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任性:總裁分手無效!

第438章歲月慰殘影

第438章歲月慰殘影

GS不再是從前的GS了,現在的GS像什麽,他都不好形容。

丟了蜂王的蜂巢,還是沒了蟻後的蟻穴?

總之這不再是曾經簡律辰和他的GS了,金融圈動蕩,一群人各自為政,似乎拉幫結派地在醞釀著什麽暗戳戳的事情。人人都覺得GS上層亂了,但是他也並非那個能安定天下的人。

“魚小滿,你有沒有想過離職?”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哎,老大。”突然被秦壽這麽問了一句,魚小滿慢騰騰望了他一眼,“是不是最近太陽毒?”

腦子長了包。

秦壽隻是不語,放棄玩笑地望了她兩眼,“我自己都不是很想留了。有時候看著這裏的人這裏的東西,精神頭兒會累。”

何況魚小滿如果要走,他這次是不會攔著了。

中午他帶魚小滿出去吃飯。

窗玻璃上倒映出來的魚小滿好不容易被某個人曾經養圓潤過一段時間的身板再次變成了竹竿,秦壽有些心塞,坐下來給她點了一份排骨飯。

“人要往前奔的,魚小滿。”

之所以提這個話,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覺得魚小滿不應該再留在GS。

從頭到尾,秦壽反而是最不能接受簡律辰突然消失的那個。因為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和簡律辰生活了那麽多年,卻從來不知道他生活的另一麵。

到底是不是兄弟?

為什麽會認識這樣一個虛偽的,認了這樣一個嘴上和他稱兄道弟的人做了兄弟?

墳頭上他是哭得比誰少了一滴眼淚嗎?

他死了,他是比誰少傷心一天了嗎?

大學到現在,多少年的交情,隻有他全程從開始懵逼到結尾!那不僅不公平,更讓他覺得簡律辰不可原。

可是簡潯卻告訴他:小叔說秦壽是世界上最單純的人。

……那麽單純的家夥,不應該被卷入任何不幸的事情中。簡潯說簡律辰以前說這個話的時候在笑。

那句話不知道被秦壽記了多少年。

所以秦壽才是那次葬禮上,哭得最凶猛的那個。他單純地哭得非常沒有形象,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個大老爺們兒或者什麽狗屁的精英。

曾經死人有過一個可笑的約定,誰老了先死另外的人就要在他葬禮上穿花裙子,那樣他們就可以逃掉那該死的離別感傷。

秦壽泉越大蚌於是穿上了大紅大綠的裙子。

那麽多的異樣目光在他們身上肆虐,可是那些目光於他們而言隻是虛無。

秦壽那時候,腦子裏不停閃現他和簡律辰第一次和人打架的樣子,以及日後無數次一起喝酒的樣子……然後那些東西就驀然讓他覺得遠了,那種遠到再也拾不起的遠。

可是也總有寧靜下來的那天。

秦壽站在簡律辰的墓地上想得很清楚了,簡律辰這個人,死了還是活著,他都認。

魚小滿,仿佛是簡律辰扔給他們所有人的責任。

簡潯的責任,沈婉秋的責任,狄庚霖的責任,他,泉越,大蚌他們幾個人的責任……他們就守著,替他守著魚小滿這一世長安。

“有想過,我有想過我還有什麽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魚小滿說。

麵對秦壽第一次在工作之餘,語重心長地跟她提及的這一個他之前刻意避諱的話題,魚小滿沒有繼續避諱下去,隻是臉上的笑意堆得很勉強:

“我和老大你想的一樣。我一直待在這裏的話,要怎麽走出去呢?……可是,我一想到我要離開這裏,我又覺得再也見不到他……我就難受。我知道他不在了,”

魚小滿摸著套在拇指上的一個銀白色的戒指,微微愣神。她的中指上也有一個。“但是我舍不得連這個人最後的殘影都見不到。”

可能她繼續等呢?

等著GS裏的人來來去去,都換成了新的麵孔,等得上麵的高層也替換成了他們的兒子女兒,等到GS一次次翻新裝潢,構架更改,等歲月白首,這個人終於確定不再有奇跡送他回來……等他的所有痕跡都被抹掉,她才舍得離開。

秦壽吐了口氣,摘掉眼鏡沉沉地說,“吃飯。”

……

魚小滿味同嚼蠟地吃了兩口,搖頭,皺著眉將飯菜無聲地推開。

吃不下。

晚上回了家,魚小滿進門便早早地有小鬆上來給她關懷備至地接過包包,生怕她累著。一邊興高采烈地跟她說小姐小姐王大小姐又來看你,給你帶了她們頂級禦廚做的這啊那。

魚長海和神碧嶺也早早坐在餐桌邊,朝她溫和地招手喊她過去吃飯。

魚清明和王心宇坐在餐桌邊,同樣朝她微笑,都在等她。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溫馨。

但是又仿佛變得小心翼翼了,像是用彩色的泡泡築起來的一層流光溢彩的膜一樣,泡泡裏麵仍然是城堡。

魚小滿朝他們笑了笑,愉快應了一聲,走過去。

魚爸還是扯起話題聊財經,聊新聞,聊釣魚的時候碰上的那幾個耍賴的龜孫子;魚媽照理問魚小滿一整天的行程,都幹了些什麽,吃了些什麽,遇見了些什麽人,就像小時候魚小滿在學校上學的那會兒一樣。

那個時候,聰明的回答是,在學校,上音樂,上繪畫。

畫了彩虹,畫了話,畫了微笑的人們或者幸福的一家。

魚小滿於是回答聊GS門口胖胖的記性不好誰都攔的門衛,蠢萌蠢萌又脾氣暴的老大,用盡千方百計暗示對象對象卻屢屢跳戲的心累女助理,以及她走在路上偶爾不小心撞到的行人。

魚清明保持一貫的安靜,給魚小滿碗裏夾她最愛吃的蝦仁蘿卜。王心宇則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有些窘迫。

魚清明於是也給她碗裏夾了一份,“自己帶的,就多吃點。”

“小滿,心宇不辭辛苦地從酒店給你帶的哪,大廚剛研究的新菜,還沒上桌呢,你心宇姐就先給你弄了過來。你這丫頭可有福,給我多吃點啊。”

沈碧玲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魚小滿進食多一點的機會,一個勁地王魚小滿碗裏添菜,不斷下命令。

王心宇是客人,她帶來的東西,魚小滿縱然是平時胃口再不好再厭食,也不會多拂了人家的麵子的。

魚小滿望著滿滿當當的新鮮海鮮菜色,神情疲憊,但也沒有多說,拾起筷子拉過碗,就開吃。

然而拿起筷子湊上前去吃了不到一小半,魚小滿便歇了筷子,不再動了。

沈碧玲有些沉下臉色了,“多吃點兒。”

魚小滿瘦得讓人好不著急。

“我覺得飽了。”魚小滿小聲說。

“我讓你多吃點兒。”

沈碧玲加重了語氣,把幾個字壓得一字一字分立了點兒,麵色看起來更沉了,“又不是喂貓,這一桌子的菜,都是心宇為你準備的,你吃兩口就不吃了?”

魚長海在桌底下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跟孩子這麽暴脾氣。

“小滿,碗裏的要是不合胃口,你就再嚐嚐別的菜,”魚長海聲音總是溫和而慈祥的,“多吃點兒,存點兒力氣,吃完了陪爸爸出去打打球。”

王心宇頓時就覺得自己更加不尷不尬了。

作為一個和魚小滿相差不多同代人,自然是知道魚小滿的胃口欠佳的,但是經常逮著被請過來讓魚小滿多進兩碗米飯,她這客人當得就有些討魚小滿的嫌了吧……

魚小滿坐得直直的,麵上有些青紅交錯,氣色不見很好。

她垂著眼皮動了動嘴唇,沒說什麽,眼眶有些微燒地又重新拿起筷子。

然而這次,扒完了兩口飯,魚小滿便猛然推開飯碗!她扔下筷子和一桌子人撞開餐椅,轉身便大步地離開上了樓,一點預兆都不留。

……

“啪嗒!”

沈碧玲重重地將筷子拍飛在了餐桌上。

終於沈碧玲的脾氣也到了盡頭,時間不算短,魚小滿這個要死不活的模樣讓她忍不了了。餐桌上的氛圍驀然凝固,跌入冰點。

才要起身,便仍舊被魚長海攔下了,魚長海好說歹說吧沈碧玲給按了下來,“好了好了,老婆,給孩子一點麵子和時間,不想吃飯而已,畢竟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個人空間和時間……”

“我給她麵子了,誰來給我麵子?”

沈碧玲高聲斥問,擠壓已久的憤怒不甘終於爆發:“你看看,魚長海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那人就算還活著也該有個音信了吧……她還總當著別人還活著樣地呢,天天往那兒跑,我不同意,指著讓她換個地兒,你們倒是不讓了!

什麽叫做睹物思人你們是不知道?難道看不見她現在這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是哪裏有說錯做錯了什麽造了什麽孽嗎?生出來個女兒就要一荒把整個青春都給荒唐過去折騰沒了?!

我曾經說過什麽來著魚長海?我指著心告訴你說,我覺得他倆不合適,不應該在一起!我說我直覺告訴我那個年輕人會讓我們家小滿尋死覓活流淚傷心……這轉眼,轉眼就報應了,現世報啊!哈,哈哈哈!我是犯了什麽衝,生了個這樣讓人不安生的女兒……”

沈碧玲說著,聲音越說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後,她也崩潰了,失聲倒在魚長海懷裏大哭。

家裏的這段假象般地氣氛叫她難受,叫她壓抑,叫她受不了。

大家都盡力了,連魚小滿自己也盡力了,可是她依然知道她的女兒不快樂。

……

樓梯之上。

洗手間裏的魚小滿撲在洗輿台台前,張著嘴對著麵盆一陣洶湧的嘔。

樓下客廳裏的話一字不落地飄進她的耳朵,她抬起頭看鏡子裏那雙被水沾濕的一雙紅底眼眸,努力壓下胃裏的翻湧和酸意,輕喘著氣,手緩緩而疑惑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