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778章 為燃燒而生

第778章 為燃燒而生

深夜。

程務挺在一片黑暗之中醒了過來,頭痛嘴幹仍是暈暈乎乎的,下意識的嚷了幾句,掌燈掌燈水來人哪

來了。

黑暗中有人應了一聲,然後從隔間掌了一盞燈進來。

程務挺隻當是在自己家裏,罵咧咧的道:蠢奴,不知道在老子床前放一碗解酒湯嗎快把夜壺拿來

行行,來了來了。

黑暗中那人連忙應聲,忙不迭的放好油燈擔來一碗水,又將一個夜壺擺在了床前,大老爺,你請用夜壺。

蠢奴,遞上來啊

這可不行。那人道,萬一尿我一臉,我還怎麽出去見人

噫你這蠢奴程務挺大罵了一聲恍然醒過神來,聽聲音不像是家裏的下人。輪了輪眼睛看,那人剛好背對著油燈,隻看到臉上一片模糊。

你是何人程務挺連忙問道,我這是在哪裏

你認為呢

那人走到了油燈旁邊,程務挺狠狠揉了幾下眼睛細下一看,當場驚得彈坐起來,薛少帥你你你怎會在此

這裏是我家。深更半夜的,我不在這裏,還能在哪裏薛紹在笑。

啊程務挺大驚,茫然的舉目四望,喃喃道,還真不是我家裏我怎會來了這裏

薛紹笑嗬嗬的坐到了他床邊,白天的時候你喝得醉薰薰的闖進兵部官署,不記得了

有這事程務挺驚愕的瞪大眼睛,你不是在洛陽嗎,何時來了長安長安隻剩一個留守府了,又哪來的兵部官署

這下換作是薛紹愣住了,這裏是洛陽。

啊程務挺的表情完全僵硬了,這怎麽可能我明明記得記得

薛紹真是哭笑不得,看來他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敢情他最近每天都在喝斷片根本就沒清醒過,就連自己怎麽來的洛陽都不記得了。

這樣的極品酒鬼,還真是頭一次見

餓嗎

有點程務挺倒是不客氣,拍著肚子咧著嘴笑,多時不見,我們喝點小酒聊聊

不準。薛紹沒好氣的道,山珍海味的管飽,酒一滴的沒有。喝茶,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說。

程務挺嘿嘿直笑,也好也好,客隨主便少帥你先回避一下,我得趕緊用一下夜壺了

薛紹搖頭笑著出去了,叫了兩個仆人來伺候程務挺更衣洗漱,再吩咐廚子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與點心,好讓滿肚子酒水的程務挺墊一墊肚子。

稍後程務挺便來了,進門時先看到了左右侍立的牛奔和段鋒,他就放聲大笑,少帥你從哪裏覓來的這兩尊門神不錯,不錯,真是不錯

牛奔,段鋒,還不見過惡來將軍薛紹算是給他們做了引薦。

程務挺大名鼎鼎,牛奔和段峰肅然起敬以禮參拜。

客氣,客氣。程務挺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先四下環顧了幾眼,嘖嘖感歎,我怕是有一年多沒有出過家門了。現在但凡看到什麽東西都覺得新鮮,但凡想起一點什麽事情,都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

過來,坐。薛紹招呼他坐下,親手遞上筷子,先吃點。你那肚子裏隻有酒,傷身。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程務挺拿起筷子就吃,風卷殘雲狼吞虎咽。

薛紹一直麵帶微笑的看著,雖然蒼海桑田變幻莫測,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程務挺從來不懂得什麽叫做矜持與掩飾,這一點始終沒變。

飽了。拍著肚子打著嗝,程務挺訕訕的道,可惜沒酒。

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喝酒。薛紹說道,就算偶爾小飲,也不許超過一角。

程務挺一怔,為什麽

你就不想知道,朝廷為何突然宣你來洛陽薛紹問道。

程務挺皺著眉頭琢磨了半晌,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薛紹苦笑,你不是接到了命令來的洛陽嗎

忘了。程務挺嗬嗬傻笑,依稀隻是記得,家裏的仆人把我往馬車上一扔,醒來我就在你家裏了噢,路上經過幾個驛站的時候,弄了點酒喝。洛陽城外白司馬阪驛站的杏花村,味道很正宗,這個我記得挺清楚

看來你都醉到骨頭裏了。我得先把你關個十天半月,一滴酒也不讓你聞到。薛紹板起了臉,等你徹底的清醒了,我們再談事。

別別程務挺一個勁的幹笑,說吧,我認真聽著。

薛紹無奈的搖了搖頭,尚武台知道嗎

程務挺茫然的搖頭。

你在長安,就不關心洛陽發生的事情薛紹問道。

程務挺嗬嗬的輕笑了兩聲,我一個活死人,還打聽這些幹什麽

好吧,那我先告訴你,什麽是尚武台。薛紹耐著性子,把尚武台介紹了一番。

程務挺倒是聽得挺認真,至少表麵上是如此。但薛紹說完後,他茫然的眨著眼睛,沒了

說完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呢程務挺問道。

先不說關係。薛紹道,剛才你說,你是個活死人。

對。程務挺點頭,沒盼頭沒念想,連回憶都不敢想,隻剩下吃喝等死,不是活死人是什麽

你就不想改變一下現在的生活薛紹問道。

改變不了。程務挺表情呆滯的輪了輪眼珠子,微微苦笑的搖了搖頭,說道:少帥,說實話曾經我在心裏怨過你,但後來我不怨了。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我好。如果不是你的百般努力,我現在早已經背著一個反賊的罵名成了真正的死人。現如今我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說話,還能喝到白司馬阪的杏花村,已是莫大的幸運。我知足了。所以,我也不指望還能改變什麽,更不希望再給你添什麽麻煩。

薛紹無語,沉默。

送我回長安吧程務挺笑著說道,該喝的喝點該吃的吃點,有漂亮姑娘就抱著睡幾覺,我這輩子也就隻剩這麽一點事情可以幹了。

聽我把話說完。薛紹道,如果我說完了,你還想執意回長安,我不留你。

程務挺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好,你說。

正如你自己說的,你之所以像個活死人,是因為你的人生完全沒了任何的指望,也沒了任何的盼頭和念想。薛紹說道,但如果,我給你一點念想呢

程務挺眨著眼睛,你是說尚武台

目前,還缺一個總教頭。薛紹說道。

做什麽的程務挺總算表現出了一點點的興趣。

薛紹便將總教頭的司職對他說了一說。

不成不成程務挺連連擺手,剛要說話,他急忙對門外瞟了一眼。

說吧,沒外人。

程務挺點了點頭,那老娘們兒不會同意的。

薛紹說道:沒錯,太後最初是不同意。但後來,她好像又想通了。否則,哪會有朝廷調令把你招到洛陽來

她能想通什麽程務挺挺好奇。

她心裏怎麽想的,隻有她知道。薛紹道,我隻能猜測。

你都猜出了什麽,說來聽聽程務挺的興趣更大了。

薛紹道:她之所以會同意讓你出任總教頭,我想無外乎三層考慮。第一,這個職務不掌兵權,不涉朝政,無關派係與爭鬥。

這倒是。程務挺點頭,還有呢

其二,讓你在洛陽眼皮底下晃悠,遠比將你擱置在長安更加值得放心。

程務挺嗬嗬的笑了兩聲,點頭,沒錯,這是她的性格。

其三,我認為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薛紹說道,她很重視尚武台,同時也心知肚明,你的確是出任總教頭最合適的人選。不管你信與不信,她比你想像的更有肚量。往日的那一點恩怨,早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消散了。時至今日我再跟你說一次,程齊之的死真的不關她的事。非但沒有直接的關係,她也沒想過要置令郎於死地。

聽完這些話,程務挺低著頭不說話,沉默了很久。

不急著答複,你可以多考慮幾天。薛紹道,就在我府裏歇著,哪裏也不用去。考慮清楚了,你再告訴我。

說罷,薛紹起了身。

少帥。

程務挺抬起頭,滿臉迷茫又帶著一絲渴望的看著薛紹,喃喃道:我這樣的廢物,真的還能勝任尚武台的總教頭嗎

薛紹笑了。

眼前這個程務挺,就像是一根早已熄滅了的蠟燭。他不是忘記了自己是為燃燒出光亮而生,而是他已經太久沒再遇到一個,可以將它點燃的火種。

這樣的程務挺,激將或者勸慰或許都沒有用。薛紹卻知道一個,可以將它點燃將它激活的辦法。

於是他說道:惡來,有件事情你應該不會忘記。至從回到長安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再隻屬於你一個人。

是,我知道。程務挺點頭,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幹什麽都會牽連到你。所以我閉門不出什麽人都不接觸什麽事情都不參與。我一直吃喝等死,真到了埋入黃土的那一天,便是給了你一個交待。

既然你的命都是我的,那你就得聽我的。薛紹說得很淡然,十日後,你去尚武台出任總教頭,這不是商量。行,你得去;不行,你也得去

程務挺死盯著薛紹,眼珠子都不挪一下。

薛紹站定了身子,盯著他的眼睛看。

兩人就像是森林當中狹路相逢的一對猛獸,對著眼相互瞪了很久。最後,薛紹看到程務挺的眼眶中泛起一片迷朦,也有了一絲活人該有的氣息。

程務挺雙手捂臉的一刻,薛紹轉身就走,臉上的笑容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