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1081章 破局

第1081章 破局

白雪皚皚,寒風陣陣。

一塊被清掃出來的空地上,六名突厥壯漢手裏拿著長棍,在與一名光著上身赤手空拳的少年比武。

艾顏和玄雲子並肩站著從旁圍觀,臉上都漾著一絲微笑。

那少年,拳腳生風霸道而淩厲,赤著的上身騰騰的冒起一層熱汽。他就像熊羆一樣的強壯,每一塊肌肉仿佛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六名壯漢一一被擊倒,少年怒斥,“你們都沒有盡力,當罰!”

“葉護饒命,我們全都盡力了啊!”六名壯漢狼狽的爬起,求饒。

“可以了,克拉庫斯。”艾顏出聲道,“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放過他們吧!”

少年回頭咧嘴一笑,“母親,你說了算。”

玄雲子招了招手,“來,穿上衣服。”

克拉庫斯大步走過來,侍從連忙給他披上了厚實的皮裘。

艾顏看著已經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兒子,眼角都有了笑紋,“這個冬天,你又長高了。”

克拉庫斯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膛,“也長壯了!”

“的確,像是一個男子漢了。”玄雲子如此說道。

“僅僅是像嗎,老師?”克拉庫斯問道。

玄雲子微笑,“僅僅是有強健的體魄,離真正的男子漢還有很大的差距。”

克拉庫斯眨了眨眼睛,“那依老師之見,什麽樣的男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漢?”

“很多。”

“比如?”

“既然你非要追問,那我就舉個例子。”玄雲子說道,“比如,教你武藝的蒙厄巴。”

“蒙厄巴,薛楚玉……”克拉庫斯點頭,“我承認,他不僅僅是男子漢,更是一位英雄。”

艾顏則是插了一句,“締造突厥大汗國的骨咄祿可汗,他也是。”

“對,他也是。”克拉庫斯再次點頭,然後看了看艾顏和玄雲子,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那我的父親呢,他算不算男子漢?”

二女同時一愣,“什麽?”

克拉庫斯揮了一下手讓閑雜人等退下,再次問道:“我想知道,我的父親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艾顏和玄雲子兩兩對視,都陷入了沉默。

“這不是什麽秘密,草原上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在我年幼的時候,你們一直都不願意對我當麵提起。”克拉庫斯做出一個比較無奈的表情,說道,“但是現在我都快要娶妻生子了,你們還打算一直繼續瞞著我嗎?”

“我們不是故意要瞞你。”艾顏輕歎了一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要遠比知道了要開心得多。”

“在我年幼無知的時候,這或許是對的。”克拉庫斯正視著他的母親,說道,“但是母親,你不能讓你的兒子一直活在謊言當中。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艾顏無言以對,表情一時僵住。

“看來,他真的長大了。”玄雲子輕鬆自如的微笑,遞給克拉庫斯一件東西。

克拉庫斯好奇的接過來一看,是一塊品相極高雕琢精美的玉佩,他問道:“這是什麽?”

“有人托我,將它轉送給你。”玄雲子道。

“是他嗎?我的父親?!”克拉庫斯有點激動起來。

“不是。”玄雲子道,“是他的兒子,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克拉庫斯不語。隻是拿著那塊玉佩端詳細看,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也有些複雜。

“我說過了,這種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妙。”艾顏說了這句,轉身就走。

“母親!”克拉庫斯急走幾步擋在了艾顏的麵前,說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們?他還娶了別的女人,生下了別的兒子?!”

“住口!”艾顏勃然大怒,連聲音都變了,“我不許你再打聽任何關於他的事情!更不允許,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孩兒知錯,母親息怒!”克拉庫斯連忙跪倒下來。

艾顏像逃一樣的走了。

玄雲子苦笑的搖了搖頭,上前扶起克拉庫斯。

“老師,我從未見我母親如此的憤怒,也如此的傷心……”克拉庫斯一臉自責的表情,“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你沒有錯。”玄雲子說道,“每個孩子都有足夠的理由,找尋自己的親生父親。”

克拉庫斯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母親一提起他,總是性情大變?”

玄雲子沉默了片刻,“聽我一勸,不要再當著你母親的麵,提起他。”

克拉庫斯有點無奈的,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些往事,或許,你可以當麵去問你的親生父親。”玄雲子說道。

克拉庫斯眉宇一揚,“他真的會來嗎?”

“或許。”玄雲子微笑。

克拉庫斯的表情則是變得十分凝重,“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是應該跪行前去迎接我的父親,還是騎著戰馬拿著彎刀,去抗擊草原的敵人?”

玄雲子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是他的兒子。”克拉庫斯的表情之嚴肅,與他的年齡半點都不符合,“但我也是默棘連可汗最好的兄弟,還是突厥汗國的葉護。”

玄雲子伸出手,輕撫克拉庫斯的臉龐,心中滿是無奈和憐惜……這個孩子,承擔了許多本不該由他來承擔的苦痛與折磨。

“老師,我該怎麽做?”克拉庫斯問。

“時間,會給你指引。”玄雲子也轉身走了。

克拉庫斯愣了半晌,拿起那塊玉佩看了又看,然後準備將它掛在腰上。想了一想,他又將它用布包包好,放進了懷裏。

玄雲子回到裏間,看到艾顏悶聲坐著一言不發,表情也很難看。她走了過去給艾顏倒了一杯水,說道:“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早來,不如晚來。”

艾顏點了點頭,勉強笑了一笑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我接到密報,田歸道去而複返已經快要抵達牙帳。他必然是從周朝帶回了重要的消息。”

“這麽快?”玄雲子眨了眨眼睛,“會不會,他根本就沒有回洛陽?”

艾顏一醒神,“你的意思是說,他隻是到了黑沙?”

“應該是。”玄雲子說道,“從牙帳到洛陽這麽遠的路程,還是雪季,田歸道再如何趕路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走一個來回。”

“如此說來田歸道帶回的,很有可能是那個臭男人的回複?”說起“那個臭男人”,艾顏咬了咬牙,表情當中明顯增添了一絲惱怒。

“有可能。”玄雲子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不過是一介軍帥,居然越過大周的朝廷和女皇,私自處決邦交大事?”艾顏問道。

“這其中的微妙,我們局外人難於洞悉,也沒必要深究。”玄雲子說道,“當務之急,我們必須知道田歸道究竟帶來了什麽。”

“骨咄祿可汗生前立下的突厥律法,明文規定我這個聖母可敦無權幹涉外交事宜,我甚至不能露麵在異國使臣的眼前。”艾顏說道,“現在暾欲穀盯得很緊,一但落下把柄給他,我怕他會借題發揮,聯合十部屈律啜廢了我這個聖母可敦。”

“克拉庫斯,他也不能麵見使臣嗎?”玄雲子問。

“能見,早就見了。”艾顏苦笑一聲,“別說是葉護,就是默棘連可汗本人,也因為沒有親政隻能在外國使臣麵前晃上一眼,連參加國事會議的資格都沒有。”

玄雲子也苦笑了一聲,“看來又得像上次一樣,秘密潛入私下去見田歸道了。”

“周朝派人前來調查屠殺漢奴一事,給了暾欲穀極好的借口將我請出牙帳,還將王昱都給削職軟禁。現在我們的處境,實在是太過被動。”艾顏說道,“究竟該要怎樣,才能打破眼前的這個僵局?”

玄雲子思忖了片刻,說道:“那就要,從暾欲穀和薛紹這兩個人的性格,去考慮了。”

艾顏眼睛一亮,“怎講?”

“以你對暾欲穀的了解,他現在迫切希望的,是什麽?”玄雲子問道。

“止戰。”玄雲子答得毫不猶豫。

“那我們,就從這一點入手。”玄雲子說道,“繼諾真水慘敗從河北撤軍之後,突厥又先後經曆了默啜之亂與北方叛亂,元氣大傷。暾欲穀現在迫切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去苦心經營,才能讓突厥恢複往日裏兵強馬壯的氣象。但是薛紹……”

“偏就不給暾欲穀這樣的時間。”艾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沒錯,這是他的性格。”

“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猜到,田歸道從薛紹那裏帶回了什麽樣的指令。”玄雲子說道。

艾顏站起了身來,神采漸漸變得飛揚而犀利,“那一定是一個非常蠻不講理,會讓暾欲穀感覺無可適從的霸道指令!”

“和薛紹這種人談判,遠比對話大周的朝廷和女皇,還要困難得多。”玄雲子說道,“這個時候,暾欲穀一定不會忘記他的手上,還有你們母子這一對可用的上好籌碼。”

“如此說來……”艾顏深呼吸了一口,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容,“暾欲穀即將招架不住,該是到了我這個聖母可敦親自出麵,力挽狂瀾的時候了?”

“對暾欲穀而言,這的確很冒險。”玄雲子說道,“但是眼下哪怕還有一線希望能夠止戰,他都不會放過。”

“很,好!”艾顏緩緩點頭,“隻要能夠見到田歸道,並參與到國事談判之中……”

“則,破局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