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清純

第五十六章 關於尷尬

妍嫣把窗簾大大的拉開,把陽光和天空都讓了進來,突然的明亮把我的眼睛刺的眯了起來。

妍嫣搬了把椅子就那麽不遠不近的坐著,她做回了屬於職業醫生的形態,和審視別的病人一樣審視著我,“今天感覺怎麽樣?”我記得這是我聽到的第二次問話了。醫生和病人打招呼都是這樣的,和我們平時說今天天氣怎樣了,吃早飯了沒,諸如此類的問話差不多。

“今天好多了,至少不動彈的話,身上還是感覺不到疼的。”其實我很不習慣自己被別人那麽裸的看著。

我想起在醫學院裏被用來解剖試驗用的屍體殘骸,他們是有感覺的,是很痛苦和尷尬的,因為被別人很不禮貌的指指點點,還會像割豬肉一樣在身上肆意的切割,身體的器官被浸泡在福爾馬林裏,永不得翻身,永不得輪回。

很慶幸,此時的妍嫣是用掩飾的溫情的眼光看我的,我也為自己還是個有生命的軀體感到慶幸,至少是我一廂情願的這麽認為的。

我們很尷尬的默視了片刻,然後就躲閃著一起看向窗外,常青的植物依舊綠著,很有個性的漠視著季節的變化,陽光很美,天空白藍白藍的,有點空洞和寂寥。

“剛聽說你要買蛋撻的吧,我幫你去買吧。”妍嫣借口離開。

“這樣麻煩你多不好意思。”其實我們各自都在心裏還生分著呢。

“就別和我客氣了,瞧你男人樣,一點也不大度。”說著還很玩味的看著我。終於被她占了主動了。

我隻有尷尬的笑笑,我害怕我說話會不小心破壞本已衝淡的隔膜感,沒想到她能夠這麽從容的去麵對過去,讓我心生佩服。

我不想把這樣的思路接下去,因為我拿捏不好分寸,其實我還是可以隱約的感覺到當初她的痛苦的。希望她真的走出了當初的陰霾。外麵的陽光很好,隻是有點冷。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要葡式蛋撻,買一盒吧,裏麵有六塊的那種。”

妍嫣出去了,我輕舒了一口氣,麵對她讓我有點不堪重負的累。

我看著她消瘦單薄的身影,心裏泛起隱隱的酸楚,她還是單身嗎?應該找個男朋友了。

我發消息問小麥到哪了。

“恩~還不到一半的路程了吧,怎麽啦,想我的有點迫不及待了嗎?”小麥的話讓我心裏很踏實,剛剛還是恍惚的漣漪層層,現在已是風平Lang靜,陽光明媚。

“是啊,寶貝。”可我的心卻有點沉甸甸的感覺,因為妍嫣嗎?這讓我有點憂傷,但我還是表達出非常高興的樣子。還好不是打電話,不然阿麥一定會感覺我不一樣的狀態的,我得好好的調整一下,我是愛阿麥的,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所以就更不應該把新房填給別人了,我不是上帝,我隻能關注到我愛的女人,並要悉心去嗬護她,忠貞於她,我不是博愛主義者。我是個好色之徒,可我的心還是完整的。

阿麥告訴我一個小時後到,我告訴她打的到秦虹路上的秦虹醫院下就到了。

這一個小時我用來做什麽呢?躺在醫院的病**永遠都是無趣,讓人寂寞難耐的,所以有很多病人在醫院裏不是病死的,而是寂寞死的。

小麥告訴我在聽音樂,輕快的《愛情堡壘》,飛揚起小麥的心情,小麥動情的說:“我們也要像歌中唱的那樣快樂的相愛。”

我和她保證說:“會的,我會為我的小公主締造一座童話裏愛的堡壘的。”

小麥嘻嘻的笑,繼續聽她的音樂,怡然自得,忘乎所以

我說寶貝和我說說話吧,我在想你的時候變得很寂寞和急躁。

小麥說從車窗外看到外麵有灰瓦的房子,還可以看到高高架起的縱橫交錯的線纜,還有田野,莊稼收割後的一地的狼藉和枯黃,還有靜止的幹瘦的河流,有灰黑色的靜立的樹林。坡地上黃色仍頑強的帶著青意的蓬鬆的草,穿過山腹,又穿過橋洞,小麥說地勢趨於平緩柔和了,南方近了,水的地方也多了。

門被輕輕的推開,我的笑仍綻放在臉上,我被小麥的熱情所感染,原來這些景色在小麥的眼裏都是美的呢,然後我看到妍嫣不苟言笑的俏麗的臉。

妍嫣輕笑:“感覺你蠻開心的。”仿佛見不得我開心一樣,很多時候,我的朋友和我搭茬的時候總是說感覺你蠻開心的,是由衷的羨慕我的開心呢,還是不習慣我的開心,還是一種客套話呢,我不得而知,可我感到妍嫣帶著一絲苦笑,她是嫉妒我吧,是啊,女人總是嫉妒心很強的,在她認為裏,我應該苦著臉,和她一樣的心態去看待世事萬物。可是當你因為愛由心而發的最純情的笑,那是最真的笑,自然而然,像春天開在路邊的小野花一樣,沒人打理,但照樣開的俏皮活潑,開的蔓蔓纏纏,開了大半個季節。

可妍嫣,我在想是一朵受傷的花吧,她需要調養,或許一個季節或是幾個季節都不曾有花蕾伸出枝頭,永遠都是綠色的葉,寥寥的枝,冬來了,就純粹把自己扮束成銀裝素裹,婷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她的正麵和她的背影一樣,讓我有種心酸的痛,彌漫成絲絲縷縷的煙霧,在某一瞬間讓我嗅到別樣的滋味,涼,苦澀。

妍嫣提著一盒包裝精美的蛋撻遞過來,說:“你的蛋撻。”

我看著她略帶憂傷的眼睛說:“謝謝,幫我放在那個方凳上吧。”

“你現在不吃嗎?”她努力問的漠不關心。

“是啊,不過要送兩塊給你,謝謝你幫我去買來。”對於她的幫忙,我心裏還是很感激的。

“還是不用了吧,我不喜歡吃。”她很輕易的就拒絕了我的好意,“那你休息吧,有事可以找我的。”然後就向門口走去,在門口的時候卻又折回來,一邊把蛋撻拎起,一邊說:“我先幫你在保溫爐裏熱著吧,蛋撻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心裏非常的矛盾,她一時冷一時熱的表現讓我不太能適應,不過還是從心裏感激她的,很慚愧的說:“謝謝。”我很不明白,我和她說話總是顯得理屈,總是覺得很慚愧。

“沒什麽的,我做醫生的,要對病人的健康負責。”她表現的漫不經心,可語氣中明顯帶著羞澀的意味。

我任著她的解釋,也不想爭辯,或許就保持在這樣的狀態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對走到門口的她說:“看你穿的很單薄的,天冷了,穿多些。”

她頭也不回的回答了我一句:“會的,謝謝關心。”不疼不癢的場麵話,讓我多少有點是失望,可是我不就是期待這樣的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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