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第三十二章

我們也許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又被兩個人所愛。遺憾的是,我們隻能跟其中一個廝守到老。

時光匆匆流淌。

又一個新學期到來的時候,梅玫如願以償的登上學生會主席的位置,竹喧和程英繼續為中國的鐵路事業做出卓越貢獻,柳如煙同大鳥依舊吵吵鬧鬧笑料不斷,好像所有人都沿著既定的軌跡上行,也包括我和向暉。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梅玫上台後燒的一把火就使我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她興致勃勃組織的校園辯論大賽,遭到冷場,幾乎無人報名,她隻得強令每個係必須派出四名代表參加,而外語係的名額自然而然的落到我們寢室身上。

“竹喧,柳如煙,葉紫,程英,”梅玫扳著手指,臉上泛起諂媚的笑,“你們四個要支持我的工作。”

我和竹喧裝作沒聽見,自顧自聊著我們感興趣的話題。柳如煙跑到露台曬衣服,程英索性戴起隨身聽,來個耳不聽為靜。

“喂,你們……太過分了。”梅玫怒了,滿臉通紅。

竹喧懶洋洋的截住她的話,“還有陳冬和子瑜呢,為什麽偏找上我們四個?你自己也是外語係的一份子,也可以貢獻你的一份力量嘛。”

“靠,”梅玫氣的扯直嗓子,“我要維護比賽的公正性,我自己怎麽可以參加。”她看著在一旁笑的春光燦爛的陳冬和嫻靜的裴子瑜,說:“她們兩個不被人欺負就不錯了,還能指望著為外語係爭光?”

如煙跑進來詭異的笑笑,“老大,據我所知,首輪抽簽的結果可是計算機係對壘外語係,你要是不怕我和葉子臨時倒戈,我們很樂意效勞。”

我輕輕笑出聲。

梅玫沒好氣的說:“那為什麽不是計算機係的帥哥們傾倒在你倆的石榴裙下?”

如煙眨眨眼,“你見過我和葉子穿裙子嗎?”

梅玫險些被自己口水嗆住,竹喧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肚子放聲大笑,也隻有在此時她倆是出奇的默契。

梅玫一拍桌子,指著我們,“竹喧,程英,子瑜,陳冬,你們四個,就這麽定了。”

我和如煙互相擁抱了下,竹喧心有不甘,可最後還是屈服在梅玫的“**威”之下。

比賽結果可想而知,擁有向暉,陳宇華,大鳥和淩峰這樣重量級別選手的信息工程學院,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外語係,接著力克土木工程係,又將曆史係的才子們挑落馬下,最終和人文學院在決賽中相遇。

決賽的辯題是順境出人才,向暉他們需要充當的是反方的角色,即逆境方能出人才。

經過三輪的唇槍舌劍,信息工程學院以孟子在兩千年前就指出了成材的必經之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增益其所不能——作為論點,又通過愛迪生,曹雪芹,奧斯特洛夫斯基成功的坎坷道路等實例反複論證,以一票的優勢勝出。

本以為這事到此為止,誰料梅玫興奮之餘又別出心裁的想出新花樣,她主動邀請其他高校辯論賽冠軍來我校切磋,ZJ大學作為百年名校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之中。

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微微一怔。

首先想到的是林森會不會也在其中,二反應則是笑著搖頭,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可世上偏偏就有這麽巧的事兒。

後來我才知道這不是巧合。

林森所在專業是ZJ大學的臨床醫學類,他為了爭取到這個機會,先是以一人之力在醫學院中脫穎而出,再與法學院的另三名高手組成隊,最終成行。

在J大校園同他擦身而過時,我驚訝的張大了嘴。

擦了擦眼,我才小心翼翼的喚道:“林森?”

他淡淡的應:“唔?”然後就一直看著我,眸色深了起來。

我被他瞧的手足無措,默不作聲的別轉開頭。

陪同在林森身旁的梅玫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葉紫,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我們是……高中同學。”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明明兩句話的意思大同小異,偏偏在感覺上又相差了許多。

梅玫笑了笑,意味深長。

林森熟絡的拍拍我的肩,“我先去比賽,一會再去找你。”

“哦,好。”說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怔。

“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林森啊,長的不錯嘛,和我家袁琅有的一拚。”回頭見竹喧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語,又搖頭晃腦作自我陶醉狀,我不禁失笑。

“葉子,話說當初你怎麽就沒給他機會呢?”走了幾步,竹喧忽然轉過身問我。

我微微一笑,愛情本就毫無道理可言,我相信緣分,而緣分之說,向來奇妙。它來的不早也不晚,碰上了便是一生。

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那一切就開始的順理成章。

竹喧同袁琅,如煙和大鳥,又何嚐不是緣分的牽引呢?

快走至禮堂時,竹喧的一句話使我放慢了腳步。“葉子,林森不會是來參加辯論賽的吧?”

我沉默了。

之前的點滴碎片逐漸拚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麵。

“竹子,我……還是不去看比賽了。”半晌,我猶猶豫豫的開口。

竹喧想了想,“也好。結束後我告訴你結果。”

我心神不寧的回到宿舍,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惴惴不安的度過一個下午後,我終於盼來了竹喧的電話。

“葉子,你快來。林森把向暉約出去了。”

我當時就怔住了。“他要做什麽?”我聽到自己發顫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總之沒好事,你快來吧,我看見他們往小操場附近去了。”

我腦中一片混亂,強自鎮定的說:“竹子,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到。”

急急忙忙的衝下樓,顧不得腳上還穿著拖鞋。

在瞬間整理出幾條可能發生的狀況:

林森是見過向暉的,他來這裏就是想找他麻煩,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不應該再放在心上才是,這條很快被我自己推翻。

辯論賽失利,林森心有不服,要以拳腳一決高下,但這代表的是整座學府的榮譽,據我對林森的了解,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這條也被我推翻。

總不見得是英雄惜英雄,兩人化敵為友,這希望盡管渺茫,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我還在胡思亂想著,人已經到了禮堂門前。

“葉子,”竹喧一把拽住我,慌慌張張的指著操場方向,“那裏。”

天還未熱,我已是滿手心的汗水,一顆心兀自跳個不停。

竹喧輕聲安慰我,“你別緊張,也許,根本沒事發生。”

我嘴角微微牽動,似在苦笑,適時發揮一下阿Q精神,即便是自欺欺人。

順著竹喧指點的路線一路前行,沿途並沒有看到他們二人,我們又在操場上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打鬥過的痕跡。我稍稍安心,這至少說明他們的談話還是在和平狀態下進行的。

進出操場僅此一條路,再過去就要出校門了,我疑惑的問:“竹子,你會不會帶錯路了?”

她使勁搖頭,“不可能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她頓了頓,出神的望著圍牆又說,“難道他們從偏門出去了?”

我詫異的問:“他們出校門幹嗎?”

話音剛落,就見向暉和林森一前一後走來,兩人臉上和額頭均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我的心立刻被揪緊。

我幾下跑上前去,當著林森的麵,關切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焦慮之情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葉子,”還是林森打破沉寂,他伸手過來摸我的頭,我下意識躲過,他也不惱,慢悠悠的說:“我回學校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我氣惱他打傷向暉,對他的道別連頭都沒抬,隻是略一點頭算是回應。

他前腳剛走,我就迫不及待的問向暉,“怎麽回事,你的傷要不要緊?”

向暉看著我,笑的漫不經心,“跌了一跤,沒事。”

當我白癡啊,難不成摔個跤兩個人還要同時摔。“當真沒事?”我斜睨他一眼。

“沒事,”他狹長而漂亮的雙眼黑的發亮,臉部雖有些微傷痕,無損於他的俊朗。

“你們談了什麽?”也許這才是我最關心的話題。

他表情輕鬆,“我們?誰?”我恨恨的咬牙,還和我裝傻。

竹喧撲哧一笑,見我瞪她,她裝模作樣的看表,知趣的說:“我先閃。”

我二話沒說,踮起腳尖撫著向暉的傷口,“疼嗎?”我心疼的問,又在心裏咒罵了林森一百遍。

向暉握住我的手,微微挑高眉毛,語氣嚴肅,“他傷的不比我輕。”

“你們真打架了?”我急得直跺腳。

他抿著唇不語,忽又微笑起來,“晚上有個慶功會,你要陪我參加。”

直到晚宴結束,向暉都沒有告訴我他們談話的內容。被我逼急了,他輕描淡寫的來了句:“這是屬於我們男人間的秘密,你無需知道。”

事後通過竹喧繪聲繪色的描述,我才知道辯論賽驚心動魄,是場龍爭虎鬥的好戲,雙方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讓評委左右為難,最後通過加賽一題,J大信息工程學院因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堪堪險勝。而他們之間所謂的秘密,我一直無從知曉。

是夜三更時分,我收到林森的短信,隻有很簡單的一句話:葉子,我祝福你們。

我回複了簡短的兩個字:謝謝。隨後微笑著緩緩合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