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978章 南行

第978章 南行

我為什麽要回中原

艾顏用這樣一個問句,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雖然是在預料之中,但玄雲子仍然感覺到了一些失望。

雖然我很想把你留住,但是現在你的確是該回去了。艾顏拉著玄雲子的手,說道,謝謝你為我們母子所做的一切。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

這聽起來很像是無關痛癢的套話,但是玄雲子知道她是認真的。艾顏一直都是一個棱角分明的人,可以說她倔強,但她絕不虛偽。

至少在玄雲子麵前,艾顏從不虛偽。

薛楚玉也要走。玄雲子說道。

艾顏默默的點了點頭,她聽出了玄雲子的話外之音。

現在艾顏和暾欲穀共掌突厥汗國的大權,但實際上暾欲穀的權位要重得多,政事堂裏的十部屈律啜,超過一半是他的死忠。艾顏所能擁有的隻有一個讓小可汗敬重的聖母可敦的頭銜,和一個沒成年的葉護兒子。王昱倒是願意支持艾顏,但他的能量實在太微弱了。除非他能有機會立下巨大的戰功,否則他在突厥汗國的處境將很難有大的改觀。但現在突厥已經與大周謀和,這樣的機會將會少之有少。就算會有,暾欲穀也不會把這樣的機會交給王昱去執行。

此前薛楚玉化身蒙厄巴斬殺默啜倒是技驚四座,並且立下了平叛的殊功。艾顏本想借機將他提拔,不料暾欲穀又搶先一步揭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在與暾欲穀的較量當中,艾顏始終處於劣勢。現在,暾欲穀又要將艾顏的智囊和薛楚玉一同送走,這更是雪中加霜。

玄雲子深深擔憂的看著艾顏,我們走後,你的處境會變得更加艱難。這就是我邀請你一同南下的原因。

多謝你的一番好意。但是,我沒有離開的理由。艾顏說道,我姓阿史那,我兒子也是。

暾欲穀的預料沒有錯。

玄雲子盡了最後的一絲努力,也算是死心了。她說道:你希望我帶什麽話給他嗎

艾顏淡然一笑,我和他沒什麽可說的。

玄雲子沉默了片刻,輕歎一聲,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

他和很多草原上的男人一樣,播了個種就消失了。這樣的人,我們從不把他稱為父親。生下的孩子,也跟這樣的男人沒有關係。艾顏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說道,所以,克拉庫斯姓阿史那。

玄雲子知道,艾顏不是在賭氣,她是在認真的表達自己的立場。她不否認克拉庫斯是薛紹的兒子,但她更加認定他的孩子是阿史那氏的嫡係後裔。這聽起來很矛盾,但是草原人血統從父的思想並沒有中原那麽嚴重,尤其是克拉庫斯還經曆過一番造神運動,於是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還是失敗了。玄雲子歎息。

艾顏微笑的拉著她的手,但你努力過了。你是一個值得欽佩的人,無論是你的智慧還是你的勇氣。

雖然在這裏逗留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它留下了太多的記憶。玄雲子說道,在此之前,我的人生幾乎是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你來的時候,隻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接我們母子去南國艾顏問道。

玄雲子點頭,我隻想做一點,對他有用的事情。很幼稚的想法,不是嗎

曾經我也幹過類似的事情。艾顏笑道,也是因為薛紹。

你是說,克拉庫斯

艾顏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其實是有機會嫁給他的,但我拒絕了。因為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就像每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妾那樣悲哀。但我又是喜歡他的,於是我就做了一件愚蠢透頂又可笑之極的事情。

玄雲子笑了,我聽月奴說過了。

月奴是一個很講義氣,又特別單純的人。她把我當成好朋友,但我卻利用了她。每每想起來,我總覺得有些愧疚。艾顏說道,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克拉庫斯的到來,是神明給我的唯一恩賜,是我今生最大的財富和所有的支撐

玄雲子皺了皺眉頭,你想要的,就是一個孩子

對。艾顏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但我很想要一個孩子。與其在草原上隨便找個男人來播種,我還不如找一個我喜歡的男人去碰碰運氣。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一個處女的想法。這聽起來特別的愚蠢特別的幼稚,不是嗎

漢人女子和草原女子的想法,的確是有著很大不同。玄雲子說道,雖然我無法做到讚同,但是我可以理解你當時的心情。

其實在那之後,我還見過他一次。玄雲子說道,朔州城外,伽風古道口。他第二次對我說了那一句,七尺之軀已許邦國,再難許卿。

再難許卿玄雲子輕吟了一聲,說道:除此之外,他還說過什麽呢

艾顏麵帶微笑,說道:他讓我留下來。他說,他會想辦法救回孩子。

玄雲子微微一驚,那你為何不答應

當時的情景,我無法答應。我若不回去,郭元振的妻子和很多的俘虜會死。我的兒子,也會死。艾顏輕歎了一聲,說道,那是他唯一一次,讓我感受到了他的溫情。我記得,當時我吻了他。

玄雲子眉頭微皺,沉默。

我對他說,如果你有本事就把我們母子從草原上接回來。他答應了。玄雲子的表情很平靜,然後我就開始等,一直等到今天。

現在,你有機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了玄雲子突然提高了嗓音。

艾顏微然一笑,但不是他接的。

從這一句話中,玄雲子聽出了深深的失望。

我不是想要替他辯解玄雲子猶豫了一下,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其實就是在替他辯解。

你說吧艾顏微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說什麽,我都會願意聽的。

我從大周使臣田歸道那裏了解到,他已經辭官了。玄雲子說道,就算他想要親自來接你,也是無能為力了。

我沒那麽膚淺,我要的不是一個迎接的儀式。艾顏說道,他早就遺忘了對我的承諾,這就是事實。否則爬上雪山來找我的,就不會是你。

或許你是對的玄雲子輕歎了一聲,說道,突厥一行讓我明白,這世上最不能勉強的,就是感情。這世上最沒有道理可講的,也是感情。我時常自詡聰明,但時至今日我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我何嚐不是愚蠢透頂可笑之極

好吧,我們都是蠢女人。艾顏拉著她的手笑,說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但其實女人要的很簡單。那不是某個固定的結局,而是一段真實的經曆。我認識他有十年了,我們之間沒有刻苦銘心的愛情也沒有海枯石爛的諾言,隻有我一個人孤苦的守望與等待。其實我並不怪他,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我在一廂情願,我甚至還用惡作劇坑害了他。到後來我生下克拉庫斯令他們父子不得團聚,對他更是一種折磨。換作是一般的男人,肯定會恨死我甚至想要殺了我。但他卻表達了愧疚和溫情,還許下了一個至今沒有實現的承諾。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沒有資格去要求他更多。

聽完這段話,玄雲子沉默了許久。他們的故事,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你安心回南國去吧艾顏輕拍玄雲子的手,我會衷心祝福你,並一直想念你

如果以後他來接你,你會願意回去嗎玄雲子問道。

看情況吧艾顏帶著輕鬆的笑容,回答得很隨意,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好呢

玄雲子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說是啊,現在的艾顏已經是突厥汗國執掌實權的聖母可敦,她的兒子還是葉護。薛紹再想要迎回他們母子,可就不是一件私事,更不是一件小事了

數日之後,玄雲子和薛楚玉混在了田歸道的使臣隊伍當中,隨他一同離開了牙帳。至始至終,他二人的真實身份都沒有對公眾正式批露。

南行的車上,玄雲子撩開車窗,看著身後漸行漸遠的牙帳。

往事曆曆,恍然如夢。

我要回去了。

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

薛紹,你有想過與我的重逢,會是怎樣的情景嗎

艾顏帶著克拉庫斯站在了一處山崗上,目送他們走遠。

克拉庫斯哭得很傷心,娘,他們為什麽要走

因為他們不屬於這裏。艾顏撫摩的兒子的頭,輕聲說道。

我再也看不到老師了,對嗎克拉庫斯說道,還有蒙厄巴,他教我騎馬教我射箭,他的武藝是世上最棒的

孩子,你是突厥的葉護,草原的勇士。你為什麽要哭泣艾顏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克拉庫斯哭得更凶了,一個勁的搖頭,我不希望他們離開我不要我不要

艾顏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心說我多想如你一般,好好的哭上一場。我多想如你一般,對他們出聲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