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任性:總裁分手無效!

第304章命

第304章命

“不要!”

海瑟薇抱住頭淒厲地尖叫,整個人猛然間縮回座椅,如墜地獄,如落冰窖!

狄庚霖撲過來攬住她:“怎麽了?!”

他看向電腦屏……突然之間也猛然僵住,如雷劈電閃。

雨下太大了,車窗外麵猶如惡鬼從天傾盆而下,砸得世界昏天地暗。

海瑟薇已經崩潰恐懼得尖聲哭泣,他是唯一在這個時候,還能抬起僵硬的手把這條信息抓發給南霜那邊的人。

他發現自己聲音抖得聽不清楚了:

“簡律辰!快、快救小滿,快去救魚小滿——”

……

那張圖片被南霜放大,看見半空裏魚小滿的藍色裙子刹那,簡律辰手裏的杯子猛然落地。

“啪嗒!”

南霜感覺所有的繃緊的東西都在那一聲裏碎裂了,有種東西在所有人腦子裏崩碎坍塌。

她望向簡律辰,卻發現這個男人此刻臉色壓得猶如潮汐之前的暗夜礁海,冷峻得可怕。

他看起來還撐著鎮定,隻是那雙眸子裏,此刻黑暗陰沉得剔除了平日所有的透澈,灌滿了底殼深處滾燙的熔岩。

“海瑟薇,拖住他。”

南霜聽見他被壓得宛如死海的語調。

“南霜!”簡律辰驀然轉身。

南霜快速地去取來一口偏平的特工專用箱,一言不能發,快步跟上了如箭般衝出屋子的堅硬身影。

……

空中有蒸騰的灰塵氣。

白澤朝下望去,鼻尖的汗珠滴落下來。數秒的時間,無聲從視野裏遠去,垂直下落,包攬住一條墜落軌跡上的灰末粉塵。

他順著手臂望上去,和魚小滿手腕相扣的地方已經勒成一片充血的絳紫,魚小滿手臂顫抖得愈加厲害,咬著牙,撐得越來越吃力。

這樣無人施救,無力攀升的高空裏,仿佛數著秒針等待的死亡。

白澤腦子裏居然隻剩下一片靜默的藍。魚小滿的裙擺在飛揚,被風帶著刮過他臉頰,疼,他卻覺得溫柔。

“魚小滿,放手吧。”

他突然變得平靜。

那聲音不是眷戀也不是溫柔,不是偉大也不是犧牲。他帶著姓喊她魚小滿,這是第二次他叫她放手,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對著一個陌生人。

“什……麽?”魚小滿艱難地開口。

“我說,是時候放手了,你撐得夠久了。”

人性撐到現在,也該到盡頭了,不需要再裝作善良。

“你說……什麽?”

魚小滿兩臂已經麻木了,不時仰頭閉上眼睛,神情痛苦不堪。

“你現在鬆開,還有力氣爬上吊籃裏麵,不鬆,都要死的。”

白澤看著玻璃幕牆裏倒影出來的人影,感覺那影子是落在懸崖邊,用喙勾住岩石的兩隻飛鳥。下麵的鳥沒有翅膀,上麵的鳥用爪子勾住它,就不能用來攀爬岩石了。

“……”

魚小滿一怔,低頭看到了他眼裏早就準備好的嘲然。

那不是建議,是他的預想。

他真的希望她扔下他嗎?不是,他好像隻是料定了她會扔下他。

……

“鬆吧,你應該很明白。遲早要鬆的。”

白澤隨即把手指一點點放鬆力道。

他在魚小滿的位置,他會鬆手的,毫不猶豫。魚小滿不是真的愛他,所以魚小滿也會的。

白澤覺得被人鬆開這件事情,一旦習慣了,甚至都不會傷心不會失望……在最絕望的境地,都不會讓他絕望了。

他不怪她,也不感激她。

“你別,別鬆手……”

魚小滿心驚,連說話都變得艱難。手臂已經完全麻木,她想她的手臂肌肉完全拉傷了,可得用盡全力憋著那勁才不至與鬆落,手指更加扣緊他的血肉,聲音痛苦又焦急。

……

“你聞,風裏有腥氣。”白澤閉上眼睛,鼻尖微微仰起,宛如輕嗅薔薇。“死亡的味道。”

……

簡律辰又在奔跑,比那次射箭場的黑色閃電還要快。

南霜背著工具箱,隔了十幾米最後才呼吸急促地追上他。腳步驟停的時候,抬頭就能看到半空裏,那搖搖晃晃,觸目驚心的一幕。

南霜心髒差點停跳——

這個高度,周圍是無陽台突起的玻璃幕牆,高度在不上不下的樓層中央,四周孤立無援,不論是拉上去,還是放下來,魚小滿都不可能撐的住!

“先生……”

南霜聲音陷入一抹難言的絕望,射向簡律辰。

可眼前的男人,卻沒有花一秒的時間回答她,或者用在這裏望著那場景震驚駐足。他的目光迅速鎖定魚小滿的位置,接著飛速地打量四周的環境結構,目如鷹隼。

他默數著魚小滿所在高度的樓層,目測著建築行距,掃視著空地布局……觀察著所有一切進入他眼裏的數據。

“南霜,你的攀索槍的最遠射程是多少?”

“一百米。”南霜很快回答。

那夠了。

“好,你去B棟建築,到13-15層左右的位置,找到和魚小滿位置在同一垂直線位置的房間,瞄準魚小滿所在的樓層,用索槍。”

簡律辰沉聲令下,轉眼便朝著魚小滿的那棟建築跑去。

“您是想……等等!”

南霜驀然一驚,隨即看了一下周圍額建築布局,猛然追上去攔住他:

“不可以!那太危險了!你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不可以!你做不到的,十有八九會……”

她死死拉住他,眼裏一片震動,拚命地朝他搖頭:“不允許,絕對不可以!你拿著箱子,我去!”

“南霜!”

簡律辰猛然壓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吸氣,聲音很鄭重地讓她平靜下來:

“射擊我不精,百米開外我沒法保證準星!所以隻能你來……你一定要保證三平方米內的距離範圍。我去A棟……相信我。”

他的眼裏一片決然。

“我……”

南霜還想說什麽,簡律辰按著她的肩膀,眼裏全是信任和不容置喙的建議。“沒時間了,快去。”

……南霜咬緊牙關,花了很大力氣,終於決然轉身,朝著簡律辰說的位置,頭也不回地奔過去。

——

“St,我發誓我再也不逃了……你現在在哪裏?我現在就來找你!你要晶卡是麽,我帶給你,你不要動她!”

海瑟薇手指尖在顫抖,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敲錯,拖住他……拖住他!

魚小滿會死嗎?魚小滿會因為該死的她,變成犧牲品嗎?不要!

她從未如此迫切地等待C的回複,此刻哪怕任何一個回複,都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上次已經這麽說過了……很遺憾。我生氣的話,做出來的事情可是從來收不回來的哦。好好的,和她saygood-bye吧,親愛的。”

C唇角挑起一笑,麵對著絢爛的夕陽,姿態輕鬆地收回了手機。

不——

“上麵的纜繩在斷!”

魚小滿身體一抖,突然感覺到吊籃哢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一下……像是擰成的繩子一股一股在斷開的聲音!

“看來是我們兩人太重……”

白澤苦聲笑了笑,笑容更加薄涼,他已經不想知道上麵什麽情況了。“你再不放開我,你就得和我雙雙殉情了,魚小滿。”

“放P!”

魚小滿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了,此刻居然還有力氣踢他:

“求你別再那兒自憐自艾要死要活了親……這輛小吊他媽的知道承重量麽,最少以上,兩根纜繩就算斷了一根,好歹也還能拉一千多斤!你當你自己密度是金屬鋨呢!……絕對是人為的,上麵有人要我們死。”

白澤:“……”

魚小滿現在的模樣絕對算不上好看,她的手不是她自己的了,已經拉扯得失去了知覺。

額角的青筋暴起,突突地跳著,眼睛裏像在充血一樣地難受。她身體的機能一點點失去,腦袋裏嚴重的眩暈和脫力,終於快堅持不住。

她知道,確實不能再拖了。

“白澤。”

魚小滿用力提著氣,終於不再開罵,一本正經地喊著他,“白澤,確實不能再拖了……所以,現在你聽我說。”

白澤聞言睜開眼睛。

風裏她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帶著一陣艱難地吸氣聲。

“風裏確實有腥氣,但不是死亡。”魚小滿咬著牙,用力把他扣緊。“隻是快要下雨了,空氣裏帶著燥熱和腥氣……你看。”

她的目光努力朝著下邊一側指了指。

白澤望去,發現距離他們腳下斜對麵的位置,有落地的玻璃窗被拉開了,露出空蕩蕩的露台。

……下雨之前天氣悶熱,有人家打開落地窗,通風透氣了。

白澤刹那間抬頭,望向魚小滿!

魚小滿閉上眼睛,用力地吸吸氣:“你聽著,現在抓緊我,我真的沒多少力氣了,所以,我得在繩子斷之前,盡力把你甩到那個落地間裏麵去。”

“你……小滿……”

白澤眼裏開始一點一點浮現出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震驚,“魚小滿你……”

“好了別廢話,沒時間了”

魚小滿打斷他,“現在你抓緊我,蹬一腳玻璃。調整好身體的擺幅,我要你保持盡量和我一樣,然後、然後加大擺幅……我數一二三的時候,你鬆手,落地的時候抱住頭,身體盡量蜷縮……”

“魚小滿!”

白澤打斷她,那一刹那是震撼和僵硬的,半晌,他張張嘴,很哽,聲線都變得不像自己的了:

“……那你怎麽辦?”

魚小滿望著他。

還能怎麽辦呢?……用力將他甩出去的時候,李鑫運動,沿繩的徑向拉力會瞬間增大,吊籃繩子啪嗒斷掉,魚小滿落下去,摔得體態優美,番茄醬四下飛濺。

不是沒有恐懼,她其實怕死怕得要死啊!

……可她已經顫抖得麻木了,還能怎麽辦呢?她在這個位置,她從未如此靠近死亡,以及從未在死亡麵前,如此清晰地認識自己的即時情緒。

那種情緒一片空白,其實什麽都沒有,沒有正義沒有道德,沒有舍己為人或者標榜的偉大,她隻是覺得,魚小滿隻能這麽做。

人命,管他誰的命……誰的命,他媽的她都沒法放手啊!

魚小滿眼裏有血絲,被他問了一句後,鎮靜打破,險些流出汪汪的淚水,但她忍住了。

“準備好。”

她沒回答,自己蹬了一腳玻璃牆麵,離開了和他交流的目光。

裙擺在風裏飛起,目光凝然,她比任何時候都像個女王。

……繩子又崩斷了一股,吊籃下沉,兩人拉著的吊籃漸漸幅度擺起。

一……二……

魚小滿那最後一秒,低聲飄散在風裏留給他的話,就像是她用生命換給他的祝福:

“白澤,總有人會真正關心你,對你不離不棄的……世界很大,你值得好好地活。”

三!

魚小滿用盡渾身力氣將他借著慣性,斜向下丟甩出去!白澤瞬間鬆手,手心一空,以風灌滿的速度離她遠去——

吊籃猛地一沉,魚小滿仰頭閉上眼。

她早就在之前把魚長海沈碧玲魚清明全部都想了一遍,然而直到最後一秒,腦子裏才肯奢侈地留給自己,想想她一直壓抑自己去想的那張臉。

“律辰……”

她心裏默念,感覺手裏抓住的是一條即將剪斷的線,而自己就像是那隻線上的風箏,那隻當年她追他用的風箏,線斷了,風箏就……

“嘩啦!”

玻璃破碎的聲音。

魚小滿在吊籃墜落,腦子全部放空的前一瞬間,視野裏閃過漫天燦爛的雲霞和曠野的藍天。

天上此時掠過一隻蒼遠的黑色的鷹。

有人從一陣玻璃碎片和虛無中衝了出來。像道黑色的閃電,踩著風,裹著她熟悉的氣味,像是魔王搶親一樣地,奇跡地,突兀地,緊緊地,將她攔腰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