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信念
韓陽冷笑道：“朱師兄，這冥界早就不是你所認識的冥界了。
那宋連橫培養了一批實力強勁的衛隊，而且，似乎還訓練了很多殺手，那個邵爺絕對是其中的一個，但是也不會是唯一的一個。
冥界，早就墮落了！”朱仙冷笑道：“看來，當年猴子留給他們的教訓，經過這千年的時間，已經被他們徹底忘光了。
哼，好一個宋連橫，竟然敢把算盤打到我們的身上來！看來，老豬我要是不在這裏大開一次殺戒，可就真的愧對這根九尺釘耙了！”韓陽沒有出聲，眼神有些飄渺，似乎是在想著什麽。
“小子，是不是想到葛雪琳了？”朱仙是什麽人，一眼就看穿了韓陽的心思來，“別擔心，有刑哥在，就算是西王母也阻不了我們的。”
韓陽遙遙頭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朱師兄，我剛剛確實是在想雪琳，卻不是在想自己見到她的場麵。”
“哦？”朱仙奇道，“那你在想什麽？”韓陽輕輕吐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我想起當日，自己遇到雪琳時候的場景。
我記得，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個人活在世上，唯一能證明自己的，就是信念’。
我永遠不會忘記，雪琳說這話時候，那中堅定的眼神……”韓陽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四年多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般，我清晰地感覺到，我和雪琳的距離，那麽的近……不是人與人的距離，而是心與心的距離！就在我放開自己，和皿驚、邵爺一決生死的一刹那，我懂了，我明白了那個時候，雪琳說這句話時候的心情。”
“一個人活在世上的信念？”朱仙喃喃自語道，“那麽你呢，韓陽，你的信念又是什麽？”“我的？”韓陽淡淡一笑，臉上的沉鬱和懷念之情一掃而光，一字一頓的說道，“三界從此，再無冤案！我入魔道，再無仁慈，凡阻我者，殺！殺！殺！”朱仙驚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等於是向整個三界的所有勢力宣戰，其中的道路，有多艱難，你明白嗎？”韓陽笑道：“我明白，但是，我不希望，這個世上，再發生我和雪琳一樣的悲劇；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有我們兩個的這種機遇……他們，更多的，是錯過在了永世的輪回之中。”
“那個中年大叔，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韓陽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他和他的女兒，如果沒有其他的機緣，怕是要永世錯過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掌管冥界十城之一的宋帝王的弟弟，這世間，早已沒有了應有的天條理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是，天道本善，玷汙的隻是人心。
所以，就算賭上我這一條命，也要堅持我的道，我的路！”韓陽嘴唇緊抿，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就算永遠錯過了雪琳……也絕不後悔！”“滴答……”“滴答！”因為牙齒的緊咬，使得鮮紅的血，順著韓陽的嘴唇慢慢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桃木地板上，形成一個個沒有規則的小圓點。
朱仙震驚！他是明白的，為了葛雪琳，韓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難，有幾次，要不是好運得到外力的幫助，他現在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而現在，他竟然願意……放棄近在咫尺的，就在鬼界的葛雪琳，為了，大義？！錯了，錯了，錯了！原來，我們一直以來，就是錯了！修真，講究無為，講求超脫，所以，修真者不問俗世，仙家不插手凡間。
許多年以前，朱仙有一次遇到猴子的時候，曾經問他：“當初，玉帝給你的官職太小，你不去做它便是了，為什麽偏偏要在下界揭竿而起，非逼著玉帝派兵來剿滅你的花果山不可？”猴子當時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朱仙的問題。
後來，當朱仙也感悟了佛道雙修境界的時候，猴子來見過他一次，那個時候，猴子對他說：“老豬，你不是問過俺老孫當初為什麽要大鬧天宮嗎？現在，老孫告訴你！”“修真之人，以無為、無求、無欲為修心，所以，隻要是事不關己，沒有一個不是高高掛起的。
哼，等到事情壓倒自己頭上的時候，他們就會發現，沒有人會理會他們……”“當年，老孫就是想看看，整個天界之中，到底還剩下多少有血性的人……可惜啊，大鬧天宮的時候，隻有你朱仙、楊戩和哪吒三人，是主動請纓的，就連如來也是玉帝派人過去，才‘請回來’的。
身為天宮一員的仙家都這樣了，可想整個天界是怎麽樣的一盤散沙！”“老孫在天界交友無數，但是真正算的上號的，就隻有你，老沙，敖烈，金蟬子，三眼，八仙，哪吒，赤腳、彌勒和福祿壽這三個老東西。
哎，彌勒雖正直，但是到底有點圓滑；福祿壽則是蝸居蓬萊，鮮有外出；金蟬子為人不夠果斷，做事拖泥帶水……但是，這群人，好歹還剩一腔熱血，在老孫看來，比如來、李耳之輩，好過太多！”“但是，事實是怎麽樣的？除了彌勒因為夠圓滑之外，其他人呢——楊戩被排擠，哪吒虛了一個官位而並無實權，八仙一直不受重用，赤腳就更不用說了，雲遊四海，哈，你當他喜歡四處閑逛嗎？……老豬啊，這就是天界的本來麵目，三界皆是如此！”“老孫現在也過了衝動的時代，之所以告訴你這些，隻是想你明白一點，有些事情，並非靠大義就能完成的……有空到花果山來坐坐，不過想你也沒這功夫，算了，好自為之吧。”
當時，朱仙確實不太明白猴子的真正的意思，不過，現在，他懂了。
現在的三界，早就不是他們印象當中的三界了！自從鴻鈞道人不問三界之事以後，這個三界，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三界了！大神之間在鬥，天界諸仙佛之間在鬥，妖魔在鬥，凡人在鬥，就連地府的三區域內，也在爭鬥……三界，早就亂了！“猴哥，老豬我懂你當時的心情了……”朱仙深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大笑起來道，“韓陽，既然你有這份心，好！老豬我就豁出去陪你瘋這一次！大不了就是一身修為盡廢，從頭再來！”韓陽驚喜道：“朱師兄，你願意支持我？”朱仙笑罵道：“老豬我看上去像是這麽不講義氣的人嗎？哼，宋連橫敢暗算你，就是與我們哥倆為敵！今晚，我就摸進宋城府衙，把這廝做了，看看明天那宋帝王會有什麽反應，宋城百姓又會有什麽反應！”韓陽點頭道：“宋連橫死有餘辜，若是宋帝王想要包庇，連他一並廢了便是！冥界是凡間受冤之人最後一絲希望，若是連這裏都墮落了，世間就真的沒有公平二字可言了！”朱仙嗤之以鼻道：“公平？這年頭，拳頭的大小，就衡量公平的標準！這冥界可不止一個宋城而已，老豬我倒要看看，這個十殿陰司，究竟還能剩下幾人來？”韓陽想起猴子曾經把雪琳托付給楚江王過，便順口問道：“那楚江王人怎麽樣？”朱仙笑道：“十殿陰司之中，如果還能剩下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他了。
隻是這老小子是一個妻管嚴，特別怕老婆，不過他老婆倒是一個好人，無鹽此人你聽說過吧？”韓陽點點頭道：“原來是無鹽，那還有一人是誰？”“閻羅城的閻羅天子。”
朱仙的語氣帶著一絲敬佩的味道，“閻羅本是十殿陰司中的第一人，主管冥界第一殿，隻是因為為人過於正直，和妻管嚴的楚江一道，被其他八個陰司之主排擠，落到了第五殿，手中權力大減……嘖嘖，當初猴子之所以沒有將整個冥界鬧癱，便是看在他的麵子之上。”
韓陽問道：“這個閻羅天子，應該就是凡間流傳的閻羅王吧？”“不錯，整個冥界有十位陰司之主，這十人之中，也就隻有他一人能夠號稱天子。
閻羅的修為要高過其他九人很多，而且也擅長算計，否則，早就被排擠到第十殿去了。
說起來，楚江的老婆也很厲害，我看，要不是有他們兩個在，這個冥界，恐怕要比現在我們看到的更糟！”朱仙歎了一口氣，想到當初自己泅渡弱水的時候，和十殿陰司多少都有點交情，想不到，現在，要兵戎相見了。
韓陽這時候突然朝朱仙使了一個眼色，壓低聲音問道：“刑哥不是說隻在這裏呆一天嗎，現在怎麽辦？”朱仙說道：“你昏迷都已經一天多了，還能怎麽辦，刑哥說他現在又不想和陰司那幫人玩了，所以等宋城解除禁令以後我們再走。
刑哥的想法……我們反正是猜不到的。”
“說的也是，天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念頭……”韓陽點點頭，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樣子。
刑天可是活了千萬年的老怪物，就連鴻鈞道人，在輩分上都也隻是和他平輩而已。
他腦子在想些什麽事情，恐怕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隻是因為要韓陽帶他去歐洲才跟著他們兩個人出來的——這話，騙鬼鬼也不信！不知道為什麽，韓陽看向朱仙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一直都是懶懶散散的朱師兄，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那種不一樣的感覺，究竟是出自哪裏，連韓陽自己也說不上來。
如果說，過去的朱仙，是一隻睡著了的老虎；那麽，現在的朱仙，就是一隻爆發著剛猛凶氣的雄獅！觸怒獅威者，一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