小院門口。

玄雲子看著薛紹微然一笑,變戲法似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精致的銀色酒壺,夜色正美,貧道央請公子一道賞月如何

薛紹走出房來仰頭一看,不過是一輪殘月,有何可賞

易經有雲,日中則昃,月盈則食。不賞殘月之凋,又怎知圓月之滿玄雲子靈巧的一個轉身站到了薛紹的身側,做出了一個迎請薛紹出門的姿態,示意請他坐在這庭院裏賞月。

仙估,是來給薛某講經論道的麽隻怕可惜了,易經這麽高深玄妙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有讀懂過。薛紹坦然的坐了下來,並請她對坐。

非也,非也玄雲子謝了座在薛紹對麵坐下,微笑道,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乎人乎

薛紹心中略微一凜,仙估,言下何意

玄雲子微笑不語,又取出兩隻銀質的小酒杯給薛紹倒了一杯,公子,請。

薛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愕然。

玄雲子仍是淡然的微笑,貧道隻說請公子賞月,可未嚐說過要請公子喝酒。

薛紹把杯子一放,心裏正鬱悶,表情很無奈,看來,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公子恕罪,貧道並非有意調侃於你。玄雲子施了一禮,說道,月圓則缺,日中則移,花絢則糜,水滿則溢。世上沒有一事一物可永保完美。同樣的,也沒有人會一直倒黴。貧道以清水戲公子,贈公子最後一絲黴運。或許,就該是到了否極泰來之時了。

那就,承你吉言。薛紹淡然的答了一句。對於這些道士們掛在嘴邊玄之又玄的東西,薛紹當真沒有多大興趣。

公子,何不信貧道玄雲子看著薛紹,眼神炯然。

薛紹真有點哭笑不得,差點就說出一句:信你,你是春哥嗎

玄雲子顯然已是察覺到了薛紹心中的焦躁和不耐煩,但她的神情仍是很淡靜,再倒了一杯水給薛紹,靜靜的遞到了他麵前。

薛紹沒有看酒杯,但盯著玄雲子,我不渴。

貧道有一位師兄雲遊西域時,從胡人那裏學來了葡萄酒的釀造之法。這是他回到中土之後親自釀的美酒,還請公子品鑒。玄雲子說道。

薛紹皺了皺眉,大爺今天心情不好,再敢耍我,讓你好看

方才拿起杯子,薛紹就察覺到了異樣杯子裏的確不是裝的水,而是清香溢溢的碧色葡萄酒

薛紹瞟了一眼那個銀色的酒壺,想必其中是有機關,可以控製水和酒的分別流出。

不多想,薛紹把酒喝了。

好酒他由衷的讚歎了一聲,轉頭看向玄雲子,仙姑半夜來找我,就是為了變個戲法逗我開心

玄雲子淡靜的微笑,搖了搖頭。

那是

玄雲子微笑道:貧道手中的這個銀壺,最初公子認為它裏麵裝的是酒,倒出來的卻是水;公子認定它裏麵裝的是水的時候,卻倒出了酒來。公子,做何想

江湖把戲。薛紹不動聲色的,淡然道。

玄雲子嗬嗬一笑,公子智深如海,卻不肯顯露。也罷,既然公子已經明白,貧道也就不再班門弄斧。

薛紹微微一笑,不予辯駁。

頭一次的,薛紹感覺到了和玄雲子對話的一絲樂趣。這個年輕的小道姑,智慧過人字字珠磯,好像她做什麽事情,都不會是漫無邊際的無的放矢。

銀殼之中倒出來的,一時是酒一時是水,讓人難以捉摸。這何嚐不像是人在官場,對於時局的變化與上峰的心態,永遠隻能去揣摩與猜測。尤其是站在了重大勝負的分水嶺上之時,左一步萬丈深淵右一步平步青雲,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屢見不鮮

薛紹自己現在,就麵臨這樣的處境。暗挺薛元超與裴炎一戰,成則扭轉政局改變曆史,敗則一無所有甚至再無翻身之日。

瞬息間,薛紹恍然大悟裴炎認為自己勝券在握,我認定自己的政見是完全正確的。我們兩個,都像我剛才一樣篤定銀壺裏裝的是酒還是水。二聖,則像是剛才的玄雲子一樣是手執銀壺者,最終壺裏麵是倒出水還是倒出酒來,全在他們一念之間,而不在於我和裴炎怎麽去猜

朝廷還是那個朝廷,二聖還是那個二聖。一切,盡在他們的掌握。所有的其他人,都像是參與賭博的賭徒在聲嘶力竭的買大買小。最終的勝負,卻隻在莊家二聖的掌握之中。

薛紹拿起喝光了的空酒杯往玄雲子麵前一遞,請仙姑,再賜葡萄佳釀一杯。

玄雲子微然一笑,素手輕揚給薛紹倒了滿滿一杯碧色葡萄酒,同時給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

貧道,敬公子

仙姑,請

一杯飲下,薛紹心中的抑鬱之氣消散了大半。轉眸深看玄雲子一眼,他越發覺得這個女子智慧超凡,是真不簡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許年幼時的淒慘遭遇和早年在禁宮裏的那一段特殊生活,讓玄雲子練就了常人難以具備的超凡心智。

公子人中龍鳳,早晚必成大器。又何必拘泥於一事之得失,一時之勝負玄雲子微笑道,小勝靠智,大勝靠德,這不是公子常說的話麽

薛紹微然一怔,你從哪裏聽來的

公子莫非忘了,此前在並州時,你曾與郭元振薛楚玉一同到我師兄的茅廬作客玄雲子微笑道,公子閑談之時曾經脫口而出。或許言者無心,但貧道聽者有意,認為這是一句妙語,於是一直銘記在心。

薛紹不由得心中略微一凜,她好細心細致入微洞悉人心,這樣的詞匯仿佛就是為玄雲子而生。

天色已晚,貧道就不再作叨擾了。玄雲子站起身來,仰頭看了看頭頂的皎皎明月,對薛紹稽首微笑道:能與公子同賞殘月共飲美酒,貧道幸甚。告辭

仙姑,請。薛紹拱手回了一禮,心中明白玄雲子是在暗示明月自有圓缺,不順之事遲早會過去想必也是有驚無險,不必過份擔心。

玄雲子飄然而去,卻沒有帶走那個銀酒壺。

薛紹拿起酒壺來自己往杯子裏倒了一杯,卻是水。再試,仍是水。

他索性將酒壺的蓋子拔出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倒出,卻發現,全部都是水

薛紹不禁有些愕然,這個小把戲,倒是玩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