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聲

第一百零四章若使一切皆如夢

第一百零四章若使一切皆如夢

林恒笑著點了她的額頭說了一聲怕了你了,便將她的腰一摟,雙腳騰空而起,歪著頭看著她,“小心別掉下去。”

說著林恒故意將她甩了一甩,嚇得她大叫起來。

溫星月怕他使出怪招,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眼睛還是死死地閉住,嘴上卻是不閑著,“我說林恒,你要是敢耍陰招,看我爹不收拾你。”

林恒點點頭扁著嘴,“那就讓溫老爺來找我好了,不過到時候我這張嘴可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的。”

溫星月氣鼓鼓地看著他,轉眼間兩人便到了地麵上,溫星月將先前脫下的黃衫披在外麵,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又恢複到了先前那個溫婉的女子模樣。

溫星月暗暗想著,這男子語言輕佻,哪裏有青寧老人的一半風采,不由為老人暗暗歎息,得不償失。

林恒看著她毫不掩藏的表情不由一笑說著,“在上麵耽誤了不少時間,既然已經摘得雪色石耳,我們便早些進城吧!”

溫星月哼了一聲,走在前麵,將籃子緊緊地掛在自己的身上,林恒隻好跟在後麵。

金翅雀在鬆樹上跳躍著,縷縷浮雲在遠方飄散,溫星月大著步子隻走了幾步就喊累,她撩著裙子向後看去,林恒抱著胳膊無辜地看著她,笑眯眯的。

她無奈地笑笑說著,“林恒,你不覺得這一路上很無聊麽?我們說點什麽,說說你的故事?”

林恒笑著的臉突然收回,冷冷地說著,“我沒有什麽故事可講,過去就是一縷煙,既然過去了又何必提它呢?”

溫星月就算神經再是大條,聽到這話自然也是知道不能往後問了,為了緩解剛剛冷下去的氣氛,她便自顧自地說著,“那我給你說說我的故事,我是這秦州惠仁堂溫臣菁的女兒溫星月,秦州人有哪幾個不認識我的。”

林恒笑著說道,“溫姑娘個性如此鮮明,這秦州城自然是全都認識您。”

溫星月得意地看著他,忽的突然看到林恒袖中露出的笛子,很是驚奇的說道,“原來你竟然還會吹笛啊?”

林恒順著她的目光笑著點點頭,溫星月停下笑著等林恒走過來時,眼疾手快地將他袖中的笛子拿出來,一個貓腰鑽過他的臂彎笑著說道,“我隻聽說名醫林恒醫術超群,沒想到竟然也懂這文人雅士的玩意兒。”

林恒看著她笑著,溫星月乘機向他說著,“喂,這回城的路尚有一段距離,正值無聊,不如你吹上一曲,也好解解悶,如何?”

林恒走上前來拍了她的一下腦袋,拿走她手上的玉笛說著,“即是如此,你想聽什麽?我就吹給你。”

溫星月撓著腦袋,揮舞著袖子,“我不懂這些琴棋書畫的,你就吹你最想吹得,最拿手的就好。”

林恒心裏憋著笑,這個豪放不羈的女子還真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想著他便拿捏開架勢,邊走著,邊吹著。

笛音發出如夜鶯般婉轉,音韻竟是朱雀般悠揚動聽,笛音三弄,梅心驚破。隻是這中間竟然夾雜著一些悲傷哀怨的腔調,溫星月扭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隻覺他神色早已和剛才不一樣,眼睛裏哪裏還有剛才嬉戲的玩鬧之意,那雙修長的手在笛子上輕輕挪動便可以吹出這麽動聽的音樂。

一曲罷了,溫星月竟然出了神,她繼續盯著林恒說道,“喂,沒想到你還吹得挺好聽的。不過,這曲子我不喜歡。太過悲觀,你瞧瞧現在已是豔陽高照,你吹一曲這樣悲涼的曲音,這不是掃興麽?”

林恒點點頭也是同意便扶著下巴說道,“在下也是覺得如此,不如星月姑娘唱一首也為路途增加一些樂趣如何?”

溫星月一下子像被噎住一樣,笑著看他,“我竟然上了你的套了,罷了。唱就唱。”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秦州的好兒女個個好嗓子,我雖然不會舞文弄墨,不過聽過我唱歌的人都說我唱的好。”

林恒拱手說道,“願聞其詳!”

溫星月輕輕咳嗽了幾聲,笑著唱道,“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北,魚戲蓮葉南……江南可采蓮……”

溫星月的歌聲裏有著少女的活潑和靈動,像是鈴鐺兒在風中發出清翠的碰撞聲,極是讓人沉醉。

林恒慢慢用手打著節拍說道,“你唱的是我們江南的歌,你的長相也偏於我們江南女子溫婉的樣子,不過我還是最喜歡你這如男兒般的性格,雖是有時候惹人生厭,不過總體來說很可愛。”

林恒有根有據地評論著,溫星月自是不理他,徑直走到前麵,馬上就到了城門口。

林恒拱手看向溫星月說道,“姑娘,我家中還有事情,就不與姑娘再同行了。”

溫星月想到之前林恒說著他家有個病人,需要雪色石耳來治療,便大方地將籃子遞給林恒說道,“這是你需要的雪色石耳,你不是需要它麽?看在你今天幫我的份上,這個送給你。”

林恒推辭著,“雪色石耳何其珍貴,姑娘辛苦半天怎麽能全給我?”

溫星月退後兩步搖著手說道,“這雪色石耳本來就是為救人的,你家中正好有病人需要,自然是你拿走了。再說了我家是開著藥鋪的,你還怕我再沒有這個藥麽?”

林恒聽完此話,看著籃子裏麵擺的整整齊齊的石耳,臉上有著一抹笑容,他輕輕地說道,“星月,謝謝你!”

溫星月看著正經起來的林恒倒是和剛才判若兩人,將手一擺滿不在乎地說著,“行了行了,你不要這麽??哩??嗦了,如果你真的感謝我的話,等你有時間再帶我一起玩便好。”

林恒鄭重地點點頭,向她說一聲告辭便轉身就走,溫星月站在身後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抓著自己的辮子一時竟然呆立在街上,這就是那個神醫少年林恒啊!

在她的腦海中,林恒應該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少年,而不是眼前這個油嘴滑舌,還很愛欺負人的男子。

可是那已經走到人群中的男子好像更鮮活,更讓人覺得容易接近。

溫星月在那裏傻笑著,突然想起還未曾問過他現在住在什麽地方,若是她想找他玩該去哪裏?雖然林恒知道她家,可是萬一他不想來找她呢?萬一他隻是在這裏做個短暫的停留不告而別,那又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她趕緊沒有猶豫地跑上前去,偷偷的跟在林恒的後麵,穿過熱鬧的人群,路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終停留在一條不算太寬的巷子裏,轉身進了一處頗是隱秘的民宅,溫星月輕輕跟著他看著稍顯古韻的大門,拍著雙手暗暗想著,這下子讓我找到你的住處,看你還往哪裏跑?

正要轉身回家,裏麵卻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咳嗽聲,溫星月心裏一顫,便將耳朵湊到門縫,聽不清楚裏麵說了什麽,隻好透過門縫看著裏麵發生的一切。

隻見裏麵是一所不怎麽大卻收拾得很是幹淨的院子,林恒扶著一個披著藍色鬥篷的女子,那女子麵如桃花,很是溫婉清秀,看的出來身子不是特別好。

溫星月想著林恒今日說的話,原來那雪色石耳竟然是給這名女子吃的,溫星月笑了一下,更加仔細地打量了那名女子,腳步慢慢退回去,往回走。

林恒喜歡的女子果然是這種溫良賢淑的,他臉上的溫柔體貼,好像比起他飛揚跋扈的樣子是討喜很多。

溫星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門上的木牌,慢騰騰地走回去。

林恒笑意盈盈地扶著謝瀾依,回過頭看著大門,剛才輕微的腳步聲,他還是可以聽見的。他若有所思的笑笑沒有說話。

謝瀾依看著林恒手中的籃子,被一件粉色手帕蓋著,便好奇地問道,“小恒,你這籃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林恒笑著將帕子取開,露出一排排黑油油的石耳,在陽光下極是鮮美肥嫩。

從屋子裏出來的左清秋正好看到這數量不少的雪色石耳,一臉驚奇道,“小恒,你這是哪裏來的?”

林恒笑著說道,將籃子遞給左清秋,“今日有幸遇見了一位姑娘,便是那惠仁堂的千金,她帶著我去采的,隨後便將這些都給了我。”

謝瀾依看著這些模樣甚是可愛的小東西心上一陣喜愛說道,“這些石耳長的可真是可愛。”

左清秋摸著下巴說道,“這惠仁堂我經常去,以前給瀾依抓藥時便是去的那家,不過這雪色石耳如此珍貴,他們一次性給了這麽多,倒真的是還是不常見。”

林恒徑直走到廚房,回過頭才說著,“那姑娘雖然有點驕橫,不過卻很是善良。”

左清秋安排謝瀾依做到搖椅上,過來廚房給林恒搭把手,石耳很是珍貴,在洗的時候當然得小心。

隻洗了小小的一片,那石耳就膨脹起來,謝瀾依用手支著頭,看著兩個男人忙裏忙外,笑得眉眼彎彎。

石耳用慢火燉了三小時,熬製出來時早已經將所有的香味和藥味都已經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