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情信物

第九章定情信物

葉知秋騎著自行車出了學校，一個拐彎，車子由原來的逆風變成順風，葉知秋感到腳下一陣輕鬆，沒怎麽用力，車子也往前。

“你擦擦汗。”後麵遞過來一方手帕，手帕疊成一塊豆腐形狀，幹淨又散發著清香。

“不行，車上還有你，你還撐著傘，我擦汗太危險了。”葉知秋搖搖頭，不去接那方手帕。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前麵駛過來一輛5噸級的大卡車，大卡車經過他們身邊時濺起一大片水花，葉知秋的眼睛也濺到了一點，視線模糊的情況下，車頭晃了晃，要不是葉知秋雙手控製車頭，及時穩住車身，恐怕他們已經摔下去了。

即便是這樣，坐在下車後的顧雅思仍然一聲驚呼，空著的一隻手急忙圈住葉知秋的腰。

“你沒事吧？”葉知秋回頭看了一眼顧雅思，神色緊張。

“我沒事。”顧雅思小聲的回答，圈住葉知秋腰身的手臂有鬆動的跡象。

“抱住我，別鬆手。還有，把擋在我前麵的雨傘拿開。”

“為什麽？”

“待會兒就要進巷子了，巷子裏坑坑窪窪，本身又處於低窪地帶，裏麵肯定有很多地方積水，我不能保證車子不會進坑裏。”

“那傘呢，沒有傘你會被雨淋濕的。”

“我已經濕了，”葉知秋回頭笑了笑。早在車身搖晃的那一刻，雨傘有那麽短短幾秒脫離了他的頭頂，也就那麽一瞬間，葉知秋全身上下都被大雨淋濕了。

顧雅思沉默，圈住葉知秋腰身的手臂緊了緊，但那把傘沒有移動分毫。

“快點，要進巷子了，我反正都濕了，被雨淋就當是衝涼，另外進入巷子又是逆風行駛，傘擋在我前麵的話，阻力會非常大。”

那把傘終於動了，一點一點離開葉知秋的頭頂，當葉知秋頭上沒有雨傘遮擋的時候，自行車拐進了巷子。如葉知秋所料，狹窄的巷子裏果然有很多地方積水，葉知秋控製著車頭左拐右拐，盡量避免車輪駛進水坑。

可惜巷子本身狹窄，積水的地方又多，自行車行駛了一段路，還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水坑。

“哐當”一聲，前輪進了水坑，葉知秋握緊車頭，腳下用力，伴隨著另外一聲巨響，後輪跟著也駛出了水坑。坐在後座上的顧雅思緊緊地摟住葉知秋的腰，臉頰下意識的貼在他寬闊的背心上。雨落在臉上是涼的，但臉頰卻是滾燙的一片。

迎著風好不容易到了顧雅思的家，顧雅思不待車停穩就匆匆跳下車，“葉知秋，傘先在我家放著，你快回去吧。”說完，不等葉知秋回答，顧雅思就進了家門。

葉知秋心裏略微有些不快，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千辛萬苦送她回家，不要說喝杯熱茶，她連謝謝都沒說一聲。

“你快回去啊，趕緊換上幹衣服，自行車我借你。”見葉知秋呆在門外沒動，顧雅思急的直跺腳，一邊伸手去擦葉知秋眉梢上的雨滴。

原來她是怕我感冒著涼，才讓我早點回家，真是細心的好女孩。葉知秋微微一笑，衝著顧雅思點點頭，重新跨上自行車。後麵少了個人，葉知秋騎自行車覺得輕鬆多了，回到公寓三下五除二脫掉身上的衣服，葉知秋一頭紮進浴室。

換了套幹衣服從浴室出來，葉知秋才發覺腿軟得不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葉知秋看了看不遠處脫在地上的濕衣服，苦笑了一下，扶著沙發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到那兒，撿起濕衣服把它們一股腦兒放進浴室的洗衣機裏。

剛想打開洗衣機的開關，葉知秋忽然想起上衣口袋裏還有100塊零花錢沒有取出來。找出上衣，葉知秋把那張紙幣拿出來，無意中發現另外一個口袋鼓鼓的，難道上次老媽又偷偷塞錢給我了，口袋那麽鼓，起碼也得上千塊吧？

葉知秋有些興奮的想，手指探進那個口袋，接觸到的卻是一個柔軟的棉質物。知道不是錢了，葉知秋心涼了半截，取出來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葉知秋的眼睛一下子定住了，那是一方手帕，是顧雅思用來擦他眉梢上的雨滴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塞進他口袋。

傳說中的定情信物？葉知秋瞪著那方散發著女兒家身上幽香的手帕發呆，心砰砰砰亂跳的同時，腦海裏閃過兩個禁忌的字眼，早戀。

早上起來，葉知秋看了一眼晾在陽台上的那方手帕，走過去把它取下來，手帕已經吹幹，白色的手帕上繡著一朵水仙花，幹淨、美麗，猶如它的主人。

由於預知到了部分未來，周惠欣的身影早已從葉知秋的腦海裏淡去，他現在想的是如何改變父親心目中的形象，而不是再一次陷入兒女情長裏。不過顧雅思善良又楚楚動人，其容貌比周惠欣也不遑多讓，最重要的是她言行舉止沒有周惠欣的傲氣、盛氣淩人，反而多了份讓人心動的溫柔，那份溫柔才是最吸引葉知秋的。

左思右想，葉知秋最後決定視情況而定，如果顧雅思真的是他恩人，拚著被爸媽罵，他也決定和顧雅思交往下去。心裏有了決定，葉知秋看了看牆上的掛鍾，6點36分，糟了，顧雅思是騎自行車上學的，必須趕在7點之前到學校，步行那肯定是來不及的。

葉知秋把手帕放進口袋，匆匆下樓，騎車直往巷子前進。穿過馬路，進入巷子，葉知秋在門牌號為6的一間矮房前看到了亭亭玉立、站在那兒的顧雅思。

顧雅思見到葉知秋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絲喜色，臉上綻放出如花的笑容：“你再不來，我就要步行到學校了。”

顧雅思笑的十分自然，葉知秋看到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那方手帕還端端正正的在口袋裏放著呢。

“你、你昨天有沒有什麽東西忘了擱在我那兒了？”葉知秋旁敲側擊的問，仔細看顧雅思反應的同時，一顆心跳的歡快起來。

“有啊，我把手帕塞進你口袋裏了，昨天雨那麽大，我想你用它擦臉。”顧雅思一邊說，一邊側身坐在後座上。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她十分自然，沒有忸怩。

“那手帕我忘帶了，明天還給你，可以嗎？”葉知秋繼續試探，腳下用力，自行車穩穩地向前方前進。

“不用了，就放你那兒吧，就當是我謝謝你送我回家的禮物。”

葉知秋心猛然一跳，手臂也跟著顫抖了一下，車身晃了晃，身後的顧雅思像昨天那樣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腰，可惜的是這次沒有把臉頰往葉知秋後背上貼。

“是不是碰到水坑了？”

“啊，嗯，是的。”葉知秋略顯倉促的回答，心裏暗想，那手帕果然是定情信物，看來她是真的喜歡我了，下一步就是確定她是不是我的恩人了。

自行車在離學校門口50米處停了下來，是顧雅思要求的，說被同學看到了不好。是不好，而不是說怕同學看到了會誤會，葉知秋愈發肯定顧雅思是喜歡上他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同學之間都有了初步了解，不像剛開始那樣拘束，所以教室裏鬧哄哄的。沒過多久，早自習結束，上午的第一節課開始，第一高中最嚴厲的老師石國誌就要來了，教室裏立刻安靜下來，同學一個個腰板挺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

不過這裏也有一兩個同學例外，比如葉知秋身邊的高明，依舊翹著二郎腿，手臂撐著臉頰兩眼無神的斜看上方。

“高明，你這樣不怕被石國誌看到？”葉知秋好心的提醒。

高明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這小子陰險狡猾，在外麵又有人，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於是緩緩開口道：“今天他不會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他不會來？”

高明轉過頭，不再理葉知秋。

5分鍾過去了，10分鍾也過去了，石國誌還是沒有來，教室的寧靜變成了同學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大家都在猜測石國誌是不是生病請假了。

“葉知秋，昨天下那麽大的雨，石老師會不會摔傷了？”聯想到昨天的暴風雨，顧雅思擔心的問。

葉知秋想起了昨天在淒迷的雨中看到的兩個像高明、曲江寒的黑影，還有剛才高明的未卜先知，心一驚，難道他們昨天對石國誌動了手腳。恰在此時，外麵腳步聲響起，進來的是七班的班主任，說石老師昨天不小心摔傷了，語文課改成自習。

老師走後，教室裏沉默片刻，然後爆發出一片歡呼聲。歡呼聲中，葉知秋分明看到了高明臉上一閃即逝的得意。

校長辦公室裏，馬校長剛從醫院探望石國誌回來，坐在辦公椅上他愁眉不展，石國誌不是摔傷的，而是被別人從後麵用麻袋蒙住頭打傷的，據他所說，打他的共有兩人，打的時候一聲不吭，所以石國誌並不清楚是什麽人幹的。

不過打人的人下手可真夠狠的，沒有十天半個月石國誌是別想從醫院出來。在學校裏老師被打，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所以黃校長決定低調處理，問題是石國誌不在期間，10班這個讓人頭疼的班級由誰去當班主任，誰能鎮得住那群頑劣不堪的學生。

馬校長的目光轉向政教處黃主任，黃主任的臉唰的一下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