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交鋒
第一百二十三章交鋒
聽到葉天說明天他要去西城賓館承認錢是他貪的，米花木然良久，然後才幽幽的道：“老爺子那邊你就不能去求求他嗎，知秋畢竟是他的親孫子。”
“葉家第三代子弟中，爸最不看好的就是知秋，為了家族利益，他是不可能攙和到這件事裏去的。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承認錢是我拿的。”葉天毅然決然的道，話音剛落，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誰打來的？”葉天打了個手勢，叫米花不要說話，然後語氣恭敬的道：“爸，知秋的事你能不能……。”
“知秋的事我已經給反貪局的邵容打過招呼了，他會在一旁照應的。我打電話過來，就是叫你不要攙和進去。”那邊的聲音蒼老而威嚴，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葉天還想說話，那邊電話已經單方麵掛斷了。
“這下好了，有邵局長在一旁照應，知秋應該沒事了。”米花喜極而泣，知秋畢竟是爸的親孫子，關鍵時刻、他老人家還是出手了。
葉天放下電話，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本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怎麽啦，兒子沒事了你怎麽一點也不高興？”
“哎，邵局長隻是副審，主審是馬良，曾經有人在馬良的審訊下精神崩潰，你認為我們還在讀書的兒子是馬良的對手嗎？父親的這個電話，明顯是讓我們放棄知秋。”
靜、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過了一會兒，裏麵猛然響起米花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西城賓館3樓的一間不足10平米的小房間，葉知秋靜靜的坐在裏麵，本來這間房是堆放雜物的，在馬良的指揮下被打掃一空，這間房沒有窗戶，隻有一扇緊閉的門，人住在裏麵，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充滿了令人發瘋的壓迫感。
“都關了兩天了，下午3點進行審訊，他怎麽樣，有沒有說要主動交代問題？”門外響起邵容的聲音。
“邵局長，很奇怪，以前的人關在這樣的房子裏不是大吵大鬧，就是說要主動交代問題，他到現在都沒有動靜，你看，他會不會在裏麵自殘啊？”
邵容心一驚，看守人員的話不無道理，葉老的孫子真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後果不堪設想。思緒間，正想叫看守人員打開門，裏麵傳出葉知秋平靜的聲音：“我沒事，謝謝邵局長關心。”
邵容愣了一下，和神色驚異的看守人員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背負著雙手悠閑的走開了。
裏麵的葉知秋暗暗鬆了一口氣，身在小房間，完全隔斷了和外界的聯係，邵局長看似隨意的問話傳遞了兩個信息。
一個是下午3點提審，與世隔絕的日子馬上要結束。另外一個，就是父親並沒有像那一世那樣，把罪名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這一點，讓葉知秋徹底放心了。
下午3點，葉知秋被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從小房間裏帶了出來，陰暗的樓道裏，隻有工作人員的皮鞋聲單調的來回響起，葉知秋跟著前麵的男子進了一間房，看到了麵無表情的邵容和一個看上去十分和氣的圓臉男子。
“坐。”圓臉男子笑著指了指擺在房間中央的一張椅子。
葉知秋點點頭，走到那兒坐下，隔著一張辦公桌，馬良也坐了下來。
“你叫葉知秋，葉市長的兒子？”馬良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資料，和顏悅色的問離他有兩三米之遠的葉知秋。
葉知秋點了一下頭，看了看馬良身邊坐著的邵容，轉而對馬良道；“有人舉報我借父親名義貪汙受賄，我不想知道他是誰，當然、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我現在隻想知道，我拿了多少不該拿的錢，要了人家多少套房子？”
馬良微微笑了笑，敲了敲桌子，慢條斯理的道：“很多啊，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如果提起公訴的話，足夠你坐一輩子牢了。”
說到這兒，馬良停了一下，口風一轉：“不過嘛，坦白從寬，如果你肯主動交代，或者提供新的線索，我們會考慮在提起公訴時把你認罪態度良好這一點加進去。”
“真的？”
“當然。”馬良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了。
“咳咳咳……。”這時邵容突然咳嗽起來。
馬良轉過臉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麵對葉知秋時臉上又堆起了一個長輩看晚輩才有的笑容。
葉知秋低下頭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眼睛直視馬良；“能告訴我很多是多少嗎，10萬、20萬，還是我床頭櫃裏的5000？”
在一旁負責記錄的工作人員停下手裏的筆，在這個物價高昂的年代，這些錢是不能算多的。
“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你的錢遠遠超過這個數字，我們……。”
“你們的證據呢，把它擺出來，請不要用很多這樣模糊的字眼，我隻會在證據麵前說話，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我保留起訴你的權利。”葉知秋眼睛盯著馬良，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馬良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葉知秋的公寓裏的確隻有5000，而調查了他在銀行裏的錢，也隻有20萬，這些錢隻要他還了，甚至連量刑都不能。原本以為關了他兩天，再虛言恐嚇他就會嚇得乖乖招供，沒想到他會這麽難對付。
“好，講證據也行，經過我們調查，發現你銀行裏有20萬，這筆錢不是米處長從省城打過來的，而是來自一家叫月亮的酒吧，你和它之間是什麽關係，它憑什麽給你20萬？”馬良的聲音變了，變得極為嚴厲。他的神情也不再和顏悅色，麵孔繃得比邵容還要緊。
馬良收起輕視之心，從小處著手，一步一步突破葉知秋的心理防線，這是他現在的打算。
“月亮酒吧我去玩過幾次，有一天碰巧遇到那裏的老板，他正在為生意清淡而苦惱。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提高酒吧內的服務質量，後來他的生意果然好了，那20萬是他給我的酬勞。”葉知秋淡然道。
賣點子賺了20萬，這個理由說得過去。馬良目光閃爍，緩緩開口道；“在你所住的小區裏，經常有人看見一名男子開奧迪接送你，態度對你十分恭敬，這點你又該作什麽解釋？”
“那是酒吧老板的司機，自從我幫酒吧出主意後，那裏的老板對我十分感激，拍著胸脯說有什麽需要盡管找他。我骨子裏愛出風頭，就經常借他的司機來擺闊。”
馬良無話可說了，那家酒吧他也派人調查過，並不存在掛羊頭賣狗肉的情況，葉知秋不是法人、裏麵也沒有他的股份，完完全全的和他沒關係。
“你們的證據就這些嗎，沒有的話是不是應該讓我出去了？”葉知秋站起身，目光看向馬良。
“不行，現在隻是初步調查，有些證據還待發掘。”馬良一口拒絕，一邊示意葉知秋身邊的檢查員把他摁回到椅子上。
“把你的手放開。”葉知秋一甩胳膊，那個檢查員猝不及防，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
待反應過來，檢查員惱羞成怒，上前幾步正要使用蠻力，卻聽葉知秋這時對馬良道；“檢察官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規矩相關法律，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你隻能關押我48個小時。憑著一些空穴來風的舉報，你的時間已經超過了。”
馬良怔怔的看著葉知秋，一張圓臉一陣青、一陣白。
“小時候爺爺對我說，葉家子弟不會去欺負人，但被人欺負了，就要百倍的還上。馬檢察官，你認為我爺爺說得對嗎？”
葉知秋的話裏透著股寒意，馬良聽了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身在燕京的葉老雖然退下了，但門生故吏還是不少的，能量不可謂不大。
“咳咳咳。”邵容又在咳嗽了，這次馬良沒有怪他，反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隻聽邵容咳嗽了幾聲道：“這次是我們冒失了，不該偏聽偏信，既然調查結果顯示沒有舉報信裏說的幾百萬，葉知秋我想可以放了，不知道檢察長的意思是……。”
馬良遲疑了一下，無奈的點點頭。
從西城賓館出來，燦然的陽光灑落在葉知秋身上，葉知秋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自由的感覺真好。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掏出馬良發還給他的手機打電話。
“爸，我很好，省城的馬檢察長已經放我出來了，我沒有拿不該拿的錢。什麽，媽也在……。”
市政府家屬樓葉市長家，本來這兩天是門可羅雀、要多冷清就有多冷清的，但隨著葉知秋回家，登門的人絡繹不絕，來的都是機關裏一些大大小小的幹部，無非是來恭喜葉知秋回家的，葉天把麵帶笑容的把分管教育的王副市長送走後，轉身進了客廳。
客廳裏，米花拉著葉知秋的手噓寒問暖，仿佛一鬆手葉知秋又會被人帶走似地。
“爸，你一定笑的很累吧？”葉知秋打趣道。
葉天看了一眼桌子上堆得像座小山似地的禮品盒，拉了拉快笑僵了的臉皮，感慨道：“這個世上雪中送炭的人，錦上添花的人多。知秋，你回來住吧。”
兒子懂事了，而且連馬良都奈何他不得，這使得葉天不得不對葉知秋刮目相看。邀他回家住，那是對他完全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