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1070章 黃袍加身

第1070章 黃袍加身

洛陽太初宮,文成殿內。

武則天眼光深沉的看著一紙卷宗,表情凝重。立於她下首的武三思張昌宗張易之和新近躥紅的宰相宗楚客,都屏息凝神的靜侯女皇發話。

宗楚客是高宗年間的進士,近來借武三思之勢飛快崛起。尤其是在岑長倩抱病不出婁師德調離京樞的這段時間裏,宗楚客趁虛而入跨進了政事堂的大門成為了宰相之一,並很快得到了武則天的重用。如今除了德高望重的狄仁傑,滿朝文武幾乎無人可與之比肩。

尤其是這一次,宗楚客親自策劃並成功實施了逮捕逆臣郭大封提前扼殺軍隊謀反這一行動,讓他更加受到武則天的器重和信任。從那天起宗楚客幾乎是直接住進了宮裏,武則天朝夕之間不時就要找他問策,主要就是討論軍隊謀反這一重案。

武則天看完了這一紙卷宗,將它放下,說道:右衛大軍拱衛京師多年,黨郭二將更是聲名卓著的三軍老宿。你們辦事務必要做到謹慎穩妥,不可濫用私刑不可栽贓嫁禍更不能屈打成招。朕要知道,一切事實的全部真相。

臣領旨。宗楚客上前拱手領命,再道,陛下,再有一名從犯,雖然他的官職不如黨郭二將那麽顯赫,但他身份非常特殊,讓臣等頗感棘手。對於此人將要如何處置如何審理,還請陛下親自吩咐

武則天微微一皺眉,你是說,郭安

對,就是郭安。宗楚客說道,他雖然隻是一介區區五品郎將,但他知道的秘密一定比右衛所有將軍加起來,都還要更多。但是

宗楚客沒有再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麽。

郭安跟了薛紹這麽多年,幾乎是形影不離。如果說薛楚玉和郭元振是薛紹的左膀右臂,那郭安就是薛紹的一雙眼睛。他所看到的知道的了解的有關薛紹的事情,肯定比任何人都多。當然,這樣的人處理起來也會特別的麻煩。

想想也是,誰會任憑他人去戳自己的眼睛呢

宗楚客不傻,他知道自己現在雖然也算是朝堂上的一號大人物了,但還沒那個資格和膽氣親自去和薛紹正麵對掐。所以,除非有女皇親自下達的指令做出明確的表態,否則,自己絕對不去觸這個大黴頭。

對於臣子心中的那點小算盤,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武則天心裏自然也如明鏡一般。但她無法去責怪宗楚客的明哲保身,因為她比誰都清楚,除了自己,已經沒人有資格去與薛紹正麵對壘。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麵前,如果連自己這個做皇帝的主帥都不能硬氣起來,那這一仗還沒有打就已經輸了。

沉思片刻之後,武則天發話了,既是同案犯,審,是一定要審的。

審是一定要審的,聽到這一句話,武三思和張易之等人不約而同的眉飛色舞。

之前,所有針對郭大封等人的跟蹤監視和抓捕囚禁,還都隻是相關部門的自主行為。現在有了武則天的這一句話,基本上就意味著皇帝已經明確表態,可以去動一動薛紹了。

但是。武則天話鋒一轉,切不可致人於死。

不弄死就行嗎

宗楚客幾乎是大喜應諾,臣,領旨

就在此時,守護殿外的千騎使武攸歸入殿來報,說太平公主殿下求見。

武則天眉宇微沉,說朕身體不適睡下了,不見。

陛下,臣已經苦勸過公主殿下了。奈何她不肯走,執意要見。武攸歸可憐兮兮的說道,言下之意公主太彪悍,臣也拿她沒辦法啊

叫她走武則天鬥然提高了嗓門,幾乎是喝道,讓她好好待在家裏,哪裏也不要去,更不要隨意進宮。

是武攸歸領了諾,小跑而出。

武三思等人再度揚眉吐氣,表情舒爽。

片刻後,宮外。

太平公主轉過身,麵無表情的走下龍尾道。

一如預料中的樣子,母親仍舊不肯見自己。

太平公主的心中幾乎已經沒有了感情的波動,隻剩失望到極點的麻木。

登了車,侯在車上的上官婉兒一見太平公主如此表情就已是猜到了結果。

殿下,算了。上官婉兒輕聲輕道,如今非常時期,陛下不肯見你,也是情理之中

她會後悔的。太平公主淡淡的說了一句,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但恰是這淡淡的一句,幾乎把上官婉兒嚇了一彈,殿下,你

沒有選擇,也是一種選擇。太平公主仍是麵無表情,言語淡淡,是她先不要我的。

上官婉兒表情愕然。

太平公主轉頭看向上官婉兒,婉兒,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這樣問你

殿下,想問什麽上官婉兒有點忐忑不安。

你究竟是我娘的人,還是我們的人太平公主問了。

上官婉兒的表情呆滯了片刻,說道:以前的上官婉兒,可以是陛下的人,也可以殿下的人,還可以是薛公的人,甚至是前太子的人。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上官婉兒難得說這樣的大實話。她再道:那現在呢

上官婉兒,隻是上官婉兒。她不再是誰的人,她已經有資格做出自己的抉擇。上官婉兒正色說道,殿下,我有家了。

太平公主已經聽到了上官婉兒的答複,她輕籲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是抉擇,就一定會有得失,會有痛苦。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婉兒,幫我

上官婉兒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點頭,好

薛紹風塵樸樸的奔回拂雲祠進了中受降城,發現氣氛格外的凝重。獨孤諱之已經奉命從西受降城趕來,但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也出現在了這裏,段鋒。

所有的凝重和緊張,都是段鋒帶來的。

黨郭被捕,郭安下獄,京城劇變

段鋒雖然是粗人一個,但他跟了薛紹這麽久,已經頗有覺悟。像這樣爆炸性的消息他並沒有慌不擇言的見人就說,因此消息封鎖得很好。到目前為止,也就僅僅隻有薛楚玉牛奔和獨孤諱之沙吒忠義這四個人得知了消息。

詳細聽段鋒說完了事情的一切始末情由之後,薛紹哂笑一聲,這下好,連老巢都讓人給端了。

他的語氣很輕鬆,像說笑。但薛楚玉等人著實笑不起來。

這可以說是薛紹至從戎以來遭遇到的最大的麻煩,遠比當初血戰諾真水和噶爾欽陵大兵壓境,還要麻煩百倍。因為這一次薛紹麵對的敵人,是自己人。

他們預謀已久,終於是挑了一個大好的時機對我下手。薛紹的語氣仍是很平靜,說道:我出遠門準備要幹點大事,他們就在我的後背下了冷刀子。兄弟們,你們說,我該怎麽辦

殺回去,一棒一個,全砸稀巴爛牛奔最先咆哮。

蠢。段鋒罵他,師出無名,你拿什麽砸人家那是造反

放屁牛奔大叫,薛帥揍人,還需得理由

呆子住口。薛紹低喝了一聲,轉頭看向獨孤諱之與沙吒忠義,你二人受朝廷委派分別坐鎮受降城軍鎮,重責在肩,並且與此次風波全無幹係。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回到你們自己的職事上去,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放心,我絕不責怪。

薛帥說哪裏話獨孤諱之大聲道,雖然我們早已離開右衛,但我們的根一直是和薛帥聯在一起的。休說什麽覆巢之下無完卵,薛帥以德報怨對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此刻薛帥有難我等豈容坐視倘若再次背離薛帥而去,我兄弟二人從此還有何樣顏麵立於世間

正是此理沙吒忠義也大聲道,曾經我們犯渾背棄過薛帥,從此一直心懷巨愧。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夠讓我們洗刷恥辱彌補愧疚,又豈能放過薛帥若是當真信不過我兄弟二人,大可以現在叫來刀斧手將我二人剁了幹脆。想要將我們趕走那是萬萬不可能

薛紹笑了,站起身走到他二人麵前,說道:並非薛某小肚雞腸信不過你們。實在是事情與你們無關,我不希望太多的人受到牽累。你們鎮守國門責職重大,莫要因為一點私人恩怨而棄公職於不顧。

薛帥不必再勸。獨孤諱之的語氣相當果決,甚至可以說是倔強,他道,我兄弟二人都是粗人,讀書不多更加不懂朝政,因此經常犯渾幹些蠢事。但至打那年薛帥兩百騎收複河隴之後,我兄弟二人從此就隻認一條理了跟定薛帥準沒錯。如今大事臨頭,我們分不清對錯也卜不來凶吉,還是隻能認了這一條死理,跟定薛帥,再不改了

薛紹沉默了片刻,輕笑一聲,那萬一薛紹起兵謀反,做了背反朝廷的反賊呢

什麽反賊沙吒忠義雙眼一瞪,瞪到發圓,這大好的天下一個娘們兒都坐得,薛帥何嚐坐不得反便反了,我等跟著薛帥也好做個開國功臣

渾話。薛紹很是無語的啐罵了一聲,我看你們一個個的腦子裏麵都進了水,郭大封就是像你這樣的滿嘴噴糞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薛帥,那不能算噴糞,真不算。獨孤諱之說得是情真意切,幾乎是一字一頓,這真該算是,我們這些兄弟的心裏話

陳橋兵變,黃袍加身薛紹的心裏鬥然想到了這麽一回事。

牛奔就在一旁傻樂了起來,就是,就是薛帥做了皇帝,咱們都是開國功臣。

這種屁話不許再說,想說也悶在心裏,悶一輩子。薛紹的反應很是淡然,不然,我砍了你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