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顏落雁
第38章顏落雁
方麒前世獨來獨往，毫無牽掛，但今生或許是因為延續了這具的記憶和感情，他這個從來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的人，竟對方家這個在他眼裏的小小家族，有了一些歸屬感。
“既然是我老爹的信，那便看看吧。”
方麒接過書信拆開，掃視片刻，眉頭卻漸漸擰了起來，眼中有著些許淩厲一閃而過，但是最後，又歸於平靜。
“嗤。”
一縷靈力自掌上升騰，書信瞬間化為虛無。
“少爺，家主的信上說了什麽？”
林成自經曆了方麒為他改造身體後，神念感知也超於一般人，感覺到了方麒在看書信時的神情變化。
“沒什麽，就是老爹想我了，叫我回家一趟。”
方麒一如往常，淡然擺手道：“走吧，來到真武院修行一年多了，也是該回去看看了。”
“那咱們要不要回真武院告知您的幾位師姐？”林成道。
“不必，咱們即刻啟程，日後我會給她們送去消息。”
方麒不多言，立即邁步而行。
林成有些驚疑不定，他看得出來，少爺看了書信之後，雖是麵上平靜，但似乎有些著急的樣子，莫不是族中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他忠於方麒，無論方麒要他做什麽，他都不會猶豫，更不會多問理由，便跟了上去。
“咦？堂主你看，好像是小七？”
正當方麒二人離開，突然兩道人影閃掠而至，是兩名女子。
一個二十出頭，頭戴玉簪，身著紅裙，透著淡淡的成熟風韻，腰間還纏繞著一條細致的紅色鞭子，強烈的靈力波動從這鞭子上散發出來。
這身裝扮，正是素心。
而另外一女則是個青春少女，身姿高挑，著素淨白衣，配合她精致的瓜子臉，有一種出塵脫俗的高貴之氣，赫然是六師姐周心雨。
二人從此路過，正巧見到方麒與林成離開，暗感詫異。
“還真是這小冤家，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做什麽？看他離去的方向與真武院相反，也不知道是要去幹嘛？”
素心看了方麒模糊的身影，素心黛眉輕蹙。
“算了，且不管他，興許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辦，我們先回真武院吧。”
沉吟一下，她輕輕搖頭，向周心雨道：“當年我從玄天族將你帶來真武院，與你族內八大族老約定八年之內讓你突破靈漩境，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群卑鄙的老家夥竟然在你身上種下禁製族紋，壓製了你的境界，讓你修煉之中寸步難行，如今距離約定之期隻有半年，我此行帶你外出便是要尋找為你解除禁製的方法，可惜八大族老的種下的禁製繁瑣至極，要解除絕非易事，不過你放心，等到回院之後，我會盡我所能為你解除。”
“八年約定麽……確實快到了呢。”
心雨靜靜聽著，抬起臻首看向遠處天空，視線仿佛穿透雲層看向了世界的某一處，她唇角微微抿起，清澈的眸子中浮出深刻的仇恨和決然。
如此片刻，她收回了望向遠處天空的目光，唇邊抿起的弧度顯出冰冷，而後輕輕吐氣，“堂主放心，無論如何我也要突破靈漩境，與那老家夥清算當年的血海深仇！”
“好，我受你父母之托，把你救出玄天族，自是要幫你完成心願，不過玄天族八大族老境界高深，實力強悍，我如今一人也不是對手，你要報仇僅是達到靈漩境還遠遠不夠，不過卻是要脫離他們的第一步。”
話落，素心一手帶起心雨，橫空虛渡，向真武院飛速而去。
還未達至靈漩境，心雨不能禦空飛行，不過在素心靈力托浮下，速度也無比快捷。
聽著耳旁狂風呼嘯，她又兀自看了一眼遠處天際，眸子中的仇恨漸漸隱去了，卻更流露出一股深深的堅定。
……
黃昏時，方麒令林成在真武院外一座城中購買了兩匹千裏駒，以及一些路上必備的物品之後，兩人便於入夜時分趕路。
連夜趕路，讓林成更是感覺到方麒收到家主的那封信不簡單。
天風大陸，王朝宗派錯綜複雜，劍尊王朝隻是其中之一，方家作為劍尊王朝第一大家族，便是坐落於王朝帝都劍尊城。
不過劍尊城距離真武院十萬八千裏路，雖有千裏駒代步，至少也要十天時間才能抵達。
一路上，方麒沒有提過信中內容，也沒有表露出一絲急躁，如往常一般平靜，隻不過除了每日必須的修煉功課外，他都沒有停下來過。
如此快馬加鞭的趕路，原本從真武院回到劍尊城需要十天的時間，硬是被方麒生生縮短了五天。
在第六天中午之時，兩人便來到一條寬達千丈的大河外。
隔江望去，對麵坐落著一座巨大城池，宛如遠古巨獸匍匐在地，自有磅礴氣勢傳遞出來。
城，是劍尊城。
河，是護城河。
不要小看這條護城河，在其中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高級靈陣，一旦劍尊城遭到襲擊，隱藏在護城河中的靈陣便會自主啟動，將整座城池防護下來，因此城外禁止武者飛行，即便是靈漩境的高手到了城外，也隻能乖乖的按照規矩乘船而行。
此時，方麒剛打發了林成去尋找船隻，為渡河作準備。
“嗯？有人在打鬥？”
正當方麒優哉遊哉觀望著河麵的景色時，突然心神一動，神念延伸出去，便捕捉到護城河數裏外，一個激戰的畫麵。
隻見十幾個青衣蒙麵人，正在圍攻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那些青衣蒙麵人的實力，均在靈脈境八重左右，其中還有一個達到了九重，比方麒的境界還要高出一線。
反觀那被圍攻的少女，雖然也達到了靈脈境九重，但在眾多對手圍攻下，卻是險象環生，而且看起來遭遇追殺已久，有些靈力枯竭，精疲力盡的跡象。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一路追殺我到此？”
少女眼神冷冽，盯住麵前這群青衣人，這些人追殺了她將近半個月，身邊本來還有幾個高手護衛，可惜對方實力強大，所有護衛都已經被擊殺了，隻剩下她一個人逃到了劍尊城外。
“我們是誰，你多半已經猜出來了，又何須多問？”
一個達到靈脈境九重，身上彌漫著殺伐之氣的青衣首領道，“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我們不會為難你，可你若執意頑抗，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少女反倒平靜下來，看著那青衣首領，道：“你們……是飛天門的人吧？據說你們這個門派是殺手組織，收錢殺人，我隻想知道，到底是誰讓你們來伏擊我？”
“既然你已經猜出了我們的身份，便應該知道，我們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買家並沒有讓我們把你殺死，而是把你活捉帶回去。”
青衣首領發出喋喋刺耳的笑聲。
“休想！”
少女神情一寒，身上閃現出十二道靈脈，隨後手中光芒閃爍，化為長劍飆飛而出，道道劍氣劃破空氣，斬向青衣蒙麵人。
“給我上！拿下她！絕不能讓她逃進劍尊城！”
青衣首領大手一揮，號令身後扈從一同出手，這個少女覺醒了十二道靈脈，若不是剛晉入靈脈境九重不久，靈力還未穩固，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對付得了。
方麒在遠處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他雖然不怕麻煩，但也沒有閑心去管閑事。
那少女雖然境界超過其他的青衣蒙麵人，但長久之下，靈力消耗巨大，眼下更沒有時間去吸收靈力恢複，施展出的劍氣很快減弱下來，漸漸落入下風，被這群青衣蒙麵人逼近。
“天罡之拳！”
募然間，那靈脈境九重的青衣首領一招拳法靈術打出，狂暴的罡氣籠罩全場，巨大的拳影轟擊下來，少女的劍氣毫無懸念，均在刹那間破碎掉，全身靈力更是被打得暗淡無光，吐血飛了出去。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你就算不想跟我們走也由不得你！”
青衣首領打出一拳後，氣勢未收，直接攤開手掌，虛空抓握，少女周邊的空氣頓時被他強勁的靈力封鎖起來，化為大手把她擒拿住，硬生生提了過來。
“你！放開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抓我，你們飛天門不會有好下場的！”
少女竭力掙紮，即使落入敵手，她仍是倔強，似乎要繼續拚死一戰。
“你的身份我們當然知道，不過我們要是害怕的話，就不會接下追殺你的任務，現在你落到了我們手上，是絕對走脫不掉的，還是不要浪費力氣掙紮了。”
青衣首領冷漠道，揮手就要帶領扈從撤退。
卻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道歎息聲，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人影。
一身白衣，麵容俊逸，額前一縷頭發隨風飛揚，那氣質是典型的少女殺手！
“唉，世風日下啊，少爺我浩然正氣，怎能看得下去你們一群禽獸，欺負一個柔弱女子？”
淡淡的聲音，隨風傳出，說話之人正是方麒。
被擒住的少女看到方麒突然出現，美目中泛起了希冀，但是感知到方麒靈脈境八重的實力，她眸子又暗淡下去。
自己靈脈境九重的境界，都被這群青衣蒙麵人擒拿住了，這出現的少年，實力比自己還弱，上來豈不是送死？
“小子？你是誰？區區靈脈境八重就敢阻攔大爺幹大事，你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煩了？”
青衣首領先是一愣，但是感知出後者的境界實力後，眼神頓時淩厲起來。
他靈脈境九重的氣息釋放而出，壓迫得方麒四周的空氣都扭曲起來，若是一般人在這般威壓下，早就被死死的按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但方麒仍是處之泰然，神色不改。
他搖搖頭，這青衣首領雖然厲害，但與內院各大堂口的天才都被自己收拾掉了，這廝不過與他們同等境界，他方麒豈會害怕？
“這位朋友，飛天門實力強大，你不是對手，不要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速速離開吧！”
少女見方麒隻有靈脈境八重的實力，剛萌發的希望已經破滅了，他境界實力都差這麽多，怎麽可能從這些凶神惡煞的手中救出自己？
“咦？有點意思。”
方麒古怪的看了少女一眼，別人被擒即使不能獲救，也總會想拉個墊背的，可這女人竟然還要自己走。
原本他就懶得插手別人的閑事，若不是實在看不下這少女被擒之後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才懶得管這破事。
當即方麒點了點頭：“哦，那我走了。”
“哎……”
少女看到方麒真的要轉身離開，突然心裏有些懊惱，至少要讓他幫自己回城傳遞消息才是啊！可現在該要如何開口？
“小子，插手我們飛天門的事，想走可沒這麽容易了呢？”
見方麒要離開，那青衣首領突然戲謔的笑了起來。
他笑聲未落，方麒便感覺背後有一股狂霸的靈力轟然爆開，是拳風撕裂空氣的聲音。
“下輩子想要泡妞耍帥，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現在你就隻能到陰曹地府去後悔了！”
青衣首領的拿手絕技天罡之拳，瞬息鎖定方麒脊梁骨，任何靈脈九重以下的武者挨上這一拳，不死也要殘廢。
少女看到歹徒這一拳，明顯比剛才打敗她的時候更要強大，不由得絕望的閉上了眼。
她本來還指望這個少年能幫自己傳遞消息，現在一切希望都破滅了，還白白搭上了他的性命。
果然，在少女閉上眼睛後，河邊上邊傳來了拳勁的爆炸聲，和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這聲音像是一柄重錘擊在她的心頭，令她整顆心都隨著這聲音沉下去。
“砰砰砰……”
奇怪的是，在那慘叫聲落下後，少女身邊也連番傳來了靈力爆炸聲，然後她隻覺全身壓力一鬆，扣住自己的兩個人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少女心中一驚，連忙睜開眼，而接下來，她便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河邊上，所有的青衣蒙麵人都倒在了血泊中，而那青衣首領則僵硬的趴在沙灘上，暴突的雙眼中還殘留著深深的驚恐，仿佛是在臨死前看到了某種可怕之事。
少女呆呆的怔在原地，待回過神來的時候，卻隻看到一襲白衣的少年背負雙手，漸漸走遠。
“是他？是他殺死了這些青衣蒙麵人？這怎麽可能？他是怎麽辦到的？”
少女心神狂跳，四處張望，想要找出其他的身影，但四周除了那白衣少年外，空無一人……
少女陷入震驚中無法自拔，最終她定神望著白衣少年的背影，揚聲道：“喂，我叫顏落雁，你……叫什麽名字？”
白衣少年腳步微頓，淡淡回頭，“我叫方麒，不叫喂。”
話落，他再次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