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626章 一座城,一個人

第626章 一座城,一個人

戰爭就是一台絞肉機,戰場,沒有仁慈可言

在薛紹前世的軍旅和傭兵生涯中,他早就已領悟到了這一點。但隻有真正親生經曆了萬人大戰的古戰場時,他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絞肉機

就在薛紹孤注一擲的拚命揮刀砍殺之時,入眼所見,盡是肢體的破碎與生命的消亡。鮮血匯成了溪流,屍體鋪成了山堆。就連馬匹都被眼前的血腥殺戮擊起了獸性,拚命的嘶號發瘋的狂奔。

威龍寶馬奔馳起來有如一輛開足了馬力的火車頭,撞都撞死了六個人

太乙寶刀不愧是皇帝禦賜的天下奇兵,薛紹揮舞著它連砍帶斬,切碎了不知道多少突厥人的兵器。往往是兩騎對衝一刀斬下,敵人連刀帶首一並破碎,鮮血狂噴頭臚飛起,敵人至死也是死不瞑目同樣是刀,憑什麽啊

薛紹憑借著兩輩子的軍旅經驗,最擅長的一件事情就是對危險的感知與回避能力。試想,曾經在狙擊槍突擊步槍衝鋒槍甚至還有rpg火箭筒組成的槍林彈雨之中,薛紹也能穿梭自如逃之夭夭,到了冷兵器戰場之上,他豈能不遊刃有餘

用郭元振的話戲謔的來說,少帥逃命的功夫絕對是天下一流。這一點,甚至薛楚玉也自歎弗如。若非是有著這一門特長,早在洛陽行刺之夜,薛紹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同樣精於此道的,還有薛紹與吳銘一同合力**出來的,薛家部曲。

往日裏,薛紹用好吃好喝美女高薪養著他們,從來不他們當作低賤的仆人奴婢那樣使喚,所給的待遇幾乎不低於一個縣令,就連他們的親眷子女薛紹也是盡力優待和幫襯。部曲們無不感懷薛紹之恩德,今日上了戰場,便是他們的報恩之時。

一百名薛家部曲牢牢的圍在薛紹的身邊,個個悍不畏死身先士卒的拚命殺敵,而且爭先恐後的為薛紹擋刀擋箭

與突厥人交戰,麵臨的最大威脅就是他們精準而密集的騎射。再好的逃命功夫麵對雨點一樣的騎射,除非後退逃走,否則沒有回避之法

但薛紹自己親自下達的嚴令,隻許前進,不許後退。

第一輪衝擊之時,就有六名薛家部曲為薛紹飛身擋箭,當場死於非命

薛紹不能停留,甚至沒有時間多看他們一眼以示緬懷,繼續帶兵衝鋒前進。

張仁願衝鋒在前如尖刀挺進,很快就在突厥人的軍陣當中衝了個通透。他馬上拔馬而回,率領跳蕩軍跑了個u形的弧圓,回頭再行衝刺。獨孤禕之與沙吒忠義緊隨其後,如法炮製也開始了回複衝刺。

朔方騎兵的切割戰術,開始上演了。

突厥人真正的噩夢,也開始上演了

三叉戟的回頭衝鋒,與薛紹所率的主力大部形成了一個擦肩而過。正反兩麵的對攻,就如同真正的絞肉機的齒輪切割刃。而成千上萬的突厥人,就成為了身陷齒輪切割刃中的肥肉,被絞殺得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不多時,薛紹所率的本部大軍也衝出了戰圈。他回頭一看,隻見一片混亂的大戰場中,四處皆是茫茫然如喪家之犬的突厥兵,在倉皇失措的左衝右突想要奪命逃亡。

突厥騎兵驍勇善戰,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戰鬥單位,上了戰場從來沒有固定的陣形,因為他們當中每一個人都知道上了戰場最應該幹什麽。這樣的戰法,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但也有一個最大的弊端:一但陷入重圍或是落到了下風,就容易變成一盤散沙自各為戰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和突厥人打了這久的交道,薛紹對他們的戰法與脾性實在是太了解了。否則,他也不會排出這樣的五軍鋒矢陣來進行突襲。

看到戰場中的這副情形,薛紹心中大喜豪氣頓生,大喝道:發令左右雙翼擴大掠陣範圍,切斷突厥人的逃逸之路跳蕩軍直搗敵人核心,斬將奪旗

跟隨在薛紹身邊的六名旗令手,馬上奔到高坡之上揮動了大紅旗打出旗語,指揮左右兩翼的獨孤禕之與沙吒忠義所部,向戰場的邊緣地帶開始掠陣突襲,意圖撒開巨網對混亂的突厥人形成包圍圍剿之勢。而精銳跳蕩軍則要開始衝擊敵人的狼頭大纛斬將奪旗,擒賊擒王

五軍突擊切割戰術,隻能是打亂敵人之部署令其潰不成軍。真正的勝利,卻要依靠圍剿才能帶來。

薛紹豐富的戰場經驗,讓他保持了難得的冷靜。

這一記臨陣指揮的變化,讓城頭之上遠遠觀戰的薛訥興奮的跳了起來,以拳砸牆疾聲高呼:薛承譽真乃將才也傳我將令,以最快的速度剿清城頭敵軍我們要出城殺敵,助薛少帥一臂之力

薛訥再度大吼,擂鼓擂鼓擂鼓助威

城頭的唐軍將士,冒著刀光劍影和如蝗飛矢,擂響了戰場。

嘭嘭嘭

鼓聲如雷

戰陣之中,薛紹深呼吸了幾口,雙手扶了扶兜鍪將其端正,再一次將太乙寶刀揮將起來,我的袍澤弟兄們那是我們的鼓聲凱旋的鼓聲

建功立業,隻在今日

殺啊

隆隆的戰鼓,震蕩蒼野

滾滾的鐵蹄,跳破厚土

薛紹再一次率領麾下的騎兵,衝進了戰團之中

日落西山,夕陽獨照。

激戰了一整天的朔州大戰場,終於慢慢的歸於了沉寂。成千上萬的突厥人,抱頭跪地當了俘虜。

鮮血如溪映著殘陽,一片刺眼的紅。地上隨處可見殘肢斷骸與血肉模糊的屍首,疲憊的戰馬甩著尾巴,在孤獨而倉皇的四下遊走。殘破的戰旗早已被鮮血浸透,七零八落的斜插在屍堆之中。晚風吹起戰旗輕揚,靜靜的敘說著這一場慘烈大戰的驚心動魄。

薛紹手中的太乙寶馬仍未歸鞘,斜斜的拖在手上,血珠緩緩的從刀尖滴落,落入這一片荒涼的塵土之中。

薛少帥

前方奔來一小隊人馬,薛紹扭頭一看,來人全身是血幾乎已經辨不清麵目,就連那匹白馬也幾乎快要變成了一匹紅馬,脖間的五花鬃毛已經快要凝結成了五塊板磚。他就是像一個,剛剛從血池裏麵走出來的阿修羅。

來者何人薛家部曲非常警惕的上前一步,擋住了來人。

朔州守將薛訥,前來拜見薛少帥來人連忙跳身下馬,並且自覺的將兵器解下交給了身後的隨從,孤身步行上前。

慎言兄薛紹還沒有完全沒從激烈的戰鬥當中回過神。他習慣性的深呼吸了幾口,吸入的全是帶著黃沙煙塵和濃烈血腥味混濁空氣,不由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少帥無恙乎薛訥在三步之外站定,擔憂的問請。

薛紹一邊咳嗽一邊將刀子扔給了部曲,翻身下馬之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少帥

薛訥和部曲們驚叫一聲,一同上前攙扶。

都別動薛紹大喝一聲,自己站穩了。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體力已是透支得何等厲害。前世今生那麽多次艱難的行軍和艱苦的戰鬥,全都沒有一次的厲害

其他人全都心有餘悸,無比擔憂的看著薛紹。他們全都知道,如今薛紹的存在是何等的重要。

請少帥入城暫歇薛訥看到薛紹累成了這樣,馬上就聯想到了自己的五弟薛楚玉,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

薛紹劇烈的咳嗽了好一陣,一直在擺手示意不用。待咳嗽完了,他一臉通紅的走到薛訥身邊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五郎何在

薛訥也是一個廝殺戰場的硬漢,但此刻都有一點被薛紹這股子血腥而霸道氣勢給鎮住了,喃喃的道:愚弟助我守城力戰兩個晝夜,心衰力竭生死不知

薛紹如同遭受了一記重擊險些一頭栽倒在地,當場表情呆滯的愣住了半晌,突然嘶聲一記爆吼,何謂生死不知何謂生死不知你回答我,何謂生死不知

薛訥完全被吼愣了,瞪著眼睛張圓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唐休璟帶著一撥人拍馬過來,眼見此景連忙滾鞍下馬跑了過來,一把抱住薛紹大聲勸道:少帥,冷靜冷靜

我很冷靜薛紹鬥然全身發力,雙臂爆展將唐休璟給震得倒退五步險些摔倒

唐休璟目瞪口呆,好霸道的力氣真想不到,一向文誌彬彬的薛少帥,竟有如此神力

少帥,你聽我說薛訥一向不善言辭,慌不擇言的連忙說道,五弟在戰場之上力竭暈厥,已經被人救下城頭。此後我出城助戰,不知五弟現況如何。因此才說生死不知

唐休璟一聽險些氣岔,快跑幾步上前來,幾乎是指著薛訥的鼻子痛罵道:薛訥,你還真是人如其名,木訥得像個呆子你且不知少帥是何等的牽掛玉冠將軍,還盡說些讓人提心吊膽的瘋言蠢話

我我薛訥這下真的不知該要如何說話了,索性掄起手掌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怨我嘴笨怨我嘴笨

都給我閉嘴薛紹大喝一聲,唐休璟,授你全權戰場善後。薛訥,速速領我進城

薛訥馬上翻身上前朝前引路,一行數百騎,望朔州城而去。

薛紹看著朔州血跡斑駁的城牆和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首,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之感,哪怕他轉戰千裏,就是為了來解朔州之危。此時此刻,他甚至願意用一座城池,來換薛楚玉的平安無恙。

男人的情感,有時就是這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