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之農女的錦繡莊園

第323章 交鋒

第323章 交鋒

崔平安的身子本來就弱,就算被人及時從冰冷的湖水裏救起,也大病了一場險些死去。

當時崔老夫人大怒,遞了牌子入宮求見皇太後,請求皇太後做主,嚴懲謀害她孫子的凶手。

那凶手與皇室沾親帶故,然她對一個才四歲的無辜稚童動手是事實,這種心狠手辣之人,別說崔家不會放過,但凡有點善心的人也在私底下為崔家鳴不平。

當年福雲公主插足崔三老爺夫婦中間,導致崔三老爺的元配無過之下由妻變妾,而後又難產而亡,這兩件事也曾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讓皇室的麵上很是不好看。

結果那兩件事剛被世人遺忘,崔三老爺唯一的子嗣又險些被皇室之人害死了去,惠安帝心知崔家不會善罷甘休,他不希望這件事情被鬧到朝堂上,讓皇室再遭非議,也無法容忍這種敗壞皇室名聲的凶手,於是沒過多久,就親自下旨對凶手進行了嚴懲。

福雲公主也受到牽連,被皇太後叫進宮裏嚴厲的警告了一番,消了崔家的怒火,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崔平安身子好些後,就被崔老夫人送到了南方源城的莊子上,一則那裏氣候宜人,適宜養病;二則不在福雲公主跟前晃悠,福雲公主也沒有借口磋磨他。

若非崔平安已經十八,到了議親的年紀,崔老夫人也不會把他接回京城,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明明是件好事,卻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福雲公主巴不得崔平安這個庶子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麵前,病了好幾日,更是連一句問候也沒有,此時親自過來探望,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盡管崔家母女如臨大敵,擔心福雲公主又生事端,她們卻不能阻止福雲公主入內。

很快,福雲公主就在一眾丫鬟嬤嬤的簇擁下,一臉威儀的踏入了崔平安的臥室。

“老身(妾身)見過殿下!”崔家母女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福雲公主行禮。

雖然崔老夫人是福雲公主的婆婆,但是福雲公主乃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不得不向這位她並不待見的兒媳婦見禮。

“免禮平身!”福雲公主習以為常,神色淡淡的讓崔家母女起身,也並未給崔老夫人回晚輩禮。

崔老夫人從未受過福雲公主的禮,這次亦在意料之中,她神色如常的站起身,與崔晴柔退到了床邊,同福雲公主再沒有多餘的話說。

福雲公主絲毫沒有在意,蓮步輕移緩緩走到床邊,看著無知無覺躺在**,似乎不會再醒過來的崔平安,眼裏閃過一抹冷光,隨即問崔老夫人道:“本宮聽說母親從外麵請來一位女大夫,還讓這位女大夫從正門入,想來這女大夫醫術不錯,才能得母親如此看重,不知這位女大夫有沒有說過平安何時能夠醒來?”

崔老夫人心頭一緊,終於知道福雲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名為探望她的孫子,實則打聽女大夫真正的身份來了。

“老身病急亂投醫,才命人把那女大夫請來,那位女大夫醫術平平,未說平安能何時醒來。”崔老夫人對福雲公主睚眥必報的性子十分了解,她不欲把莫顏牽扯進來,半真半假的說道:“女大夫從正門進來,怕是門房的人偷閑了,回頭老身會好好敲打一番,不會叫那起子奴才亂了府中的規矩。”

“原來是這樣,倒是叫本宮空歡喜一場,這孩子真真是個可憐的。”福雲公主似乎是信了這番說辭,眼裏卻愈發的冰冷尖刻。

崔老夫人仿佛沒看到,溫聲說道:“小七若是知道殿下這般擔心他,還親自來看他,一定會很高興,老身代小七謝過殿下。”

說完,又朝著福雲公主福身一禮,如此客氣,完全沒有把福雲公主當作兒媳婦看待,更沒有把她當作孫子的嫡母。

福雲公主神色未變,寬大的袖子下的手,卻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到底說不出自己是崔平安的嫡母,前來探望理所應當的話來,躺在**的,不過是個孽種罷了!

心裏如此想著,福雲公主話鋒一轉,開門見山的說道:“本宮不知平安的病情,聽聞那位女大夫尚未離府,正好可以讓她過來給本宮說道說道。”

崔老夫人神色微變,心裏對福雲公主糾纏不休惱怒到了極點。

就在這院子的某個房間裏休息的莫顏,也聽到了小廝的那一聲高喊。她不欲跟福雲公主碰麵,就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跟空間裏的雪團子討論起崔平安的病情來。

莫顏沒有想到福雲公主就是衝著她來的,又豈會輕易地讓她避開去,所以當福雲公主的侍女找到房間裏來,讓她出去當著福雲公主的麵給崔平安把脈時,腦子裏就突突冒出四個字:來者不善。

等莫顏見到福雲公主,上前請安自報家門時,果真看到福雲公主眼底的那抹意外和冷意。

福雲公主漫不經心的打量著眼前這位被皇兄封為郡君的少女,心裏越來越驚訝。

當初知曉有個身份低賤的莊戶女因高產水稻被封為郡君,她隻當這女子不過是一時運氣,並未放在心上。後來被賜婚給大楚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她也隻是覺得這女子運道不錯,現在親眼見了,才發現她竟是大錯特錯。

一個人有再好的運道,若本身是一捧爛泥,就算一時扶上了牆,也會在風吹日曬下,從牆上脫落下來,到時就隻能被人踐踏。眼前的女子眉目清正,舉止間頗為大氣,根本不像是出身低賤的莊戶女,真有什麽能耐也為未可知。

此時,福雲公主尚不知她的太子侄兒能夠好起來,還是莫顏的功勞,不然就不會有後麵的刁難了。

“若是本宮記的沒錯,你與崔家素無瓜葛,不知老夫人為何就找上你了。”福雲公主看著莫顏,耐人尋味的問道。

背對著福雲公主的崔家母女神色一變,緊張的看向莫顏。她們從未對莫顏說起過福雲公主與崔平安之間的恩恩怨怨,十分擔心莫顏會把實情說出來。若是讓福雲公主知道崔平安那一個月在莫家的護佑下,一定會恨上莫家。

想到這個可能,崔老夫人正要說話,就被莫顏出聲打斷了:“回殿下的話,和嘉的師傅在城裏開了一家醫館,和嘉經常到醫館給師傅打下手,先前師傅過府給崔公子看過,今日老夫人本想讓師傅他老人家過來複診,不巧師傅有事走不開,就將崔公子先前的診斷與和嘉說了一邊,讓和嘉過來瞧一瞧。”

直覺告訴莫顏不能讓福雲公主知道崔平安離家出走的那個月就住在她家,於是臨時編出了這番說辭。且杜老大夫的確被崔家請來給崔平安看過,之前與崔家母女聊天時,莫顏就知道了,到時候同杜老大夫通通氣,她也不怕福雲公主去查。

福雲公主倒是沒有想到莫顏刻意隱瞞的那件事上,見莫顏言辭間不似作偽,倒是信了幾分:“能被皇兄封為郡君,果真有不同凡響之處!不光種出了高產水稻造福蒼生,還會看病醫人,你師傅能放心的讓你過來,想必醫術不比你師傅差了,恐怕連太醫院的太醫也不差,那你就與本宮說說,平安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這番話看似給莫顏戴高帽,實則在給她下套。太醫院的太醫皆是通過種種考驗,層層選拔出來的,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比民間絕大多數大夫的要好。今日福雲公主這番話一旦傳出去,莫顏的麻煩可就大了。

“殿下過獎了,和嘉從醫不到一年,眼下隻學會了把脈,連獨立開藥方也不能做到,如何能與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們爭鋒。”莫顏神色不變,大方的承認自己學藝不精,將福雲公主的這番算計擋了回去。

她沒有想到福雲公主心眼這麽小,自己跟她無冤無仇,就是過府給崔平安看診,也能讓她話心思挖這麽大的一個坑,心裏就對崔平安越發的同情了。

福雲公主根本沒想到莫顏會當著崔老夫人她們的麵說自己學藝不精,你既然學藝不精還跑來做什麽,就不怕把人治壞了得罪崔家麽?旋即,她又想起這位不僅是郡君,以後還會有個前途無量的夫君,如此任性妄為怕是有恃無恐吧?

仿佛看出福雲公主所想,莫顏狡黠一笑,她刻意收斂著,眉宇間卻依然露出一抹張狂來:“原本師傅是讓另一個大夫過來的,隻是和嘉對崔公子的病情著實好奇,就把這事接過來了,公主和崔老夫人不嫌棄和嘉醫術不精就好。”

莫顏年紀輕,又學醫不久,福雲公主先入為主的認為她的醫術不怎麽樣,眼下這番言行看不出假來,她也想不到莫顏敢當著她的麵撒謊,果真就相信了,心裏便有些不屑。

到底年紀輕,又沒有受過良好的教導和熏陶,一日麻雀變鳳凰,逋一從低賤的農家女一躍成為郡君,得了如意郎君,就輕狂起來了。

心裏如此想著,福雲公主到底放心了,遂假意道:“你師傅肯鬆口,自然是相信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做戲就要做到底,莫顏露出被公主誇獎後受寵若驚的模樣,又努力做出謙虛的表情說道:“殿下過獎了,比起師傅,和嘉差遠了。”

這副作態,不止騙過了福雲公主,就連崔老夫人也懷疑起來,唯有崔晴柔不經意的拿了帕子顏麵,擔心臉上泄露的笑意被福雲公主看了去。

空間裏的雪團子笑的在地上打滾,在莫顏的意識的說道:“顏顏,沒想到你還有演戲的天分,前世你要是進了那個什麽娛樂圈,這演技絕對能拿個小金人兒回來。”

莫顏的臉色僵硬了一瞬,隨即得意道:“這不是被逼的麽?不過,我也沒想到會演技爆棚,連我自己都騙過了呢,哈哈!”

“哼,誇你兩句你就嘚瑟了,你要是連這個老女人也應付不來,兩世就白活了。”雪團子毫不留情的打擊,絲毫不去想後麵會不會遭到報複。

莫顏有些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把雪團子收拾一頓,可是在福雲公主麵前,她隻能努力忍著以免露出馬腳功虧一簣。

福雲公主這番是衝著莫顏過來的,莫顏當著她的麵,三兩下就把老底抖了個底朝天,頓時就失了興趣,連安慰崔老夫人也欠奉,帶著侍女嬤嬤如同來時浩浩湯湯的離開了。

直到這群人走遠了,莫顏才長長地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卻發現額頭上並沒有汗水,又放了下來。

崔老夫人也鬆了口氣,看著莫顏歉疚的說道:“是老身思慮不周,險些帶累了郡君。”

莫顏方才在福雲公主麵前的一番表現,分明是知道了什麽,崔老夫人也就沒什麽好遮掩的,直接向莫顏表示歉意。

莫顏搖了搖頭,笑道:“誰也不曾想過公主殿下會突然過來,這種事如何能怨老夫人。”言語間算是間接承認她知道福雲公主與崔家之間的事了。

這些事也不是什麽秘密,稍稍打聽一番就能知道,是以崔老夫人也沒有問莫顏是如何知道的,隻是慶幸道:“得虧郡君通透,讓殿下沒有懷疑到郡君的身上,不然就是老身的罪過了。”

這麽一說,莫顏倒是不好意思了,解釋道:“當初留下崔公子後,擔心會惹上麻煩,才打聽了一番,若是有冒犯之處,還望老夫人見諒。”

崔老夫人了然,十分理解莫顏的做法,笑著說道:“這些事本來就不是秘密,沒有什麽可冒犯的,老身還要多謝郡君收留小七。”

能冒著得罪福雲公主的情形下將小七留下,可見這位郡君善良正直。這份恩情,她必將牢記於心,待有合適的機會償還了。

有了福雲公主這個插曲,莫顏沒有心思在崔家待下去。臨走前,她再次給崔平安把脈,見他的高燒已經完全退下,估摸著傍晚就能醒來,便留下兩小瓶靈泉水,叮囑了崔家母女幾句,就背著藥箱在崔晴柔的相送下,坐著崔家的馬車離開了。

莫顏讓崔家的車夫先將她送去了杜氏醫館,與杜老大夫通了聲氣,確定福雲公主命人來盤問也不會出紕漏後,這才放心的回到了柳楊村。

傍晚,崔平安如莫顏預料的那般果然清醒過來,隻是精神很差,呆呆的看著帳頂,連話也不願意說。到了半夜果真又燒了起來,崔晴柔將莫顏留下的靈泉水給他喂了一小瓶下去,這燒才漸漸退了下去。

接下來幾天,崔平安沒有再發燒,卻始終昏昏沉沉的,一日十二個時辰,倒是有十一個時辰昏睡著,期間依然會噩夢連連,不斷地發出囈語著,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變得虛弱不堪,真正的見風就倒。

崔老夫人和崔晴柔急的團團轉,每次問崔平安究竟有何心事,他不願意說,哪怕崔老人當著他的麵說不再幹涉他的婚事,他喜歡娶誰就娶誰,也無法讓他開口說一句話,整個人徹底陷入了前世種種悲劇的泥淖,仿佛再也掙脫不出來。

崔家母女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解開崔平安的心結,無奈之下隻好派人到莫家向莫顏求助。

莫顏倒是沒有嫌麻煩,又去了崔府一趟,隻是去的時候,崔平安睡熟了,強行把人叫醒,卻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任她嘴巴說幹了,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看的莫顏格外來氣,同時又覺得崔平安格外可憐,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痛苦,才會讓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年在重生後依然無法坦然麵對!

原本她還想著等崔平安醒來後,讓他親口說出來,嚐試著幫他解開心結,現在人是醒過來了,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連話也不願意說,莫顏隻好求助雪團子了,她著實擔心不等她想到辦法,崔平安就先把自己折騰死了。

“哼,之前說告訴你,你偏不聽,現在又要我說,女人就是麻煩!”雪團子小聲的嘀咕著,慢悠悠的從不遠處飄了過來。

莫顏兩眼一瞪,揉著它的肚皮道:“讓你說你就趕緊說,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

“知道了知道了,我說還不行?”雪團子不想被**,忙不迭的把崔平安前世遭遇的種種不幸說了出來。末了,頗為感歎的說道:“……這小子確實可憐,心愛的姑娘被人害死了,他的表妹又因為他一生盡毀,最後慘死渣男之手,他承受不了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每日活在思念和悔恨裏,嘖嘖,這已經夠慘了,沒想到福雲公主還不肯放過他,在崔老夫人死後,就把他困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房間裏,每日忍饑挨餓不說,還要忍受福雲公主的人每日在他耳邊重複那些悲劇,這樣的日子竟然沒有把他逼瘋,這小子內心還真是強大……”

莫顏靜靜地聽完,久久說不出話來。盡管她猜到崔平安的前世很不好,可是依然沒想到前世的崔平安,那個單純又明朗的少年,最後竟然會在那樣孤獨、悔恨、絕望中死去。

難怪,難怪重生了,他寧願選擇封閉自己,也不願意麵對那一切……