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醫妃之鳳傾天下

第183章 魔鬼

第183章 魔鬼

夏夜伸出手,在易閑麵前豎起食指。

那手指青蔥白皙,晶瑩如玉,在易閑麵前微微晃動。

易閑舔了舔嘴唇,他本以為有一顆就夠了,臭小子竟然要給他一瓶!

但是,這臭小子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吧?以這臭小子的狡詐程度,很有可能。

易閑眼神明顯帶著不信,用眼角盯了一眼夏夜。

夏夜卻是一臉平靜,他完全看不出來他心中所想。

“真的很小?”單純的易閑小老頭突然扯起了胡子,顯得極為糾結,繞著夏夜轉了一圈之後,才不敢確定地問道。

“恩,很小。”夏夜點點頭,神色極為誠懇。

“好,老頭子我答應了!快把丹藥拿出來!”易閑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眼一閉,心一橫,便答應了夏夜的要求。

夏夜嘴角微勾,眼底細碎星芒閃動,仿佛可以照亮整個天地。

“要求嘛,我暫時還沒想好,等我想起來的時候,會來找你的。”夏夜淡然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易閑,隨後便不再理他,往公會外走去。

易閑接過瓶子,打開聞了聞,頓時雙眼放光一臉陶醉,直到夏夜走遠了,他才想起來夏夜最後說的話,頓時把瓶蓋一蓋,轉過頭來便大聲吼道:“臭小子!你耍我!”

卻見那臭小子隻是隨意地對他揮了揮手,便拐過轉角,不見了。

易閑頓時冷哼一聲,摸著胡須,眼珠子轉了一圈,嘿嘿低笑:“臭小子,你就不怕我不認麽?”

隨後,他又打開瓶蓋,陶醉地嗅了一番之後,才心滿意足地蓋上瓶蓋,正準備走回去趕緊研究,卻看到地上的藥渣還沒有收拾,頓時大吼一聲,聲如洪鍾,響遍了整棟建築:“懶東西,怎麽還沒有把外麵收拾好!”

那小童連忙巴巴地跑過去,看到夏夜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他怎麽毫發無損地出來了?若是他觸怒副會長之時,是因為會長才活下來,那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小童想不出來原因,隻能搖搖頭,屁顛屁顛地跑去清理藥渣了。

夏夜聽到易閑如雷貫耳的聲音,不由掏了掏耳朵,快步走到門口。

丹青讓她去找他,她就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或許別人對丹青尊重,但是一個小小的三級煉丹師,夏夜還不放在眼裏。

門口的兩個侍衛,見到夏夜快速出來,不知道心裏什麽想法,卻都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讓夏夜走得更順暢。

夏夜沒有理會路人探究的目光,眨眼便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圍觀群眾麵麵相覷,這少年不是被扔出來,卻又如此快速地出來了,他究竟幹了什麽?

群眾們的心思,夏夜自然是不知道的。昨日沒有去給夏夫人治療,想來今日夏府又不太平了。

夏夜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三小隻都沒時間理會她,她自然要找些樂子了。

夏府,幾乎所有遭殃過的侍衛,都擠在大門前,看向外麵的街道,翹首以盼。

他們差點都變成了望夫石,伸著腦袋,脖子都僵硬了,卻依然保持著張望的姿勢,仿佛這樣望著,那位救星就可以早點前來。

終於,長街盡頭,出現了一襲白衣身影。

他從晨光中踏至而來,衣袂翩躚,朝陽在他身上灑下淡淡微光,一頭烏黑發絲隨意攏在腦後,幾縷細碎的發絲,在晨風中微微晃動,蕩起一地清透漣漪。

那一雙烏黑的眸子沉靜如水,幽深如古井,卻又清亮似星辰,眼波流轉間,迷了多少人的眼。

天地間,似隻有他一人,從紛繁喧囂之處,緩緩行至而來。

驚鴻一瞥,便覺風華無限。

“夜七公子來了!”

隨著這一聲低呼,侍衛們仿佛從魔法中解脫出來,那一刹那的驚豔,卻全部刻進了腦海,無法泯滅。

“真的是夜七公子!”

侍衛們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夜七公子終於來了,他們終於不用再受折磨了!

所有人都一擁而上,去迎接夜七公子,卻又不敢走得太近,生怕驚擾了他。

待得來人走到近前,才有人開口道:“夜七公子……”

卻也不知該說什麽,似被眼前之人的氣度所懾,忘了正常言語。

夏夜緩步行至夏府門前,對眾侍衛微微點頭,便抬步,不疾不徐地往府內走去。

雖還是夏末,院裏的繁花卻一副寥落姿態,似是受不住這院中煞氣森森,陰詭繁雜。

沒有蟲叫,沒有鳥鳴,整個夏府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眾侍衛殷殷切切地跟在其後,不靠得太近,亦不離得太遠。

許久,才有人指著另外一個方向,小聲說道:“夜七公子,夫人在那邊……”

昨夜夏夫人如願以償地把自己的屋子給燒了,看守的兩個侍衛也被燒成了輕傷,後補侍衛們把夏夫人救了出來,把她安置在天井之中,那樣便再也不用害怕房間被燒了。

因為侍衛們看到夏夜一時震驚,竟忘記了告訴她,夏夫人已經換了位置了。

夏夜也沒有責怪他們,直接轉了方向,朝侍衛所指的方向走過去。

夏老爺昨夜一整晚沒睡,黑眼圈更嚴重了,眼睛也愈加凹陷,一臉疲憊的樣子,比之以前老了十歲不止。

院子中央的空地中,夏夫人被鐵鏈鎖著,躺在一塊鑲著鐵皮的厚木板**,她的眼神依然空洞,手臂卻在不停掙紮,因為用力過大,她的手腕已經被勒出一條血痕,她卻毫無知覺,依舊不知疲倦地掙紮嘶吼著。

夏夜走近之時,夏老爺黯淡無神的雙眼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他連忙迎上來,搓著雙手,有些激動地說道:“夜七公子,您終於來了……”

“嗯。”夏夜淡淡應道,走到木板床邊,探頭看了看夏夫人的麵色。

夏夫人絲毫不覺有人靠近,她的雙瞳烏黑沒有焦距,手腳都在大力掙紮,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

“夜七公子,您看……”夏老爺滿懷期待地看著夏夜,希望她再次說出能讓他滿心歡喜的答案來。

“你們站遠一些。”夏夜取出銀針包,從中取出一根,紮在夏夫人耳後。

“夜七公子,需不需要留兩個侍衛看著,內子發病之時,力氣非常大,我怕……”夏老爺有些擔憂地說道。

“無需。”夏夜淡淡道,眼神專注地在夏夫人脖子處又紮了一針。

“好好……”夏老爺和侍衛們聞言連忙退開,一直退到走廊上,才停下腳步,伸著腦袋看向這邊。

夏夜手指抬起,撚著銀針尾部,輕輕動了動,隨後,她低下身,嘴唇附在夏夫人耳邊,低聲道:“夏夫人,是我,夏夜,我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夏夫人的身體突然停止了掙紮,眼神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夏夜勾唇輕笑,聲音越加溫柔:“夏夫人,你可知道,是誰殺了你兒子,是誰讓你變成如此模樣?”

話落,夏夫人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的眼珠黑得詭異,此刻盯著夏夜,也是滲人得緊。

“是你!是你!你這個賤人!”夏夫人突然大喊起來,她雙眼暴睜,用盡全力掙紮著,卻因為被綁得太久,全身已經毫無力氣,此刻一動,便覺得鑽心的疼痛從四肢傳來,差點讓她再次暈死過去。

而她的嘴因為塞著布巾,叫喊聲更是無法傳出。

“唔……唔……”走廊上的夏老爺和眾侍衛見夏夫人的動作,反射般地都往後退了一步,見她並沒有爬起來,才又小心翼翼地伸著脖子,繼續觀察著事態發展。

“夜七公子,要不要緊?若是內子病情太重,夜七公子也不必勉強。”夏老爺歎了一口氣,若不能治好,那就徹底解脫吧,連日來他受了如此多的折磨,想來皇上也不會怪罪於他。

夏夫人聽到夏老爺的聲音,頓時掙紮得更為厲害。

“老爺,老爺,凶手在這裏,是這個賤人!”

“唔……唔……”

夏夜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看著夏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夏老爺放心,我會治好夏夫人的。”

隨後,她又低下頭,埋首在夏夫人耳邊,輕聲道:“夏夫人,你看,你的相公,都想要殺了你,隻有我,還想著要治好你,你說,我是不是很好?”

“賤人,你去死!”夏夫人眸光淩厲,全身都大力動彈著,似乎想要爬起來,直接咬死夏夜。

床板在她的動作之下,都往旁邊移動了不少距離。

“多謝夜七公子,夜七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夏某無以為報,若夜七公子有任何差遣,夏某定當義不容辭。”夏老爺對著夏夜做了揖,心裏總算放心下來。

夜七公子說能治好,必然是能治好的。

“夏夫人,要平心靜氣,你瞧,你的相公都在感謝我,難道你不該感謝我?”夏夜又撚了撚夏夫人脖子處的銀針,麵色極為溫柔地說道。

劇烈的疼痛從脖子處湧出,瞬間便傳遍全身,夏夫人滿臉痛苦,眉頭深深皺起,額上的汗水如同瀑布一樣奔流而下,她痛苦而無力地掙紮叫喊著,手腳因為大力掙紮,早已磨破了皮,鐵鏈深深嵌進肉裏,鮮血已經染紅了鐵圈,再從手腕腳腕處滴落,她卻依然沒有感覺到一般,依舊無助得掙紮著。

痛,鑽心的痛……

讓我死吧!

賤人,你去死!

夏夫人腦海中閃過數道念頭,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個: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殺了我吧……

力氣在慢慢消失,漸漸地,夏夫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眼神空洞無神地望著天空,手腕腳腕處的傷口已經深可見骨,依然有血不停流出,在床板上匯聚,最後緩緩滴落在地上,濺起一粒粒細小的血珠。

隻是,她眼底時而閃過的痛苦,以及永遠無法抹平的額頭,昭示著她此刻的身體正在承受怎麽樣的折磨。

“夏夫人,你讓我大哥雙腿殘廢,我便讓你全身癱瘓,以後,你就可以安安靜靜地生活了。”夏夜輕輕取出銀針,聲音格外溫和。

夏夫人想說話,卻發現她竟然什麽也不能說了。

她還想動,卻發現身體怎麽也動不了。

她有些艱難地轉了轉眼珠,隻看到夏夜溫柔至極的臉,緩緩地,離她越來越來,她的眼底瞬間爆發出仇恨的光芒!

隻要她的眼睛還能動,她就能讓夏老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

可是,夏夜的一句話,卻讓她徹底絕望。

夏夜站起身來,對著夏老爺歎了一口氣。

夏老爺的身體瞬間崩起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失敗了?

“夏夫人想讓我徹底了解她的痛苦,我不願,所以想來,夏夫人對我是有些怨言的。”夏夜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

夏夫人眼睛瞬間暴睜,顯得極為突兀,格外滲人。

“魔鬼,你這個魔鬼!”夏夫人想要掙紮,想要叫喊,想要讓世人知道,這個人就是一個魔鬼!

可是她卻完全無法動彈,連想要說的話,到了嗓子眼,也變成了‘啊啊’的叫喊聲。

“不會有怨言,不會有怨言。”夏老爺連忙重複道,又極為小心地看了夏夫人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夜七公子,內子好了?”

“瘋病是治好了,隻是以後卻是隻能躺在**,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了。”夏夜歎息了一聲,退離夏夫人身邊,讓夏老爺親自前來看。

夏老爺身體抖了一下,心驚膽戰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夏夫人的臉。

見她眼神略微清明,眼珠子竟還跟隨著夜七公子轉,這,好像沒有魔障了,真的是好了?

夏老爺不敢相信,又仔細看了看,發現夏夫人眼底果然有著仇恨,這才相信,夜七公子果然是把夏夫人治好了!

不過,夜七公子說她隻能躺在**,不能動彈不能說話,想來她也是不想如此活下去,想要自己離開,夏老爺覺得自己是非常理解的,所以他俯下身,非常深情地對夏夫人說道:“夫人,雖然你以後行動會有些不便,不過,我會一直照顧你,一直陪在你身邊,你不要尋死,想開一點,說不定哪一日夜七公子就想出辦法,把你徹底治好了。”

他說的是安慰夏夫人的話,卻讓夏夫人眼底仇恨更濃。

她要殺了這個賤人!她要把她碎屍萬段!

若是她現在可以動彈,一定會第一時間起來把夏夜拆吃入腹!

不過,即便她把眼睛都瞪得抽筋了,夏夜也是絲毫不理會的,她再次溫柔地囑咐道:“夏夫人,你好好靜養,說不定,哪一日我真的能想出辦法來,把你徹徹底底,治好呢。”

你這個魔鬼,你這個賤人!

夏夫人眼睛瞪得極累,兩行清淚緩緩從她雙眼中流出來。

“夫人,你不用如此感動,救人是煉丹師的天職,舉手之勞而已,不必介懷。”夏夜拿出手帕,動作優雅地擦了擦手指,又理了理衣袍,對夏老爺告辭:“夏老爺,我還有事,告辭了。”

“夜七公子,夏某送你出去。”夏老爺連忙站起身來,吩咐侍衛好好把夏夫人抬進去,便走到夏夜身邊,與她一同往夏府外走去。

躺在床板上的夏夫人此刻痛極,累極,氣急,恨急,卻是絲毫辦法也沒有,連想要發脾氣都不能,隻能瞪著一雙眼睛,想到今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賤人造成的,而夏老爺,竟然還對她感恩戴德!頓時怒氣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來,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夏府外,夏夜看一眼身邊的夏老爺,淡淡說道:“希望夏老爺能記住今日說的話。”

夏府雖然沒落,但是幾百年前的曆史還在,或許還有能用到夏老爺的地方。

“夏某永生不忘,隻要夜七公子有能用到之處,夏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夏老爺心裏輕鬆,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快起來。

夏夜點點頭,伸手遞過一個玉瓶,吩咐他每三月服用一粒,便不再說話,緩步離去。

夏老爺雙手接過來,又恭恭敬敬地給夏夜做了揖,抬頭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她的背影有些纖瘦,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力卻是如此令人驚異,別人束手無策的病情,她竟一次施針便好了,這樣的人物,若是可以交好,以後必然會對夏府有利。

夏老爺的想法,夏夜卻是不管的,解決了夏夫人,夏府的事情便能告一段落了。

她一路悠閑地從夏府一直走到外祖父的別院,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一輛豪華閃著金光的馬車,停在別院門前,而此時外祖父與三個太監一起走出來,其中一人還正是那高公公。

高公公眼尖,一眼便看到街道不遠處的夏夜。

“夜七公子,您回來得正好,皇上正找您去禦書房議事。”高公公把手中浮塵甩在臂彎上,微彎著腰恭敬地對夏夜說道。

皇上蕭擎蒼昨夜已經表了態,不管夜七是不是煉丹師,都不能不尊重她,所以高公公也不敢給夏夜臉色,此刻姿態倒是放得挺低。

夏夜自是不理睬他的態度,而是轉頭看向莫屈雄。

莫屈雄點點頭,對夏夜說道:“小七,皇上口諭,召你入宮,你此去小心一些。”

“夜七公子,您是否需要休息一下?”高公公體貼地問道。

夏夜不答話,徑直走到馬車前,直接跳上車走了進去。

高公公嘴角牽強地笑了笑,對莫屈雄鞠了一躬,才走到馬車旁,坐上馬車,吩咐駕車人出發。

莫屈雄緩緩撫摸著胡須,看著那一輛漸行漸遠的馬車,直到馬車走得沒影,才輕歎一口氣,回到庭院之中。

夏夜等人在第二道宮門外下了馬車,步行往皇宮內走去。

“夜七公子,除了昨夜,您應該是第一次來皇宮吧?昨夜天黑,也不能好好欣賞一番宮中景象,宮中景色極好,群芳爭豔,姹紫嫣紅,不如趁現在好好欣賞一番?”高公公站在夏夜身邊,以手指著道路兩旁的風景說道。

這夜七公子也才十六七歲,小孩子心性,許是貪玩耍愛美景的,他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結交一番。

“高公公,皇上口諭,讓我去麵聖,你有膽子耽誤,我可不敢。”夏夜目不斜視,淡淡說道。

高公公臉色僵了一下,心想這鄉下來的小子竟如此不好糊弄,麵上卻帶著笑容道:“夜七公子說笑了,咱家自然是不敢違抗聖上的話,隻是聖上並沒有說明,一定要現在就去,所以夜七公子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觀賞一番宮中美景。”

“高公公,要賞景,有的是時間,可皇上的吩咐,卻是拖延不得,若皇上一個不高興,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夏夜輕瞥了他一眼,聲音平靜。

“是,是,夜七公子說的是,是咱家疏忽了,夜七公子這邊請。”高公公連連應了兩聲,收起了小心思,引著她直接往禦書房而去。

在一條兩道交叉的路口,迎麵走來一群人。

“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高公公與身後兩個太監一見到來人,便直接跪下地去,趴在地上行禮。

太後身著一件玄色勾金絲牡丹的曳地長裙,一頭烏黑發絲被梳成飛仙髻,隻別了兩根鏤空雕花鳳簪,顯得既高貴又素雅。

在她旁邊,站著一身紫衣的寧王蕭煜。

他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發絲在頭頂用玉冠束起,一身紫衣襯得他越發高貴而氣質出塵。

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嬤嬤,嬤嬤身後,還站著兩個穿著樸素的丫環。

夏夜隻是微微欠了欠身,聲音極為清冷地說道:“太後娘娘,寧王大人。”

“放肆!見到哀家,也不知道下跪,誰給你的膽子?”太後保養極好的臉上露出一絲怒容,聲音裏也帶著一絲慍怒。

蕭煜麵色冷峻,看著夏夜,目光有些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麽。

“回稟太後,這位是夜七公子,皇上親自召見,奴才此刻正要帶他去禦書房麵見聖上。”高公公直起身來,恭敬回道。

“哀家可有問你?”太後冷眼一掃高公公,麵色驟然冷下來許多。

“太後恕罪,太後恕罪……”高公公連忙俯下身,身子微顫著說道。

太後冷冷哼了一聲,目光轉向夏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後,黔眉微皺,聲音冰冷而高傲:“你就是夜七?”

夏夜麵色平靜,目光幽深如深潭古井,聲音也是清冷異常:“夜七見過太後娘娘。”

蕭煜看著她平靜的眉眼,雙眸中的波瀾不驚,心底忽然突了一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讓他不由自主皺起濃眉。

“你年方幾何?家住何處?是否真的是煉丹師?”太後看著夏夜雲淡風輕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對不尊重她的人,她一向是沒有好感的。隻是若是這個少年真的是煉丹師,倒是可以拉攏一下。

太後忍不住再次細細打量起夏夜來。

看他麵容雖不出眾,但是一身氣質卻是不俗,肩膀纖細,身姿倒是挺拔,若他真是煉丹師,把琦兒指配給他,倒是也不會委屈了琦兒。

想到此處,太後不由又想到另外一樁婚事,心底的怒火便噌噌直冒。正好鎮南王此次進京,也該好好和他談談這樁婚事了。

那夏家小七,到現在已經消失了一月有餘,聽人說是跟著某個男人走了,如此有損皇家臉麵之事,她如何還能坐得住?此次必然要把這樁婚事解決,再給煜兒許一個大家閨秀,煜兒如此優秀,不能再被夏家小七給耽誤了。

“夜七煉丹僅僅數年,手藝拙劣,入不得太後的眼。”夏夜淡淡說道,話雖然謙虛,語氣卻是一絲謙恭也沒有。

太後被她平靜至極的語氣氣得差一點便要發怒,如此打太極的回答,也是擺明了敷衍她。不是說夜七隻是一個鄉下孩子嗎?怎地如此聰明,連她的話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隻是這夜七若真是煉丹師,如此年輕的煉丹師,在寧國從未有出現過,即便是整個大陸,也是極少,皇家是必然會拉攏的,太後的脾氣再大,此刻也要控製。

她抬起矜貴右手,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才露出一個自認和藹的笑容,聲音也放輕了一些,溫和地說道:“夜七公子小小年紀,竟然就懂得煉丹,莫非,是有高人指教?”

夜七雖然有潛力,但是畢竟年紀還小,若真有人教導他煉丹,他身後之人定然會更加強悍,也更值得皇室拉攏。

太後一心想要套夏夜的話,早已忘了還跪在一旁的高公公和兩個小太監。

高公公和身後兩個太監一臉苦澀,他們還跪在地上啊,地上很涼的啊!

“太後,夜七雖自小對煉丹有興趣,無奈天資不聰,即便得師父傾心指導,依然是上不得台麵。”夏夜眼睫微垂,掩下眸底思緒。

嗬嗬,想要知道我有沒有利用價值?那麽,我便讓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至於師父是誰?恩,那個老家夥,不就是現成的嗎?

太後一聽,心底頓時湧出一股喜意,這夜七果然是有名師教導的,能讓一個天資不好的徒弟幾年之內就成為煉丹師,這位高人定然是中級以上煉丹師。

若是能拉攏一位三級以上煉丹師,皇室的實力定然也會提升一層。

“夜七公子小小年紀,卻是如此謙虛,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太後不輕不重地誇了一句,卻不再打聽夏夜之事,她知道,若是關注太過,必然會引起這夜七的反彈,畢竟身為煉丹師,骨子裏必然都是極為驕傲的。

不待夏夜答話,一直沉默沒有說話的寧王開口了:“不知夜七公子,是否認識一位女子,此女子與夜七公子有幾分相似,家中排行行七,容貌……”蕭煜頓了頓,似是在想那人的長相。

夏夜抬起頭,神色淡漠又平靜地看向他。

蕭煜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輕咳了一聲之後,才補充道:“容貌氣質不俗……”

這話說得極為含糊,顯然是他已經記不清女子長什麽樣,氣質如何了。

夏夜微微勾唇,笑意不達眼底:“寧王說笑了,如此沒有特征的女子,想來即便是最厲害的畫師,也畫不出寧王口中之人吧?”

蕭煜麵色微微繃起,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對那個女子的印象,竟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而沐涼公子的侍女暖暖,卻是時常進入他的夢中,容貌時常在他眼前浮現,讓他想要忘記,都極為困難。

太後聽到蕭煜之言,麵色卻有些冷了下來,排行行七,不就是那夏家小七嗎?一個膽小懦弱,上不得台麵的女子,哪裏能與麵前風度翩翩的夜七公子相提並論?且煜兒竟然對那夏家小七還有念想,這個不爭氣的孩子,她一定要阻止這場愚蠢的婚事!

“若太後與寧王無事,夜七便告辭了,皇上召見,夜七耽誤不得。”夏夜聲音平靜,麵色也恢複了清冷。

“既然皇上召見,哀家自然便不留夜七公子了,高公公,等皇上與夜七公子議事完,便帶夜七公子去哀家的鳳翔宮。”太後動作矜貴地按了按眉角,麵上帶著慈祥的笑意,轉頭看向高公公之時,有變得極為威儀。

夏夜低垂著眸,沒有說話。

蕭煜看著夏夜微垂的眉眼,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是,太後。”高公公說完,才站起身來,領著夏夜繼續往禦書房走去。

太後看著夏夜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睛微眯,隨後吩咐身邊的嬤嬤道:“召琦公主進宮,就說哀家想她了。”

“是,太後。”嬤嬤低聲應道,隨後便快步走了。

“母後,您想?”蕭煜收回看向夏夜背影的目光,聽到太後的話,眉頭微皺。

太後腳步輕移,與蕭煜緩緩向前走去。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緩緩延伸至遠處,道路兩旁各種花草競相開放,群芳爭豔,到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琦兒現在年齡也不小了,母後曾推了逑國使者求娶的請求,就是不想讓琦兒離開哀家太遠,這夜七雖然不是絕頂的好,但也是不錯,琦兒嫁給他,想來也不會委屈。”太後低歎一聲說道。

蕭煜想到夜七寧靜的眉眼,幽深的眼眸,以及纖細翩然的身姿,想到此人留在皇室,也是不錯的選擇,不由點點頭:“琦兒雖有些驕縱任性,但心地卻也善良,與那位夜七公子,倒也是極為相配。”

隻是,蕭煜還是有一些擔心,昨夜在大殿之中,那位夜七公子與蕭瑾關係不俗,也不知兩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琦兒眼高於頂,那些尋常的世家子弟,她都不放在眼裏,若是這位夜七公子能入了她的眼,哀家也是樂見其成的。”太後緩緩開口,隨即她又眉頭微皺,轉過話頭,頗為不讚同地看了蕭煜一眼:“煜兒,你今日竟然還在打探那夏家小七?她做出了如此丟人之事,你竟然關心她!”

蕭煜俊朗的眉眼微皺,似是想到那模糊不清的影子,雖然模糊,卻又偶爾會想起來,便不由自主地開口道:“母後,以夏府曾經的遭遇,能活下來便是極好,夏夜雖然被人帶走,卻也是迫不得已,錯並不在她。”

“你竟還維護她!”太後頓時驚怒道,蕭煜向來孝順,極少有頂撞她的時候,此刻卻為了一個如此不要臉的女人如此頂撞她!

太後柳眉倒豎,右手高高地抬起來,一臉怒不可遏。

“太後息怒,太後息怒……”身後兩個婢女驚慌地跪下,連連低喊道。

蕭煜麵色冷峻,咬了咬腮幫,腦袋微垂,濃黑的眼睫蓋住眼底情緒。

太後舉在半空中的手指一根根收攏,緊握成拳,放在蕭煜臉龐不遠處,身體因為生氣,都微微顫抖起來:“你是不是想氣死哀家!那個女人,究竟給你下了什麽藥!”

“母後,兒臣並沒有維護誰,兒臣隻是在說事實而已。”蕭煜垂在身側的拳頭微抖,半晌,又堅定地握起。

“你……你!”太後氣得渾身發顫,塗著丹蔻的手指指著蕭煜的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她平日最是寵愛這個兒子,沒想到今日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他竟數次三番地頂撞自己!

“母後,今日出來是賞景的,咱們還是繼續走吧。”許是想到太後對那女子的成見頗深,蕭煜不願再與她爭辯,聲音放柔了些,算是變相地道歉了。

“哀家都快被你氣死了,還賞什麽景!回宮!”太後冷哼一聲,生氣地一拂袖,便不再搭理蕭瑾,自己帶著兩個宮女,徑自遠去了。

蕭煜看著太後遠去的背影,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俊眉卻是皺了起來。本來從未放在過心上的人,為何在數日不見之後,竟會不自覺地開口維護她?

“孤帆。”蕭煜看著空無一人的羊腸小道,突然低喊了一聲。

“主子。”空氣微動,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蕭煜麵前。

“……有沒有查到她的位置?”蕭煜抿了抿唇,聲音冷峻地開口問道。

孤帆抬頭看了一眼蕭煜,又快速低下頭去,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主子,她……是誰?”

蕭煜眉頭皺得更緊,孤帆竟然沒有去查她的位置?亦或是,他本就沒有吩咐他去查?

他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兩步,半晌才開口,聲音微沉:“罷了,無事。”

“是,主子……”孤帆奇異地看了蕭煜一眼,身影漸漸隱去了。

蕭煜俊朗的麵上有些陰暗,許久揮之不去。

禦書房外,高公公對夏夜做了一揖,恭敬地說道:“夜七公子,咱家在殿外等你。”

“嗯。”夏夜點點頭,便抬步走進禦書房之中。

“參見皇上。”夏夜對著書桌後的蕭擎蒼彎身行了一禮。

蕭擎蒼此刻正在批閱奏折,見夏夜進來,便把奏折放在書桌上,麵色和藹地說道:“夜七公子來了。來人,看座。”

他身旁的公公連忙去端了一張椅子,放在夏夜身後。

夏夜姿態隨意地坐下,眼神平靜地看著蕭擎蒼。

他身著明黃色皇袍,其上勾勒著一條騰飛的五爪金龍,麵色威儀,雖在位僅僅數年,卻把寧國治理得緊緊有條,百姓安居樂業,雖並沒有更進一步,使寧國成為二級大國,其治國之能,卻也是不可否認的。

若他真是明君,夏夜或許會助他一臂之力。

兩日之前,夏夜的暗係玄力便已經突破,成為四階大玄師,而木係玄力也已經達到玄師大圓滿,隨時都可以突破。有沐公子贈送的破障丹,突破大玄師也是指日可待。

身為十五歲的雙係大玄師,且小青小綠和小黑的實力,不可以常理論斷,夏夜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她,挑戰中階以下的玄將,絕無問題!而若中階以上,精神力稍差一些的玄將或者武靈,她也一樣有勝算。

以她現在的實戰能力,別說是在寧國,即便是整個大陸,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隻是現在的蕭擎蒼並不知道,等有一天他知道了之後,忍不住一陣後怕,心裏無比慶幸當初做出的選擇。

夏夜的雙眼黑白分明,清明異常,眼裏閃爍著耀目的光輝,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

蕭擎蒼在這雙眸子的注視之下,竟有些心驚,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動了動。

隨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輕咳了一聲,聲音依舊溫和地問道:“夜七公子,夏尚書夫人的病情,如何了?夏尚書本是朕的得力助手,這幾日卻是因為愛妻的病情,日漸消瘦,連政務都沒有時間管理,朕昨夜見之,極為心痛。”

夏夜嘴角輕勾,綻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皇上無需擔憂,夏夫人的病,已經好了。”

可不是好了嘛,現在安安穩穩地躺在**,永遠都不會發瘋了。

“真的好了?”蕭擎蒼的眼睛微亮,毫不掩飾麵上的驚異。宮內所有禦醫都束手無策的病情,他還聽說過,夏尚書還請了幾個煉丹師前去診治,卻都一無所獲。本以為無藥可救的病,夜七公子前去,竟然直接就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