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144章 忠心，萬針穿膝
封夜宸設下的冰階，台階上的冰針長短不一，針尖上縈繞著一縷淡淡的紫光。
那是雷係力量。
冰針加上厲雷，隻會讓人生不如死。
稱心臉色陰沉，站在湖心亭裏，一動不動，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有膽犯錯，沒膽道歉是吧。”扶蘇赤紅色的瞳眸忽然閃過一抹惡魔光芒，饒有興趣的提議，“大國師認錯可不好玩，要不，換南陵太子來？”
音森眼前一亮：“行！”
“放肆！你們誰敢侮辱主上，我跟你們誰拚命！不死不休！”稱心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死盯著兩人。
“那你還遲疑什麽？”扶蘇冷笑一聲。
稱心身體顫抖，盯著腳下冰冷頭骨的冰針，臉色閃過一絲堅定，“好，我道歉！”
說完，雙膝沒有任何遲疑，撲通一下，直直跪下。
噗呲！
數十根冰針同時沒入膝蓋的聲音異常刺耳。
透血的冰針從他的小腿，膝蓋上穿透出。
稱心臉上的肌肉狠狠**，傳來的巨疼還沒停下，麻痹神經的觸電刹那襲遍全身。
雲輕狂雙手環臂，淡淡地撇了眼扶蘇和音森，兩人麵無表情的看著湖心亭。
心中刷新了對這倆撕逼小能手的看法。
果然，能和煞神九王稱兄道弟的人，心性怎麽會弱。
隻是沒想到，一直萌態可掬的蘇蘇，居然會有這麽惡魔嗜血的一麵。
“大國師，我可沒那麽多時間陪著你耗。”扶蘇紅唇微啟，無情而又殘酷地說道。
冷冰冰的聲音像是重錘打在稱心的後背。
他狠狠咬牙。
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須跪行完這段冰階，必須要見到主上！
他不能再看到主上有絲毫的受傷！
至於痛苦和屈辱，就讓他來承受好了！
緩緩抬起膝蓋，冰針沒著血肉，深紮膝蓋骨裏，要想拔出來，哪有這麽輕易。
“主上，等著屬下！”稱心仰天咆哮，目眥欲裂，蓄力狠狠將拔起。
左膝蓋拔起，頓時鮮血狂飆，順著他的膝蓋，一滴一滴落在冰階上。
劇痛有增無減，一次比一次劇烈。
“要是他真的能跪行過來，大嫂你會原諒他麽？”音森忽然饒有興趣地轉頭問她。
雲輕狂妖豔的眼角微微一挑，“我為什麽要原諒一個殺我的人？”
開玩笑麽，她又不是聖母，別人都要殺她了，她還要原諒？
又不是有病，還是病得不輕的那種。
“哈哈哈！果然是大嫂風範，看來老大沒選錯人！”音森爽朗地笑道。
雲輕狂默然，深邃瑩然的美目平靜地看著冰階上跪行的稱心。
一步一毀滅，他已經跪行一半了。
他身後的冰階上，留下了一行猩紅的血路，每根冰針上，鮮紅欲滴，冰冷刺骨。
跪行一半，稱心渾身濕透，俊臉蒼白，身下全部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主上……等我……等……”
他嘴裏不停呢喃著。
音森和扶蘇兩人始終麵無表情，對於他們來說，傷害老大的人，就是死，也要把屍體暴曬十天十夜。
這個稱心，不但傷
害了老大，還傷害了老大的心尖寶，絕對是不可饒恕！
眼看著稱心從湖心亭一點點跪行過來，距離岸邊越近，雲輕狂越發看清他雙膝的血肉模糊。
雙膝間，血肉飛濺，厲雷炸裂橫生。
稱心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下唇被咬破，溢出的血，印滿了那冷峻的下顎。
“南陵太子，對你這麽重要？”
雲輕狂忽然凝眉盯著他。
稱心抬眸，虛弱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地點頭。
為了主上，他什麽都可以放棄。
權利，金錢，尊嚴，甚至是生命，都可以拿去。
隻要主上一切安好，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音森，把人還給他。”雲輕狂說道。
“啊？大嫂你就這樣輕易放過他了？”
“小雲雲，不要哇，看看他是怎麽對你痛下殺手的！”
音森和扶蘇頓時反對，就算原諒，也等他跪行到她的麵前再原諒嘛！
雲輕狂打了個哈欠：“不看了，無聊！”
說完，她不再過多解釋，轉身就要走。
“你。”
身後忽然傳來稱心愣然結巴的聲音。
“還有事？”雲輕狂頭也不回，站定原地，聲音淡淡的。
稱心看看麵前尚未跪行完的綿長冰針，又看看岸邊她纖細的身影，臉色微微一沉：“為什麽？”
她能做東霄九王的女人，心性實力一定不弱，隻是沒想到，她居然會肯放人。
“我不會原諒你對我下殺手的事情，以後走夜路小心點，保不齊哪天我就還回來了。”
雲輕狂微微冷笑，輕靈的笑聲中透著幾分佩服，“雖然你為人不怎麽樣，但我挺欣賞你對你主上的忠心。”
堂堂大國師，對一個落魄太子，都能這樣忠心耿耿，萬針穿膝，隻為見那太子一麵。
這樣的人，她有好久好久都沒見過了。
稱心冷峻的臉色在雲輕狂離開後，徹底坍塌，嘴唇微微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算全世界都背棄了主上，他也會不離不棄。
一直以來，被家族誤會，被王皇後追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選擇的那個人。
可是，他堅持至今，終於出現一個，理解他，懂得他的人。
說實話，在這一刻，稱心後悔之前暗殺雲輕狂了。
音森帶著稱心去了南陵太子關押的地方。
扶蘇撤掉冰階後，發現雲輕狂獨自一人掛在花園的紫藤樹上，兩條大長腿晃蕩在虛空中，她輕倚著樹幹，清風撩過，吹得那如瀑黑發淩亂飛舞，但卻也是風情萬種，極盡慵懶。
“小雲雲，你在想老大麽？”
一語破的。
雲輕狂嘴角微微一抽，沒說話。
扶蘇咻地一下飛落在她身側，嘿嘿傻笑起來：“我很想體會，想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活了這麽多年，你就沒有個喜歡的姑娘？”雲輕狂睜開眼，饒有興味地問。
扶蘇搖頭。
“喜歡，喜歡是什麽樣的？”
雲輕狂忽然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蘇蘇是僵屍，無情無欲，更何況，他的心性透澈得就是一個純真無暇的孩子啊。
情情愛愛這些，和他討論，有點自討沒趣了。
“我從有意識起，就在黑屍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家在哪裏，反正就那樣渾渾噩噩的過了數不清的日日夜夜。”
扶蘇赤紅的瞳眸忽然黯淡了下來。
不過爾爾，他便哈哈大笑道：“有生之年，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體會一把世間情愛。”
雲輕狂聽著這話，心裏不禁有股酸楚湧出。
扶蘇總是笑得很開心，但是，他嘴角的澀然，卻是逃不過她的眼。
一個人孤獨的活了上千年，那是怎樣一種感受她無法體會。
但是。
“必須能！蘇蘇你辣麽帥，以後一定會遇上一個。能把你所有喜怒哀樂都承包的女子，到時候，你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雲輕狂笑道。
扶蘇眼前一亮，也笑了：“嗯，一定會的！”
兩人相視一眼，笑得比旭陽還要燦爛。
是啊，一定會的。
若幹年後，當雲輕狂回想起今天，紫騰樹下，絮兒紛飛，陽光正好，他和她都在。
蘇蘇最幸福的，卻是不過於此。
正午後。
“傳公主口諭，宣扶蘇公子入宮！”
尖細的嗓子響徹在主廳裏。
雲輕狂望著麵前身穿太監服的老男人，嘴角微微一勾，放下碗筷，饒有興味道：“蘇蘇，你不是最想進宮看老朋友嗎，這下可以去了。”
“不去！”扶蘇氣呼呼地，把碗一扔。
長琴那臭丫頭倒他小紅酒的事情，他可是還記仇著呢！
音森邊吃邊幸災樂禍道：“哈哈哈我不用去。”
公主皇宮什麽的最無聊了，吃飽原地躺著休息多愜意多舒服呀！
老太監有些為難道：“扶蘇公子，宣你入殿是經過東霄九王爺的同意。”
扶蘇俊臉頓沉，大罵道：“老大居然坑我！”
“公主殿下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八十年的陳釀，公子確定不去麽？”老太監拋出最後的殺手鐧。
砰，咻。
飯桌上忽然刮起一陣強風，等眾人再看，桌前早就沒了扶蘇的影子，他的碗還咕嚕嚕地在桌上打轉著。
“哎唷，人呢？”老太監傻眼了。
音森指了指外頭。
“老家夥，皇宮從哪裏進去，還不快來帶路！”
莊園外忽然傳來扶蘇激動的咆哮聲。
老太監直冒冷汗，趕緊追了出去。
“大嫂，你信不信，等晚上，這老太監還會再來？”音森忽然一笑，耐人尋味地看著她。
雲輕狂淡淡道：“哦，所以？”
音森嘴角微微抽搐：“大嫂，你這樣淡定真的好嗎！”
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風輕雲淡的人。
那股子清麗淡然的氣質，簡直不要太冷。
果然。
黃昏時分。
“傳公主口諭，宣音森大人入宮！”
天未黑，那道特有的尖細嗓音，又響在莊園裏。
老太監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擁簇著音森出來，路過花園時，正撞見雲輕狂坐在紫藤樹上閉目養神。
“大嫂，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哦！”音森咧嘴一笑，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