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駙馬

第1011章 魚死網破

第1011章 魚死網破

深夜,太平公主府。

主宅臥房內,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同臥一塌,點著一盞燈,頭抵著頭肩挨著挨肩,看著一份寫滿姓名的文卷低聲竊語。

“殿下,昨日李多祚已被貶出了京城。眼下這情形當真是不太妙了。眼下京城的兵馬大權,幾乎盡落武氏子侄之手。”上官婉兒指著文卷低聲說道。

“確是一個大麻煩。”太平公主眉宇緊鎖,“真沒想到,他們連李多祚也能扳倒。要知道,李多祚可是裴行儉當年親手栽培起來的大將,戰功赫赫威望極高。若是按照軍隊的傳統論起輩份來,薛郎都還是他的後輩。”

“李多祚統率禦林兵馬多年,深受陛下信賴,從無半點過失。”上官婉兒補充道,“饒是如此,他仍被禦史彈劾,告他一個抗旨犯上之罪。理由竟然是,當年諾真水之戰後,李多祚曾在豐州逗留多時,沒在朝廷給出的期限之內準時率軍回朝。”

“我記得當時李多祚不是身負重傷,留在豐州養傷嗎?”太平公主問道。

“確是養傷。那一戰,他幾乎喪命。”上官婉兒歎息了一聲,“然而,欲加之罪,其無辭乎?”

“可恨!……”太平公主恨得直咬牙,“看來,此前我們抱以最大希望的羽林衛,是難以指望了。”

“倒也不盡然。”上官婉兒指著文卷上的一個個名單,說道,“殿下請看,雖然左右羽林衛的兩位前任大將軍李多祚與婁師德都已不在京城了,但是還有兩位將軍我們可望爭取——左羽林衛將軍曹仁師,右羽林衛將軍範雲仙!”

“曹仁師恐怕不行。”太平公主搖頭,“雖然他跟隨薛郎打過吐蕃一戰,此後關係倒也密切,但他畢竟曾是王孝傑的嫡係。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倒是這個範雲仙,當年他被酷吏陷害,是我們出手搭救了他。”

上官婉兒擰眉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怕是也不行。”

“為何?”

上官婉兒說道:“既然他們連李多祚都扳倒了,又哪會放過夫君的舊部範雲仙?我以為,範雲仙怕是沒幾天好日子可過了。就算他們暫時不動範雲仙,估計也會把範雲仙盯得極緊。隻要範雲仙稍稍有所異動,恐怕就會落入他們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之中。”

“有道理……就怕我們剛一接觸範雲仙,就把他給害了。”太平公主非常愁苦的點了點頭,“周季童,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提起周季童,上官婉兒也不由得歎息了一聲,“想來,當時我們確是太過魯莽了。”

“隻怪他們心狠手辣!”太平公主的語氣之中添了一絲怒意,“算起來周季童也是皇親國戚,本宮的壽誕,請他夫婦二人前來赴個宴怎麽了?犯得著對他痛下殺手嗎?”

上官婉兒沒有接話。因為她聽出來了,太平公主口中的“他們”,可是包含了皇帝陛下在內的。

“不提此事了。”太平公主惱火的擺了一下手,“如今的千騎使……”

“趙義節?!”上官婉兒的聲音之中,透出一絲驚喜。

“此人,你熟?”

“不熟。”上官婉兒說道,“但是,我記得他當年曾被夫君趕出千騎流放出京。後來不知如何他便投靠了安西虎師。諾真水之戰後,他又兜回了京城重返禦林軍,並且做到了千騎副使的高位。周季童被害之後,他便升至了千騎使。”

“安西虎師?”太平公主問道,“難道他也是王孝傑的人?”

“倒也未必。”上官婉兒說道,“諾真水之戰是夫君親自掛帥,打的一場生死之戰。如果趙義節真是王孝傑的人,再加上此前的過節,夫君不可能真正重用趙義節,並在回朝之後大表其功,讓他得以榮升高位。”

“你是說,他明麵上是王孝傑的嫡係,是薛郎的仇家。實際上,有可能是薛郎早早安插在禦林軍中的心腹?”太平公主好奇的問道。

“我不確定。畢竟軍隊裏的事情,我們知之甚少。”上官婉兒說道,“但是我們不妨如此推算一番:當初夫君率二十萬大軍北伐歸來,代表軍方擁戴陛下改朝換代登基稱帝,從龍之功莫可比擬。以夫君當時在軍隊裏的能量和對朝局的影響,他親手轟出去的人,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讓趙義節重返禦林,並且節節高升呢?”

“有道理!”太平公主仍有疑惑,“但又為何,這些年來趙義節從未與我們有過任何的交集走動。否則,我又怎會對他毫無了解呢?”

“這或許,正是他與夫君之間的默契和密約呢?”上官婉兒說道,“畢竟,殿下也說了,趙義節明麵上可是安西虎師的舊部,還曾是夫君的仇人?”

“極有可能……”太平公主的表情之中添了一絲欣喜,用手指點著那份文卷,“那麽,重點鎖定這個人——趙義節!”

“好!”上官婉兒點了點頭,又指向了另外兩個姓名,“這兩個人,倒也不能忽略。”

“唐真,潘奕?”太平公主皺了皺眉,“你把他二人的姓名寫在這裏,小小的羽林衛郎將,能有何作為?”

“殿下可別小看了郎將。”上官婉兒說道,“大將軍總攬全局,將軍負責具體事務。郎將,才是直接帶兵練兵之人。並且,正因為他們不起眼,所以才更加方便行事。”

“倒也有理。”太平公主點了點頭,“這兩個人,我倒是聽說過。但是,印象不太深刻。”

“唐真和潘奕,殿下對他們可能沒有太大印象,婉兒卻是知之甚詳。”

“怎麽說?”太平公主問道。

上官婉兒說道:“記得很早以前,那時夫君還剛剛入仕就職於奉宸衛,唐真和潘奕就曾是夫君的親隨。後來夫君出鎮夏州,唐真潘奕等人留在了禦林軍中繼續任職,從此就沒有了太多的交往。但諾真水一戰之時,他二人可是跟隨李多祚一同參戰了的。歸朝之後,便因軍功榮升了五品郎將。”

“婉兒,那麽久的事情了,你竟然記得如此清楚?”太平公主挺好奇。

上官婉兒的臉稍稍一紅,“當時皇帝陛下還是大唐的太後,她曾命我去過幾次奉宸衛傳話賜物,所以……”

“哦,原來如此!”太平公主做恍然大悟狀,那表情仿佛是說,當初你和薛郎偷偷的談情說愛的時候,肯定沒少用唐真和潘奕這些人打幌子做掩飾吧?

“殿下,其實最關鍵的人物,還是他!”上官婉兒連忙岔開了話題。

“哎——現任右羽林衛大將軍,陛下跟前的大紅人,統率皇城禦林軍的首席重將,論弓仁嘛!”太平公主歎了一氣,“我們連範雲仙都不敢接觸,又哪來的神通去打論弓仁的主意?再說了,你看他上次鎮壓右衛叛亂時的那股子勁頭,分明就是唯皇帝陛下馬首是瞻,除她之外誰都不認。這樣的狠角色,我們怕是難於爭取了。”

上官婉兒咬了咬牙,“若是不能爭取,就必需設法除掉。”

“那恐怕更難。”太平公主直搖頭,“為了能讓論弓仁一枝獨秀,皇帝不惜把用了多年的李多祚都給舍棄了。現在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將,手握重權灸手可熱,連宗楚客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據說他現在根本不離皇宮,隨身常帶數百精銳甲士,時常親自守衛在陛下左右,連睡覺的時候都身著甲胄手握鋼刀。”

“所以我說,論弓仁,要麽是我們最大的助力,要麽是我們最大的麻煩。”上官婉兒說道,“若能攻克此關,我們,大事可成!”

太平公主雙眉緊皺,表情嚴峻的點了點頭。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一聲,“殿下,急報!”

是班劍女侍回來了,太平公主忙道:“進來說話!”

一名班劍女侍推門進來,俯耳在太平公主身邊快語說了一番話。

太平公主臉色驟變!

上官婉兒嚇了一彈,“殿下,怎麽了?!”

“出事了。”太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出大事了!”

“究竟何事?!”上官婉兒驚聲問道。

太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氣,“薛郎的兄長薛顗,被秘密拘捕囚禁起來了!”

“啊?”上官婉兒的臉色也變了,“如此節骨眼上,竟然!……”

“看來,他們的出手遠比我們想象之中的,要更快、更狠!”太平公主咬了咬牙,“時間不多了。我們,無法再等!”

“可是殿下,時機遠遠還未成熟!我們的準備,也一點都不充分!”上官婉兒急道。

“我知道。”太平公主的語氣也急切起來,“可是你想過沒有,一但薛顗有個三長兩短,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後果?”

上官婉兒飛快思索連連眨動著眼睛,說道:“如果薛顗有失,整個薛氏大族或將難保,連殿下和我們也必會受到殃及。如此一來,夫君必然與朝廷反目……一切,無可收拾!”

“這便對了。”太平公主深深的深呼吸,咬牙,恨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魚死網破!”

“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上官婉兒也是一咬牙,一橫心,“殿下說得對,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

太平公主眼睛一亮,“婉兒,可有主見?”

“婉兒以為,雖然眼下局勢對我十分之不利,但我們還是不能自己亂了陣腳。至少,也不能過早的把矛頭指向……不該指的地方!”上官婉兒說道,“當務之急,必須先要保住薛顗性命!這才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我讚同。”太平公主果斷的一點頭,“以他們這次出手的手法來看,想要通過朝堂和法律這些常規手段來解決問題,怕是難於指望了。如此,隻好出一下策!”

“殿下是說?……”上官婉兒一時不解,問道。

“養仕千日,用在一時。”太平公主悠然道,“是時候讓那些飛簷走壁的英雄好漢,替我們做一些該做的事情了!”

“婉兒懂了!”上官婉兒一點頭,“我這就派人去聯係洪門的堂主,趙崎和樊正!”

“不。”太平公主說道,“這種事情,知道人越少越安全。你隻需要去一趟後院,把馮成剛叫來。”

“馮成剛?”上官婉兒愣了半晌,不解道,“他不是給殿下駕車的把式嗎,怎麽?……”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他除了是府裏的車把式,還是洪門十八鶚的師父,和唯一聽命的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