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後宮（二）
“車晉央！”孟婕妤輕輕地把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抬頭看了看眼前一臉端莊的蔡宣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宣妃娘娘容稟，嫣兒年紀尚小，不如等到她成年之後，再做商議如何？”
“孟憐兒，莫非你是嫌棄本宮的外甥不成？”聽到孟婕妤的婉拒，蔡婷臉色登時有些難看，甚至是對孟婕妤的稱呼都變了，連名帶姓地叫了出來，“帶方郡侯也是一方霸主，為大夏經略遠東，他的孫兒車晉央乃是上屆郎官榜眼，文武雙全，按理，應該是配得上昌邑公主吧？”
說著，盯著孟憐兒的眼神也是有些嚴厲了起來。
見到蔡婷突然翻臉，畢竟她的地位比較高，孟憐兒隻得是退下一步，低聲告罪道：“稟告娘娘，臣妾並無此意，臣妾隻是認為嫣兒年紀還小，即便是要婚配，也得等到她到了適齡之後方可。”
“那麽說，孟婕妤是同意了？”蔡婷一聽，馬上緊緊追問。
“這…”孟憐兒看了看身旁的低著頭的劉嫣，猶豫了半天，正準備回話的時候，一旁的劉嫣側身走了出來，看了看蔡婷，施禮道：“娘娘，嫣兒不同意這門婚事。”
“大膽昌邑，長輩在此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蔡宣妃還沒回複，劉馨搶先一步，站了出來伸手指著劉嫣冷聲嗬斥。
“大姐，現在兩位娘娘談論的是嫣兒的婚事，我豈有不插話之理。”
“哼，當真是大膽，自古兒女婚事，自然是由長輩做主，昌邑，你雖然不是本宮親生，但本宮視你為己出，你的婚事自然是由本宮…”蔡宣妃看了看孟憐兒，遲疑了一下，又接著道，“你的婚事自然是由本宮和孟婕妤做主。”
“娘娘你…”劉嫣看了看蔡婷，聽她說得冠冕堂皇，心裏鬱悶無比，卻也是無話可說，如今的後宮，自從清影皇後去世之後，上無太後，下無皇後，可以說六宮群龍無首，剩下的嬪妃當中，身份最為尊貴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宣妃蔡婷，另外一個是寧妃上官彤，兩人的身份都是昭儀貴妃，但居住昭陽宮的宣貴妃蔡婷無疑地位要更高一些。
自然的後宮便儼然以她為首，雖然她還沒有獲得皇後的稱號，權勢卻早已勝似皇後，而且當今天子景文帝劉惠似乎也默認了這一點。
按大夏王朝的規矩，這皇室公主、諸侯王郡主的婚事如天子沒有特別指定，那她的婚事便都是由後宮之主裁定即可。
所以，蔡婷說的話，其實便等同於金口玉言，就算是劉嫣貴為三公主，孟憐兒貴為婕妤也是無濟於事，不得反抗。
“好了，嫣兒，本宮也是為你好，你看你的兩位姐姐，馨兒已經許配給蔡言，茵兒許給了燕王的外甥曹淳，唯獨剩下你，雖然排行第三，但你們三姐妹的年紀卻是相差無幾，若是能早日把你嫁出去，也能告慰清影皇後娘娘在天之靈。”
蔡宣妃說完，又輕輕瞟了孟憐兒一眼，眼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孟婕妤，你說我說得對嗎？”
“臣妾…”孟憐兒看了看一臉憤鬱的劉嫣，剛想說什麽，蔡婷寬大的袖子一揮，淡淡地道：“好了，我想你應該是不會反對的吧，等本宮知會了大王，便令帶方郡侯下聘書，早日完成這樁喜事。”
說完，也不等孟憐兒和劉嫣回應，伸了伸懶腰，扭了頭，徐徐朝宮門口走了出去，看了看兩旁繁盛的**，輕輕歎了口氣，一副惋惜的模樣道：“哎，這院子裏的**雖然開得好，卻生得不是地方啊…馨兒，你還杵在那做什麽？不是約好了和你言表哥賞花嗎？”
“是，母親大人！”劉馨淡淡地瞥了劉嫣一眼，經過她身側之際，突然是壓低聲在劉嫣的耳旁低聲說道：“我的好妹妹，原本呢，我是想讓我那個二表哥蔡禾娶你的，後來想想，你若是呆在京城，我們姐妹倆豈不是會變得很生分，再說了，我也不想讓大表哥和二表哥為我們倆心煩啊，對不對，所以呢，隻好把你送得遠一點了，聽說那帶方國雖然遙遠，卻是離海很近，妹妹吃海鮮也是方便了許多。嗬嗬！”
蔡婷和劉馨剛走，劉嫣便是頹然坐在了石椅上，一雙粉拳捏得鐵青，孟憐兒見狀，忙是輕輕張開溫潤的手掌輕輕覆在她那有些發青的粉拳上，輕柔地摩挲著：“嫣兒，你放心，待會兒表姑姑便去麵見皇上，求他不要下這道旨意。”
“表姑姑，嫣兒並不是擔心這個。”劉嫣看了看有些冷清的蕙草殿，雖然隻是初秋過後沒多久，這**還開得如此繁盛，但不知怎麽的，身軀卻是覺得有些冰涼，她稍稍地裹緊披風，歎了口氣，“嫣兒隻是害怕，若是有一天嫣兒嫁出去之後，這空蕩蕩的蕙草殿隻有表姑姑一個人，您肯定會住得很寂寞，所以嫣兒在嫁出去之前，一定要幫讓姑姑過得快樂一些。”
“傻丫頭，姑姑十二歲進皇宮，如今都過去十五年了，早就習慣了。”孟憐兒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紅色高牆，眼裏閃過一道淡淡的哀慟之色，嘴上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隻要嫣兒你找個好婆家，表姑姑也算是無憾了。”
“姑姑，母後已經去世那麽多年，嫣兒也已經長大，您還年輕，完全可以向父皇請求出宮。”劉嫣美眸流轉，緊緊盯著孟憐兒，大膽地道，“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傻丫頭，不許你胡說！”孟憐兒瞪了劉嫣一眼，壓低了聲道，“這萬一要是讓外人聽到，這可是要殺頭的。”
說著，眼瞼一垂，看了看劉嫣那張精美絕倫的俏臉，滿臉的憂慮和惋惜：“隻可惜你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若是不然，以你這張臉蛋兒，在外麵的話，做那靈神宮的聖女也都足夠了，要不，索性你便放棄這一切，回去靈神宮，也不用嫁給那個叫什麽車晉央的人了。”
聞言，劉嫣便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表姑姑，母後名聲未恢複的一天，嫣兒絕不離開上京城，而且嫣兒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姑您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苦守蕙草殿一輩子。”
聞言，孟憐兒不由是歎了口氣：“姑姑的事情你就別摻和了，眼下，你的事情倒是最要緊，若是真的被許配給車晉央，你下嫁三年後，便要移到帶方郡，那時候一個西一個東，我們想要再見麵可就難了。”
“姑姑放心，嫣兒自然會想辦法。”劉嫣臉上閃過一道抑鬱之色，“他們想在我有資格開府之前，盡快將我把送到外地，好讓我遠離權勢中心，我隻會告訴他們，沒有那麽容易。”
“無論你做什麽，表姑姑都支持你。”孟憐兒輕輕握了握粉拳，一雙清澈的美眸登時變得堅定地，接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附在劉嫣小巧的耳朵旁，壓低了聲問道：“嫣兒，剛才劉馨說的那個二表哥，是不是以前經常來找你的蔡禾啊，那小孩長得挺俊的，可惜是姓蔡的。”
“姑姑！”劉嫣登時一陣羞惱。
“好了啦，不說你了啦。”孟憐兒曼妙的嬌軀輕輕一扭，帶過了話題，臉上複又露出憂慮之色，“嫣兒，眼下的形勢，那宣妃看樣子勢必是要把你嫁出去不可了，你可有想到什麽好法子？”
“嗯！”劉嫣美眸轉了一轉，“眼下我還沒滿十八，就算要下聘書，也得郎官比賽過後。”
“你想怎麽樣？”
“表姑姑，京比過後，一甲前三的郎官便是有資格組建兵團，按王朝慣例，他們可以請朝堂之上，上至天子，下至男爵任何一人為他的軍團命名，當然，這意味著他的兵團日後將效忠於為他軍團命名之人，所以那個命名之人，在朝堂之上，身份也會變得不一樣，若是按照慣例，以我公主的身份，便是可以提前開府，而不必等到年末。”
“表姑姑明白了，你是想找個能進入前三的人替你效忠，對嗎？”孟憐兒恍然大悟，但隨即皺了皺眉頭，道，“可是安平客棧的那些郎官，除了那個高定之外，其他的連第一輪能否出現都是問題呢。”
“表姑姑，嫣兒要找的人，不是安平客棧裏的郎官。”劉嫣淡淡一笑，那精致絕倫的俏臉浮上一絲自信，“安平客棧不過是嫣兒的一個幌子。”
“幌子？”孟憐兒看劉嫣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絲變化，“難道還另有其人？不會是蔡禾吧？”
“不！”劉嫣輕輕搖了搖頭，神秘一笑，“蔡禾雖然是個絕佳人選，但他始終是大姐的表哥，嫣兒選擇的是另外一個人，京州河西郡，皇甫鬆。”
她一字一句地公布了謎底。
“那是夏相爺的人啊！”孟憐兒看了看劉嫣，壓低聲道，“那個夏休雖然貴為首相，可是你好像和他並無多少交情，而且，當年你母後追諡封號的事情，他可是和蔡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