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633章 狼狽之盟

第633章 狼狽之盟

薛仁貴這樣一個威震天下流垂青史成名數十年的名將,被一個憑借裙帶關係而上位的無能晚輩當眾怒斥,薛紹都替他憤怒。

但薛仁貴沒有發作,隻是氣定神閑的上前幾步還抱拳一拜,不知武尚書為何一見麵,就如此斥責老夫

薛仁貴的閑淡,在武承嗣看來就絕對就是對他的蔑視,不由得越加怒火中燒。正待再度斥罵,鬥然見到薛紹也走進了堂中,不由得愕然一怔。

你來作甚武承嗣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

薛紹嗬嗬一笑,我說我來打醬油的,你信嗎

打打醬油武承嗣滿頭霧水既驚且怒但又不敢衝薛紹發火,表情一時變得相當滑稽。

薛仁貴則是撫髯而笑。

很明顯,薛紹剛一出現,武承嗣的氣焰馬就就被澆滅了很多。

那你就打你的醬油吧武承嗣沒好氣的斥了一句,心裏也清楚薛紹可不是河北的官員,自己奈何不了他,於是再將矛頭對準了薛仁貴,喝道:你不予通傳就擅自帶兵離我而去,你可知罪

薛某不知。薛仁貴仍是很淡定,說道:薛某受命為邊帥,以保境安民為己任,並非是充作儀仗的禦林軍。河北狼煙四起,戰爭即是號令,薛某職責所在必須回來主持軍務。武尚書如若因此對薛某有所不滿,最多也隻限於私怨。何來有罪一說

武承嗣沒有想到之前一直對他隱忍謙讓的薛仁貴,竟會變得如此的強硬。這一席話,自己好似有些難以辯對,於是咬了咬牙,再道:那你強逼都督府出具糧草,私自決定棄守太原揮師北上,又是何樣道理你明明知道本官已經下發了號令,堅壁清野據守太原抵禦突厥,現在卻又違反我令擅自動兵,分明就是視本官如無物視朝廷號令如無物你在抗旨犯上

薛仁貴沒有急於辯駁,但是站在他身邊的薛紹分明感覺到,老帥已經是殺氣外溢怒不可遏,不想再和武承嗣廢話

這等唇槍舌戰之事,還是讓我來吧薛紹在薛仁貴身後輕說了一句,昂然上前幾步說道:武尚書,可否容我說兩句

此間之事,與你何幹武承嗣見到薛紹就沒來由得的心裏發緊,發怒,發酸,說完這句眼睛都轉了過來,不想再看他。

一則我是檢校兵部侍郎,有權參議大唐軍機。薛紹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說道:再則先帝駕崩之時,於榻前托孤許我兼負軍國重任。凡大唐軍事薛某皆可參與謀劃。太後陛下與裴相公尚且主動問計於我,武尚書何敢拒我千裏之外

武承嗣聽說薛紹既搬出了先帝托孤又搬出了武太後,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出於一番好意想要提醒你一句,你已經犯下了喪師辱國的大罪。再不回頭彌補,人頭難保薛紹語出驚人。

武承嗣是個根底較淺之人,聽聞此語果然神色一變,你別胡說八道

好,那我就給你細解一番。薛紹說道,你奉帝命前來巡視河北,兼領河北諸州軍政大權有如陛下親臨,對也不對

是又如何

薛紹不急不忙,再道:黜置欽差的權力很大,同時,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很大。突厥三十萬大軍侵犯河北,史無前例。你這位河北欽差臨危受命前來主持河北軍政大局,事情如果辦得好,當然是天大的功勞一件。如果城池接連陷落軍隊屢戰不利百姓陷入敵手國土相繼淪喪,你這位欽差大臣就要承擔首責。你身為兵部尚書,理當知道大唐的軍法賞罰分明相當嚴厲。如果三軍統帥因為自己的錯誤指揮而戰敗,輕則貶官流放重則梟首謝罪。幾年前阿史德溫傅與奉職反叛之時,朝廷任命鴻臚卿蕭嗣業為仙萼道行軍總管出討突厥,結果戰敗。蕭嗣業被罷去官職流貶嶺南。

武承嗣連連眨眼左看右看,雖沒答話但心中顯然已是有些動搖了,同時也有些惱火雖然身為兵部尚書,自己還真的是不太了解大唐的軍法。薛紹不過是一個檢校兵部侍郎,自己的直接下屬,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教訓我

其實當時蕭嗣業沒有犯多大的指揮錯誤,僅僅是打了戰敗而已。薛紹繼續說道,如果他還丟失了城池和百姓,你認為會怎樣

武承嗣微微一驚,仍不說話。

當然,蕭嗣業沒那個機會丟失大半個河北的上千裏國土,因此我也就不多作假設了。薛紹說道,倒是武尚書你,你認為你承擔起這樣的罪責嗎

少在這裏危言聳聽武承嗣惱火的叫道,本官根據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深思熟慮,這才決定退守太原。如果從雲朔代三州一帶就開始布防,河北兵力難免被分薄,容易被突厥人各個擊破。太原地形險要城池堅固,我們以逸待勞的在這裏伏擊突厥敵軍,待其兵馬疲憊或是糧草斷絕之後再度反擊,一舉奪回池城這有何不可

防守反擊薛紹頓時笑了,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當斬其頭

武承嗣恍然一怔,下意識的看向了門外的李仙童。

薛紹心中一亮,果然

武承嗣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半點軍事也不懂。聽他剛才說出的那些話,對與錯豈先不論,其中多少還是沾上了一些兵法的門道。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是別人教唆於他

抽絲剝繭的思考下去,薛紹越來越覺得李仙童很有可能是一個敵國奸細。從先帝駕崩自己被行刺開始,薛紹就有此懷疑,隻是一直沒有證據。

武承嗣聽薛紹說關係到小命的問題,也多少引起了一些重視,便道:你若不說出一個道理來,怎讓我信服這個戰略是錯的

錯得不能再錯了。薛紹說道,以突厥國力,無論如何也吞不下整個大唐的河北。他們的目的,隻是想要熬過冬天之後大肆劫掠一番,補充他們急需的糧食和物資。你放棄了太原以北的上千裏國境,無疑是正中下懷。他們根本不會前來正麵攻打並州,隻在其他的州縣大肆劫掠一番,隨後便裹挾財富糧食和百姓人口揚長而去,你將奈何

那那我就率軍追擊,奪回城池和百姓人口啊武承嗣瞪大了眼睛。

薛紹又笑了,豈不論你追不追得上,就算追上了,你打得過嗎就算打得過,被焚毀的城池被殺害的百姓被糟踏的莊稼,那些還能複回嗎這所有的損失,都會算到你的頭上因為你錯誤的軍事部署,導致大唐遭遇開國以來最大的敗績與損失。武尚書,到時候不交出你的一顆人頭,根本不足以平軍憤平民憤。到時就算武太後想要保你,也難掩天下悠悠之口。在你的一個顆人頭和冒天下之大不韙二者之間兩相權衡,你覺得她老人家會如何決擇

武承嗣渾身一顫,表情當中終於表露出了一絲懼意

還有一些事情,你務必知道。薛紹繼續說道,薛某一路追擊侵犯豐州的突厥敵軍輾轉殺到河北,僥幸之下救了朔州。隨後又趁勝南下,在代州大敗突厥五萬大軍,幾乎將其全殲。有此二捷,我軍大可以在代州立穩腳跟,與突厥為戰。若能驅逐敵軍收複雲州力保河北內地不受兵禍,好歹也是大功一件。武尚書,我知道你是想要絕地反擊,立下收複河北的蓋世奇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在你立下奇功之前,就先就犯下了殺頭的死罪。並且這個罪過,不是任何功勞能夠抵償得了的。那你還不如你聽取我們的主張,現在就揮師代州抗擊突厥。這至少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武承嗣頭一抬,眼一亮,明顯是動心了

薛仁貴一直靜靜的旁聽,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中卻在暗暗的佩服薛紹他居然能和武承嗣這樣的小人相同謀劃,並且將他說動,真不可思議他年紀輕輕就有了這樣的隱忍機智耐心與清醒的政治頭腦,殊屬不易

薛紹的心裏其實很清醒,自己為官這麽久別的沒學會,有一樣早就了然如胸官場之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隻有絕對的利益

薛紹自己和武承嗣之間是有私仇,但眼下武承嗣不過是想貪圖一些軍功好回朝向武太後請賞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說,武承嗣現在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利益訴求。至於事後如何將軍功坐地分贓,那是另一碼事。當務之急是不能因為這個小人的愚蠢,而白白的貽誤了戰機。

所以,必須及時點醒他

正因為心裏有了這個底,薛紹才有把握說動武承嗣。否則,他今天絕對不會這麽好脾氣的和武承嗣長篇大論,良言相勸。

武承嗣暗自琢磨了一陣,猶豫不決的道:那雲州陷落的責任,誰來承擔

薛仁貴頓時冷笑,小人凡事先想推脫責任

薛紹不動聲色的道:適才我已經說過了,防守反擊的點子是誰給你出的,便斬誰的頭

那若是朝中的宰相事先定下的籌劃呢武承嗣故意反問。

薛紹再度笑了,心說你當我是傻子麽大唐的朝廷可不是大宋的朝廷,從來就不會讓一群書生事先把一場戰爭的戰略和戰術,全都死死的寫在紙上,並嚴格約束將領出征之後隻能按紙上所寫去用兵打仗。

朝廷定下大體戰略倒是可能,但一場戰爭具體該要怎麽打,基本上全在統兵將領的把握之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給予將領最大的信任和用兵權,這就是大唐名將輩出威服四海的一個重要原因所在我帶了這麽久的兵,豈能不知

那必斬宰相薛紹還沒來得及答話,薛仁貴一口就說了出來。

顯然,老將軍已是忍無可忍,再也不想廢話下去了。

武承嗣被薛仁貴喝斥了一句非但沒有發火,反而怒拍桌幾一手指向門外,來人,將李仙童拿下

薛紹當場就笑了,狼狽之盟,往往就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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